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连国因为粗通文墨,红号军驻守义泉时,让他辅佐吴龙驹打理县府行政事务。别看周连年过半百,学习却是十分勤奋,后来吴龙驹荣升遵义军民府统领之后,连国接任了义泉县衙县令一职,独自打理义泉的行政事务。
周连国毕竟出生草根,身上又多了些行伍习气,在日常县衙事务处理中自然多了些果断与独裁。久而久之人们对周连国的执政颇有微词,说他专横跋户的有,说他偏听偏信的有,说他不明是非的有,总之周县令在义泉的口碑渐渐丧失。此事,雨台山的大成皇上自然是听不到的,每分每秒妻臣却从一位在义泉县城的亲戚那里获悉了一些关于周连国的消息。徐秉臣正在思考这事该不该告诉皇上,他知道此事如果让皇上知道了,周四连国的下场一定不会好看,丢官不说没准还有性命之忧,周连国是红号军的人,儿子还是红号军里的副都统,一但处理周连国的消息传到红号军去,那将会引起不小的波动。
徐秉臣想寻机会去义泉时,提醒一下周连国。可还没等徐秉臣到义泉,美丽贫困国却死于非命了。周连国膝下仅有一子,即红号军中的副统领周朝建,夫人十年前先他而去。周连国是个人独自在义泉县衙打理政务,几乎把全部身心都用在了治理义泉上面,周连国对华明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当周县令的死讯传到雨台山,大成皇上稍感震惊,尽管华明朝廷孔府学堂及卫育观干训班培训出了许多军事及行政管理干部,可依然还是杯水车薪。皇上对于朝中关于周连国的那些说法并非完全不知,可皇上并没有责怪之意,在皇上看来周县令即便有些急于求成,完全是因为朝廷人才青黄不接造成的,让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爷子独自处理一个县域的全部政务,他已经鞠躬尽粹了。
大成皇上让徐秉臣前往义泉处理周县令后事,并让参频率也无法立即传红号军西征部队让周朝建火速奔往义泉奔丧。
徐秉臣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按说即便周县令在平时的执政中得罪了谁,也不致于惹来杀身之祸呀。想到这里,徐秉臣有些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及时前往义泉才导致了周县令死于非命。因此,徐秉臣决计要认真查寻周县令的死因,要还周连国一个说法。
县太爷死了,衙门上下一盘散沙,一切全凭周县令的家人周贵在应付,周县令的遗体安放在县衙大堂的左前方,徐大将军的到来让县衙有了主心骨,巡捕房李捕头带徐大将军进入了周县令遇刺的房间。周县令死遇刺身亡的屋子已经封锁起来,巡捕房的忤怍已经查看过了周县令的伤口,是因剑刺心脏而死的,而周县令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死亡的时间是半夜时分,房屋的门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按说县衙戒备森严,除城防营卫兵执夜之外,外有几道高墙阻隔,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
徐大将军唤来周贵,问及周县令近来的活动轨迹,想从他最近接触的人中查获些端倪。周贵如实的告诉徐大将军,他家老爷近来一直忙于杨家坪水利设施的事,湄水上游的茅坝、永兴、德干一带均宾临湄水之畔,由于湄水的水位比两面的山低了许多,沿途的灌溉一直是个问题,尽管农户们频频使水水车等方式从河里吸水上山,可如此的方法劳力费神,在干旱时节也是杯水车薪,而干旱时湄水上游河水也时常干枯,难解决根本问题。周县令一直思考在湄水上游修建一处堤坝,把湄水上游的冬闲或平时的水蓄积起来,再顺两山开凿沟渠延伸到下游,即便是在枯水季节,也可以用水库里的蓄水来解决下游粮田的灌溉问题……
徐大将军听了周贵的介绍,眼眶里沁出了泪花,一个呕心沥血为百姓谋福利的父母官却遭人谋害,天理难容。徐大将军立誓要将周县令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
徐大将军叫来巡捕房的李捕头,询问现场堪查的情况。李捕头称周县令是在熟睡中遇刺的,几乎可以认定是一剑毙命,连挣扎都没有,口中的血喷在卧室的墙上,血迹至今还残存,却已经变得有些暗黑。根据剑伤来看,凶手并非平常之人,剑刺的位置正是心脏之处,准确得令人吃惊,不要说是在夜里,即便是在白天,平常人未必就能准确的判断心脏的准确位置。而周县令的房门紧闭着,门拴从里边拴得好好的,屋里的窗户也没有损坏的痕迹。据管家周贵讲,周县令与永兴里政约好第二天要去水利工地,要周贵第二天一早做好准备与他一同前往。周县令一向守时守信,可这天日上三竿也不见起床,便前去叫门,可房门紧闭着。周贵先是隔窗叫喊老爷,老爷不应,以为老爷睡熟了,于是拍门叫喊,还是不见人应,心里慌了起来,于是开始砸门,而门拴从里边拴着,怎么砸也砸不开,周贵连忙用刀片子从门缝里慢慢挑开了房门的门拴,总算进了屋里,见老爷仰面八叉躺在床上,胸口处涌出的血将床单染红一大片,嘴里有斑斑血迹,墙上也喷洒了一片。血迹已经干枯了,看来人已经死望有些时间了,周贵连忙让仆役叫来巡捕房的李捕头,待李捕头堪查了凶案现场之后,周贵连同县衙的仆役众人,才将周老爷的遗体移到大厅停放,李捕头将卧室封锁起来,连忙让人向雨台山报告……
徐大将军问李捕头如何看周县令的死。
李捕头有些不便开口,犹豫再三才勉强的说:周县令平日行事果决,尤其是近来在兴修水利的过程中,因为修水渠要占领毛坝钱老爷家的田地,钱老爷不肯配合,非得要县衙对他进行两千两银子的补偿,周县令自然不会答应,几次与钱老爷周弦,称水渠修好之后你钱老爷算上最大的受益者,即便补偿也只是在百两以下,而这些银两也只能从绢税中扣减。为这事周县令与钱老爷之间产生了摩擦,后来把周县令惹火,硬是带上城房营号军直亲自施工,强行将水渠从钱老爷家的粮田中经过了,李捕头怀疑是钱老爷报复杀人,暗中已将钱老爷的家监视了起来。
徐大将军听了李捕头说起的事,也觉得钱老爷可疑,可又觉得这事太过牵强,钱老爷再怎么傻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对朝廷命官下手。但此事非同小可,徐大将军想这事即便不是钱老爷所为,也一定与他与周县令间的矛盾有关联。徐大将军暗中以为,有人在片用钱老爷与周县令矛盾做文章,借此掩人耳目,嫁祸于人。
钱老爷被带到县衙的时候,全身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一见徐大将军倒头便跪地救饶:青天大老爷,你要为小老儿做主呀,就算借一百个胆我也不敢谋杀父母官呀。
徐大将军故作义正词严:大胆刁民,县衙兴修水利造福百姓原本良善之举,可你却百般刁难从中阻扰,周县令身为一县之统领,即便行为过激也不致于让你心生杀戮呀,还不快招来!
钱老爷磕头如捣蒜,头磕碰在石头镶成的地面上,额头迅速露出几道血印,歇斯底里的乞求着:清天大老爷,这可不敢乱讲呀,草民虽唯利是图,的确不想水渠从自家田里通过,可周县令强行处置之后,我也无话可说了呀,后来一想觉得周县令所说极有道理,我们湄水两岸的百姓都是受益者,周老爷一个大老爷之身整天雨里来泥里走为我们操碎了心,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配合呢,后来我也十分配合的呀,哪敢谋杀县太爷哟,请清天大老爷明监!
……
徐大将军见钱老爷此时的猥琐样,总觉得钱老爷虽然可恶,但却不像是那种擅于心计之人,让他惩匹夫之勇与周县令争论完全有可能,毕竟水渠直接触及了他的个人利益,如同他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岂能吃下这个亏。周县令似乎已经明白对于诸如钱老爷这样的人就得采取些强硬措施,否则他一个就将成为整长水渠的阻碍。
徐大将军觉得钱老爷不像是凶手,就连暗中指使者都不是,钱老爷的一切表现都证明他只图利而害怕惹祸上身。徐老爷先将钱老爷软禁在县衙,让社会上尽情的扇动是钱老爷谋害了周县令,却让李捕头暗中展开调查……
周朝建随孙统领的西征军在水西,正准备组织人马向织金开拔,力图攻下织金夺取安顺扼守云贵要冲,以确保朝廷云南军队的进犯。突然接到雨台山的飞鸽传书,称家父遇刺身亡。心里顿感吃惊,在他心里父亲虽然行事果决,可一向与人为善,何以招来杀身之祸呢。
消息是孙统领转告周朝建的,孙统领与周连国一直交好,突闻世交之友遇害心里也是极度悲伤,当他把此事转告周朝建时,眼眶里也饱含泪水。他嘱咐周朝建立即启程返回义泉,一是处理老人后事,早日让他入土为安;二是要周朝建调查清楚周世兄的真正死因。
周朝建快马加鞭一路跌跌撞撞飞奔义泉,那时已经是父亲去世的第三天了。徐大将军安慰周头领,让他节哀顺变,处理好周县令的后事。致于周县令遇刺是何人所为,朝廷将加紧侦破给死去的周县令一个说法,让他死能瞑目。周朝建此时早没了眼泪,他显得特别的冷静,谢过徐大将军,然后向徐大将军请求将家父的遗体运回格老坪去安葬。徐大家将军自然懂得落叶归根的道理,为周朝建一片孝心所感动,立即应允了,并派城防营官兵三千人众配合周朝建护送周县令的遗体回乡。
格佬坪周家寨,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周县令的死迅传来的时候,格佬坪的民众猛感睛天霹雳,周连国父子不仅是格佬坪周氏的骄熬,也是周氏的主心骨,一直以来周氏家族都以他们为荣。寨中的青壮年大多追随周氏父子参加了号军,也时有周氏子弟在前线壮烈的消息传来,周氏一族人都会因此而引以荣,周氏子弟没有一个唠种。如今周老爷死于非命,周氏一族的主心骨陡然间陨落,这无不让周氏族人伤悲。
周老爷家的老宅里,聚集了全寨的族人,大家各自忙乎着,为周老爷遗体的回归做着种准备,周氏族中擅长水陆法事的法师早已穿上了法衣,在周家老宅布置了经堂,开始替逝去的周老爷念经超度了,老宅门前的三棵柏木树上,三匹不同颜色的法幡正在微风中轻轻飘舞,似乎也在向他即将回归的主人招手致意。
从义泉通往格佬坪的路上,周朝建早已除去那一身铠钾,披麻戴孝扶着父亲的灵柩缓缓的行进,随行的三千兵士也换上了白色的装束,一路肃穆默送着他们的主公。几位吹鼓手不时吹凑出哀惋的曲子,把沿途喧染的格外悲凉。
当护灵的队伍接近格老坪周家寨的时候,只见周家寨的人们披麻戴孝从寨子的各个角落出来,跪在道路的两旁,呼天喊地的哭声哀惋凄戚,惹得群山肃立、溪流挥泪。当周县令的灵柩端端正正停放在周家院子的堂屋右方时,庞大的周家大院内已经跪伏一片。人们已经无法哭诉出什么,呜呜咽咽的痛哭之声充斥着整个大院……
法师上前在周县令的灵柩前做了一通开路的法事,让周老爷的魂迫从那遥远义泉回归他的母土。法师也是周氏弟子,他们知道做法事之时不能落下泪水,只见他们尽情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当法事一做完,只见他们倒头跪在周老爷的灵柩前,那哭声融进周氏族人的悲伤之中,化成极度悲痛,随袅袅青烟升向格老坪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