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号军里马冲大捷之后,士气高昂。按照此前计划,红号军重点是顺乌江北岸向西一直延伸,由于野马冲之战几乎消灭了清军在贵州境内的主要力量,朝廷要求红号军向南挺进直捣贵阳。红号后卫改前锋,朝楠木渡方向进发。
铁厂支队头领周东寿原本要留号军在铁厂休整一两日,要用苗家特有的礼仪犒劳号军兄弟,也算是自己加入红号军的投名之状。彭统领没有答应周头领的请求,号军军务在身不宜中途停留此其一,铁厂民众这些年刚刚休养生息,又遭到清军的盘剥为此其二。不过彭统领允许铁厂支队回乡安抚家小,让他们三日之后在楠木渡集结。周东寿自然满心欢喜,目送号军人马前往龙坪、楠木渡方向,自己才率铁厂人马回村寨之中,拾缀被清军贱踏过后雕败的村落。
周东寿再次证实号军是仁义之师,所过之地秋毫无犯。他要支队的族人们好好与家里沟通,他们已经加入了红号军,就要渡江南征。村寨之中各家各户老人、妇女们纷纷倾其所有为男人们壮行。早前那些没有参加里鱼塘之战的男性村民也找到周东寿要加入进号军队伍。周东寿根据各家各户的具体情况,根据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的比例,重新编排了队伍,还把留守村寨中的壮劳力也集中起来,由周姓中一位五十岁的男子周东俊带领,在村寨各处构筑起自卫体系,以确保铁厂百姓不受外来袭击。
三日之后,彭统领在楠木渡召开了各路头领参加的军事会议,对各路人马做了新的军事部署。刘筱静始终紧随丈夫身边,名义上他在军中不再担任职务,可他却是彭青元得力的助手。加上刚加入的铁厂支队,又有一批俘获人员愿意加入红号军,短短几日间红号军增加了一万余人,加上在野马冲战役时劫下的粮草辎重等物,红号军可谓中马壮了。
彭青元虽年过五十,精神头却十分健旺。他做出了西进、南下同时并举的战友略决策。按他的规划,由副统领孙尚武带领孙氏六虎、周朝建、秦天雨几支人马立即西征,迅速占领黔西、打鼓新场、毕节等地,自己亲率彭氏三杰、铁厂支队南下先占领熄烽、龙场、开阳、白云,直逼贵阳省城。
孙尚武与彭青元还未加入号军前一直就交好,打共同打理红号军以来,他总是极力辅佐彭青元建功立业,为华明王朝建立与恐固立下了汗马功劳。孙尚武祖上一直称孙武为先祖,致于是第多少代已经无从考证,孙氏人丁一直兴旺,孙尚武那一辈就有五兄弟,他排行老五,几位兄长有的作古有的务实农耕,只有孙尚武一人自幼秉承上辈习武之风,又将孙氏的武功谋略传授与自己的六个儿子。
孙尚武是知书识礼,懂得进退的人。他作为红号军的副手,每每到位而不越位,凡事都愿意听从彭统领的指令,并能不折不扣的把彭统领的指令圆满的完成,这让彭青元十分欣慰。可孙尚武却并非盲从之人,凡事他都有主见,只是他与彭青元长期厮守一起,相互的想法差异不大,许多时彭青元也愿意听取他的意见和建议。
红号军西征的想法是孙尚武提出来的,当房酷睿青元确立了南下直逼贵阳的计划之后,孙尚武提出了带领一支人马西征,迂回接应合围贵阳。彭青元觉得孙尚武的想法很有道理,红号军如能从侧翼切断省城与西部各股势力的联系,那攻战贵阳也就理鉫顺利了。
其实彭青元与孙尚武他们都知道,西征是一次艰苦卓绝的偿试,比如黔西毕业一带自古便是彝族人的势力范围,彝区民风骠捍人所共知,即便是满清朝廷也不敢牵怒于他们,打奢香夫人主阵水西建立贵州宣慰府以来,彝族在贵州占踞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是后来明清两朝始终推行的流官制度,才稍稍削弱了彝族人的势力。孙尚武之所以提出西征的想法,他是在为华明朝廷的将来做打算,要想主宰贵州首先就要主宰彝区,只有稳定了彝区贵州才算真正的稳定了。
早前,孙尚武率领的红号军曾涉入到黔西的领地,可那时彝区与清朝廷貌合神离,对于红号军的进入,彝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当时孙尚武提早拜会了彝族头领阿斯克火,声称自己的队伍只是路经此地,要进入比节以抵制川军来袭,阿斯克火十分爽朗在答应了。阿斯克火对号军也有所耳闻,可号军只反朝廷对百姓秋毫不犯让阿斯克火十分敬重,当红号军进入彝区时还杀牛烹羊款待号军弟兄。
彝族是贵州境内人口仅次于汉人的民族,如果能够把他们争取到华明朝廷,那将是功德无量的丰功伟绩。朝廷对彝族人也十分重视,可他们采取的诸多方法却得不到彝族人的认同。林绍年刚到贵州那阵,也想拉拢彝族,并想将彝族的武装力量全部收编为朝廷军队。可林绍年自以为是,让属下宰了几十头猪浩浩荡荡朝水西开进,可林绍年哪里知道,彝族人是不食猪肉的,彝族人的祖先与猪这处生物有过过从甚密的渊源,认为吃猪肉是对祖先的亵渎。
林绍年的猪肉送过去,水西人认为是林抚台刻意侮傉他们,只差与朝廷人马动起武来,弄得场面十分尴尬。尽管后来林绍年多次赴水西向阿斯克火表达歉意,可在彝族人心目中官府的威望与诚信大打折扣。
孙尚武借道水西的时候,先是把部队停在了六广河边,十分虔诚的前往水西拜会彝族头领阿斯克火,称自己要借道前往毕节。阿斯克火听说是号军的人,起初有些吃惊,但见孙尚武如此的坦诚,也就答应了。孙尚武保证号军过彝区不拢民不长久停留,主动把自己作为人质,待号军过了水西才离开追开部队。彝族人骠捍背后的善良与诚信或许不为更多人知道,孙尚武自然领教过了,他对彝族同胞的充分尊重也换来了彝人以最隆重的礼仪款待于他。
孙尚武所谓西征,真正的战事或许不多,可与彝族人的交好让彝族头人加入号军效忠华明朝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说上次是借道水西而不在水西长久停留,那么这次的目的似乎更加模糊。孙尚打从楠木灖起程出发,就一直思考以怎样的形式再度进入水西。最终,孙二虎向父亲出了个主意:阿斯头令那么不待见林绍年,不如我们快马前往将林绍年死于湘江的消息报告与阿斯头领,他一定会兴奋,那时我们再称是代表华明朝廷前往拜会头领的,那就杜绝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同时还在投石问路,探探对方的口风。
孙尚武还将从清军手里缴获的辎重物资精挑一批出来,开出礼单让传令兵一同送往阿斯头领府上。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率领队伍顺乌江北岸一路西进。
阿斯克火也听闻林绍年率军攻打号军的事,可他对朝廷的任何动作都不感兴趣,朝廷只要不动摇到他的权益,他懒得管水西之外的任何事。可他在心里却暗暗为号军祈祷,期望号军能够平平安安逃过朝廷大军围剿的劫难。在他看来,号军与他的水不相西彝族武装都是一样的,都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
阿斯头领是三日前才知道林绍年与云贵总督苏崇光领军北上围剿号军的,他本想传递消息给孙尚武,可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来不急了,那时朝廷大军已出发好几个日头,他想即便不是自己孙尚弄他们一定能从别的渠道获息准确的信息。
孙尚武派出送消息给阿斯头领的其中就有自己的小儿了六虎,早时六虎曾随父亲到过阿斯头领府上,熟门熟路很快就将父亲亲笔撰写的信函送到了阿斯头领手中。当孙六虎被带进阿斯头领会客室的时候,阿斯头领一下子惊呆了,按照他们的计算,此时应该是清廷军队正与雨台山号军激战的时刻,可孙六虎却端端正正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当他看了孙六虎递过来的信函,那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刚得知朝廷讨伐号军的消息,而号军不仅没有遭遇损失,而是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全歼了朝廷军队,贵州抚台林绍年被公判处死,云贵总督苏崇光在战乱中身亡,清军五万余人马死伤、被俘土山脚瓦解。这是阿斯头领不敢想象的事情,他不得不重新审慎他所知道的号军力量的强大。阿斯头领稍稍从惊恐中镇静下来,向六虎表示祝贺,也要六虎带去他对其父的称赞。
六虎连忙从口袋里取出父亲开据的礼单:阿斯头领客气了,家父也即将率领队伍来到水西,这是父亲让我捎来的一点心意,愿头领大人笑纳!
阿斯头领翻开六虎递过来的长长的礼单,单名称就达上百个种类,有金银珠宝、有武器弹药,也有布帛锦绸,可谓价值连城。阿斯头领的脸色由凝重渐渐权散开来,最终笑开心的笑了:令尊大人有心了,我阿斯克火何德何能,蒙令尊如此厚爱。
六虎说:本次野马冲之战,清军损失极其惨重,其中刚从云南撤下来的两万多人马也在此次战役中丧身,家父怕云南驻军涉入黔境寻仇,于是领兵前往水西之西的毕节、安顺地界抵挡即将到来的云南援兵,家父也希望得到阿斯头领的大力支持。
阿斯克火:孙将军过谦了,令尊之事亦是我阿斯克火之事,抵制外来入侵向来就是彝区始终坚持的原则,只要云南蛮荑胆敢入我彝境,定将他片钾不留。
孙六虎后来编的那个理由并非其父授意,抵御云南援兵一说也是他临时编撰出来的,是为了红号军能够顺利进入水西、毕节、安顺等地,自是给号军西征找了一个十分充裕的理由。他想即便是自己的父亲知道了也会赞同他的这个理由的。
孙尚武率领的西征军进入水西的那天,秋风送爽,艳阳高照,水西的天空碧空如洗,湛蓝的天宇之间,一行行雁阵飞过,衬托出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午刚过,阿斯克火便率领水西彝家族人数千余众屹立在水不相西城头,向打鼓新场的方向眺望。
打鼓新场方向缓缓过来一队人马,队伍之中,孙尚武骑着枣红马在几位下属头领的陪伴之下,神采飞扬谈笑风声,矫健而觉稳地朝这边走来。尽管是大热的天,尽管是较窄的官道,可号军的队列却十分严谨。直到孙尚武看到水西城头聚集起来的民众和高台之上的阿斯头领,方才率领几位头领稍稍放快了步伐朝阿斯头领所在的地方迎了过来。
阿斯头领见孙统领一行人朝自己走来,也连忙从高台之上走了下来,孙六虎连忙与可斯头头一起奔往前去,与自己的兄弟们拥抱握手。
孙尚武见朝自己奔过来的阿斯头领,连忙下马扔下马鞭几步参上前去与阿斯头领手牵着手相互打量了好一阵,最后才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阿斯克火:上次与大帅匆匆一别,乞今已有三年之久,大帅南征北战一路凯歌,如今可是鸟松换炮,家大业大了,兄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孙尚武:头领大人言重了,这些年追随大成皇上东征西讨,形如丧家,多番打扰头领大人实属无奈,此番再涉贵地,打扰之处,还望头领大人见谅为盼……
宾主之间一番客套之后,阿斯头领把孙统领引起了山寨之中,孙氏六虎、周朝建、秦天元等人在彝族分头领们的陪拌之下也跟随在两位头人之后。
头领们没忘记嘱咐手下族人好好款待其他的号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