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日常,没什么好想的,把该做的做完,然后就会到明天了。
没必要疑惑,身为一个初三的学生,本分就只有那每天一样的“饭堂—宿舍—教室”三点一线的学习生活,只有每天沉迷于学习的氛围中才是学生该做的事情,是这样的吧?
确实是呢。我自言自语着。
早上第二节课已经下了好几分钟了,我一面看着老师留在黑板上的解题笔记,一面摆弄着倒放在桌面上的小说。
太阳的光线从窗户透入了进来,教室内还开着电灯,要再晚些时候才会关掉吧。
现在才是开春的季节,早上八九点的时候太阳不过刚刚升起来。坐在靠近窗户第二组第二桌位置上的我,习惯性的转过头对视着那通过窗户投射到我桌面上的光线,稍稍有些刺眼。不过即便眼睛感到疼痛,我也丝毫不会觉得有所谓。
“看看夏七夕的小说吧。”
我一边低喃,一边把倒放在桌面上的小说翻转了过来。
看了看小说标题,直接翻到了最后一个章节。刚翻到指定的章节,看着那并不算稠密的文字,却突然感觉头脑有些许晕眩,是刚才与阳光直视的缘故吧。
我转转了头,用拇指按摩了一下太阳穴,揉了揉眼睛,做了下简单的眼保健超,接着闭上了双眼,冥想了起来。
脑海里是无边无际白茫茫的一片,但却并非什么都没想,唯有这一点自己莫名地心知肚明,只是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仅此而已。
睁开双眼,已经有了疲劳的感觉,大概这就是闭上了双眼就想睡觉的连锁反应吧,不过说到底只是因为夜晚失眠所致,简单来说就是犯困了。
对于学生来说,犯困是再也正常不过的。虽然已经上了两节课,算上来可以说是半个中午了,但对于不少人来说,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课就是在催眠,于是下了课就趴桌子睡觉,在学校里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抬起头前后左右环顾,可以看见已有不少人趴在桌子上憨憨入睡。
只是对于需要无比安静才能入睡的我来说,要在教室这喧嚣的环境中睡眠的话,就是一种折磨了。
我再次摇摇带有睡意的头,双手微微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稍稍的清醒过来,然而并没有明显的效果,每低下脑袋看着小说,眼皮就像没了绑带的窗帘瞬间滑了下来。
没有办法,只好像小学时使用过的方法那样,叫自己的同桌在自己后背上使劲的轰上几拳,但是,老好人的同桌拒绝了,他说:到厕所用冷水洗把脸就好了。
我微微笑了笑,用以回应了同桌,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去用冷水洗脸。虽然是挺困的,虽然用冷水洗脸确实能消除睡意,只是,只是没人会知道,我真正想的,并非真的是消除睡意。
内心无奈的对自己肆屑嘲笑了一番,双手放在大腿上,使劲得掐了下,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宁剑文,看一下你的手。”
右边传来了一阵女声。转头看过去,一个女生半歪着身躯,伸出双手悬在半空,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她是我的邻桌,练西梅。
这只是我自己对她的称呼,其实她的名字叫做练冬梅,只是我胡诌乱道东西结合,便以冬取东,以西配对,于是练西梅这名字便诞生了。
平日里我也是毫无顾忌地这样叫她,她既没表达什么意见,也没有表现出不满,所以见她没在意我也就这样随意称呼了下去,直到那一天之前…
我和练冬梅早在初一的时候便认识了的,初一初二初三都在同一班。三年同窗的概率,算起来其实也算挺小了的,加上我们的作为都靠的挺近的,所以平日里上课下课和她交流的时间也是挺多的。
听着她的话,我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
“谁的手比较白?”
看着她的手,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我言语中带着确信。
“我的手比你的白。”
我手心手背翻动与她的手对比了一番,其实看起来都差不多,都是农村人的双手,不像城里人的那样皮嫩肉滑。虽然看起来她的手没有我的这般粗糙,但我还是自信满满地表达了我的手更白。
我并不在意事实是怎样的,其实事实是怎样的也无所谓。就像平日里说的一件事情的正确与否那样,无论是多麽荒唐的答案,只要能找到数百万或者上亿的赞同者,就可以变成正确的道理。所谓的正确不过是想要多少就可以量产多少,所谓的正确不过是根据人数来决定的,你可以理解为多数决定一切,事实上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样的,其实毫无道理而言,却全是道理。
所以不管别人的事实是怎样,只要我坚持认同着我的手才是最白的,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是她提出来的问题,只要强势得表达自己的意见,只要理直气壮得说出来,就算是强词夺理也好,只要坚持到最后,那么这便会是事实了。就像多数决定一切一样,这可以说是语言的力量。
“明显看得出来,我的手最白。”
于是,我的手比她的手更白。这是虚伪的我内心所寻求的一个结果。无关别人所谓的事实是怎样。
原本是这样的。
是的,原本是这样才对的。
我没想到的是再强大的力量也会有虚弱的一面。
我极至认同着我的手更白,练冬梅虽然有些许不满,但我也当她默认了。在我想着内心可以沾沾自傲片刻的时候。
“她的手更白!”
散发着不满的气势,练冬梅坐着的挺直的身子向后仰开了,她右手抓扯着她同桌木子的双手像我展示开来。
我望了过去,那是一双嫩滑的宛如婴儿般的小手,阳光射到那双手上仿佛折射着亮光,没有半点粗糙,也不像我和练冬梅手双手上的那种黝黑黄,那是真正的肤若凝脂。
是的,这才叫白。
我和我的邻桌都赞同了。她的手才是最白的。这便是正确的答案了。
抬起头,注意力离开她的双手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那婴儿般炯炯有神而清澈明丽的眼眸,看着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有那平坦圆滑的鼻子,还有此时那一脸不好意思的害羞模样。
我内心有了一种往日体会不到的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