五百年前,夏华族地。
老少怡乐,妇幼有依。这个疆域并不算大的国土在一代贤王夏华皇帝吕启宸的统领下竟能这般国泰民安。其国至富贵时,甚一度超过比它疆域面积多出五倍不止的未央国。
这段佳话流传于世,甚至连当年未央国帝王南门诺都敬之三分。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夏华怡然自乐过了这么多年,直到宸王病逝,新王吕叒轩上位。这个盛世国王的儿子可不像他心系天下。吕叒轩自恃国力,大肆入侵其余三朝,十二州战乱横飞,民不聊生。
夏华国境内的世界之巅无神峰上,有一株圣宝,名曰玲珑草,五百年一熟,生生不息。传说食之者能成仙,心善者至仁德,心恶者则至阴诡。
吕叒轩一心求道却心术不正,总幻想登高成神,便在战争之余三派攀登卫队征战无神峰,单是登山便死了数千精武壮士,才终于摘下那一株玲珑草。
这一株玲珑草共有两苞,吕叒轩迫不及待食去其中一苞,狼猛蜂毒的他煞然被玲珑草的仙气自噬,朝上百官皆怛然失色。
眼见得这个国王被自己的贪欲反噬成魔,百官中宸王先朝老臣一派慌乱中携另一半玲珑草出城而逃,在无神峰北侧安家,夏华吕族族人悉数往之求生,是为现在的夏华阳州。
这另一半人追随吕叒轩渐入歧途,借着玲珑草的仙气更加放肆,甚一度惊动梅山上神一族。十二州烽火十年,终于将其封印在无神峰下的深渊之地,永世不得翻身。这便是一过五百年的夏华阴州。
如此推算,五百年过去,玲珑草再现于世,难保阴州一族会不会复而得之,但这一切只有左子丘相信,因为他亲眼见过,在他还是皇长子时。
欧阳府。
“这些终归只是传说,先生不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耽误了工事吧?”欧阳淳依旧不肯退让。
确然,四朝十二州安逸了五百年,又有谁能记得五百年前的旧事呢?左子丘劝说无果,只得谢礼退去。
对于欧阳淳这件事上,十年前左子丘尚是太子之时,欧阳淳对他言听计从,从无半点推辞,可自南门修失踪,子嗣丧于北境,欧阳淳像是变了一个人。
一个历经三朝皇帝更迭的老尚书,在如此耋耊之年,仍能坚守自己本心,不为朝中奸佞所惑,已是难得之至。左子丘不敢多要求他什么,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无法赢得欧阳淳在大是大非关口上的信任。
左子丘也料想到这一点,既然无法以欧阳淳信服的故人身份去说服他,那便只能用故人遗物去警醒他了。
“师父和欧阳尚书谈的什么?怎如此失意而归?”守在门前的夫予章察觉到左子丘悻然的脸色,二人走出府外,夫予章才轻问一声。
因为怕再说错话,夫予章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左子丘大概没有听清,只“嗯嗯”两声,应付回答了夫予章的话,心里又去想其他事去了。
南境红木即将进京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南门毅正常从街上巡防时都很经常可以听到议论“追星阁”工程的百姓。
这样宏伟的建筑无论搁在何事都是值得舆论飞扬的话题,但南门毅却多有抵触,因为这是他的皇长兄南门修临死前未解决的一件心事。
自街上回来,一整天南门毅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侯明也不敢问他发生什么事,只能在闲暇之余陪在南门毅身旁,怕又生什么祸端。
“侯大哥。”倒是南门毅静思良久后首先开口和侯明说话。
“在,殿下。”侯明回答。
“南门老将军的事情解决了吗?”
“夜明珠交给老将军,老将军第一时间便上朝去献宝,只是听宫里人告诉说陛下打猎去了,老将军没有碰上。”
“噢,”南门毅点点头:“那应该没什么事了。”
侯明听着府外热闹的声音,又看南门毅独在府里沉闷,便仰头探探道:“外边这么热闹,不如我陪殿下出去逛逛?”
“早时巡防不是刚回来吗?不出去了。”南门毅对府外的热闹气氛没有丝毫兴趣,只低着头翻阅着手里的书卷。
“那好吧。”
“侯大哥。”片刻,南门毅又叫起这个刚低下头一筹莫展的侯明:“本王饿了。”
“哦哦,我这就去准备些点心。”
“多准备一些,待会老将军大概会过来。”
巳时过去,太阳已经挂上了天。今天的天气分外暖和,所以街上的人也颇多,回春之后有些结冰的水面也都化了冻,这时候太阳光再照下来,即使气温不高,也不显得像先前时那样寒人了。
果不其然,就在这个时候,晟侯公坐着马车,车后马夫牵着两匹马,一步一步向齐王府过来了。
“晟侯公牵着两匹骏马正在府外下车。”门卫进来通报道。
“哈哈,”南门毅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出音笑了一声道:“给本王送礼来了!”
侯明也好像被南门毅的笑感染一般,露齿轻笑一声,南门毅此时的心情还不知道是好是坏,他不敢太过放开,只跟在南门毅身后,等会有什么礼送过来也好接着。
“齐王殿下!”晟侯很是高兴的向南门毅箭步飞快走过来。
要说既然是来感谢的,冷月这个第一受益人应当跟着,但南门毅并未看到她的影子,大概是出于女子之身不便随意探望的原因,南门毅也不多问,便迎上去。
“晟侯公气色好了很多嘛!”
“那是自然,殿下帮老夫这么大的忙,老夫感激不尽,哪敢不养好气色就来见殿下呢?”
晟侯的那种笑里不带有任何城府,所以一旦是看到他笑了,那他是真的高兴了。这标准的金戈铠甲,屡屡战功堆起来的老将军可是一副板板正正的军人模样。这种笑映在南门毅眼前,南门毅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二人自正厅对而坐了。
“今日过来,特地为殿下挑了两匹最好的马,不过齐王府也没有拴马的地方,这不就拴在了府外,殿下若觉得还行,那便送予殿下了。”
“送给本王可以啊,”南门毅开怀一笑,眉宇间竟煞然有一股将军般地英气:“只是本王这偌大的齐王府却不曾有个养马的地方,晟公还是牵回去替本王好生养着吧。”
“是,”晟侯拍拍脑袋:“有酒吗?”
“有!”南门毅爽快答应道:“侯大哥,把库房里那两坛正月红拿来!”
“今日来的匆忙,早早便去马场挑马去了,本是来道谢,却不想还喝了殿下珍藏的美酒,实在不好意思啊。”晟侯尴尬一笑。
可纵使是这样,这个嗜酒如命的老将军也不曾停了他饮酒的心。
“晟侯的事,多要感谢的是左先生,本王只是帮了小忙。”
听到左子丘,晟侯一拍腿放言道:“老夫正要说此事!左先生大义凛然,他日还望殿下引见,这个朋友,老夫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