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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勿悔

勿悔经常被家里人叫做白痴,除了刚才的情况还有很多,比方说勿悔的姐姐要去超市买东西,就问勿悔有什么想吃的,勿悔不便的回答是:没什么想吃的。然后会得到姐姐的一句回复:这孩子白痴,世上没有他吃的东西。这话勿悔已经习以为常,他知道姐姐家不富裕,所以每次他都说没什么好吃的,自己给姐姐家节省,却换来一句白痴,呵呵,真好笑。白痴就白痴吧,我已做白痴好多年。

勿悔跟家里人的矛盾不可调和,但又深受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光荣传统熏陶,所以最终妥协的还是他,因为忤逆父母大人的旨意就是大不孝。所以勿悔在家里觉得很压抑,哪怕父母没有强迫他做什么事,还是觉得压抑,越长大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他心里暗自发誓:当有一天我有能力的时候,我一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勿悔的内心处于嫉妒的压抑之中,他想要寻求释放,但是他不知道去哪,似乎也没有哪他可以去。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努力,只有当自己有力量的时候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他现在的生活只能用颓废来形容。动力在哪呢,难道我不够渴望自由吗?这个问题他也时常问自己,或许真的还不够想要,还是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反抗或是追求,压抑久了,是不是真的会懦弱,我不相信,但我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个懦弱的人呢?拿什么来拯救你,我自己!是的,我什么都没有,除了青春依旧,但我却用来挥霍和睡觉。

勿悔除了每天期待赵语和李威的爱情轻喜剧之外,似乎没别的事可做。爱情他不敢尝试,友情的滋味很好,但不多,亲情,他自己也无法形容,金钱权利与地位,他更是没有。他不止一次的问过上帝,你究竟给了我什么,如果是一颗还算干净的心,又为何让它不容于世呢?上帝,我恨你。

终于,他开始恨了。

这个世界,证据确凿的不公平。可这又怎样,谁也不能改变。勿悔的心里忐忑不安,他仿佛能预见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完全的吞噬了他,他当在社会的血盆大口中被轻松的咀嚼时,灵魂自然也灰飞烟灭。他很害怕,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那样活着,真的不快乐。

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学还是要上的,又开学了。放假的时候想开学,终于得偿所愿了。开学的第一天,没有人迟到,大家似乎都很兴奋,七嘴八舌的谈论自己的生活有多么无聊。原来大多数人跟勿悔一样,整天宅在家,勿悔想这可以作为以后反驳他妈的证据。据大多数同学讲述,他们在家也没什么事,基本上就是对着电脑发呆,连游戏都没了兴趣。可见这些跟勿悔同龄的孩子们多么可怜,大好的青春只能用来浪费。假期的作业基本上都没做,有的甚至连书包都没打开过,放假之前是怎样背回家的,现在就怎么背回来,书包上都落了一层灰,也不知道擦一擦。还有一些人睡眼惺忪,眼睛都睡肿了,显然是不适应上学早起的日子,想想每天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多么幸福啊。但是终究还是要上学的,所以,忍了。开学第一天,无人迟到,上课都很认真。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天,老师欣慰了一天。大家认为已经足够。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打架和谈恋爱的日子,也没什么新意。不过高三了,大家收敛了许多,同学们还是很懂事的,已经很少打架了,以前每天N次,现在每天N-1次,很不容易了。认真学习的孩子还是一样的认真,认真到大家认为他神经病,给他起了个外号——十万个为什么。勿悔也发誓努力学习,再不学,真的就毁了。赵语和李威的恋爱依旧火热,两人的情景剧也越演越好,感情好像不错。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变,还在以原来的方式过着学校的生活,但也收敛了一些,在大家的心里,学习终于要放到首位了,来自家人、老师还有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危机感也越来越强,万一没有考上好大学,后悔的一定是自己。话虽然说的好听,但是上课不听的还是不听,作业依然不做,逃课的总是逃课,没有到最后一刻,还是拿不出毅力,这是我们的缺点。

家里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变化,勿悔和父母还是没有过多的交流,家里人对他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好好学吧,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也不用你刷锅洗碗的,你就只管学习就行。多么温馨的话语啊,可是勿悔想这会不会成为以后的把柄呢,如果我没考好呢。因为他们总是喜欢翻旧帐。所以勿悔对这句话总是这样回答:我尽力吧,我也没把握。总之,勿悔不会给与肯定的回答。对于高考这件事他也的确没有把握,对自己的学习状况他很清楚,根本就没有认真学习过,成绩也由原来的上等变成中等,基本上处于很悬的状态。勿悔的压力也很大,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所以他必须要有一个好成绩,要不然只能留在这里上个二流的学校,在他看来,那样的人生就没有希望了。他很害怕,也很矛盾,到现在他的生活还是很颓废,提不起劲来,他觉得动力还不够强大,可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寻找动力了,真到了最后一刻就真的来不及了,该怎么办呢?谁来救救我啊!

家里的其他亲人,比如勿悔的表哥表姐,叔叔伯伯的,偶尔来家里做客,见到勿悔基本上就是如下对话:

“勿悔啊”

“哎,叔叔伯伯阿姨等”

“学习怎么样啊”

“还行”

“考一本没问题啊”

“有问题“

然后就是叔叔伯伯阿姨等对着勿悔的爸妈傻笑,勿悔在一旁接受完问话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卧室傻坐着发呆,想着刚才那些重复了N次的对话觉得很可笑,家里人对他也没别的话可说,这一点他很满意,跟古代人对话的确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觉得上一辈人的脑袋都长得一样,里面装的东西也一样,所以说的话自然要一样。他庆幸长了个不一样的脑袋。

眼看着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勿悔也越来越担心,对自己他从来没有过信心。勿悔其实还算是个孝顺的孩子,他知道自己考不好的话家里人都会很伤心,当然那些叔叔阿姨伯伯等除外,他们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他自己也很害怕,计时板上的数字如今只剩下100天了,好像昨天还是150天的样子,要是这么过的话,后天岂不是就要上战场了。勿悔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他从前的生活都是度日如年的。他决定,在这一百天的时间里,要努力补上300天学习的内容,这是个浩大的工程,勿悔此次跟以前一样,信心十足。

他自己对自己宣誓后的第二天,昨夜依旧没有做,上课依然打盹,身旁的美女还在恋爱,打架的同学们还是打架,就此宣布,宣示作废。嗯,这是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勿悔心里想,还有一百天呢,那是整整三个月啊,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再学吧,我也不是很差啊。

好吧,坚持对90后的一代人基本上只是挂在嘴上的一个名词而已,要作为动词,“坚持”永远比不上“睡觉”或者“恋爱”的动力来的大。、但是坚持是一个成功者必要的条件,道理很明白,不过要等到失败的时候才能真正明白。无悔经常想,不要管我们,我们想做什么就让我们做,等到失败了,受伤了,自然会乖乖的回到父母温暖的笼子里,在父母的调教下唱着幸福的歌,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尽管勿悔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但是他似乎又能看见自己的将来就是这样的,自己没本事活得好,还是要依靠父母,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把一辈子整的辛苦钱都拿去给领导做足疗和按摩,还得求着人家收下,最好要告知天下领导们是多么的清正廉明。哎,这年头,像韩峰那样的好官到哪去找啊!勿悔的父母特别希望他考公务员,能进国家单位那是多幸福的是啊,上班就是在办公室睡觉,拿的钱比别人多,名声比别人好,想升职就多给领导们拍拍马屁,没事送张银行卡,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勿悔全家都羡慕这种白吃干饭的活,一辈子的饭碗啊。当然,除了勿悔,他为了不给我们伟大的祖国再添一贪官,那就不做官了,他自认为没有足够的毅力来抗拒无穷的诱惑,从这一点上来说,勿悔是个好孩子。

上课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勿悔又是个相当低调的人,平常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不像别人那样一下课就跑去别的班级勾引女生,所以他没什么新闻,所以无聊的要死。再加上每天雪花般的试卷一张又一张的来,一边又一遍的做,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公式和定理,已经麻木了,麻木的勿悔忘了关注教室后面挂在墙上的计时板,这天他想起来回头看看,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个数字应该是——30。他傻了,脑袋里想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我还什么都不会,我完了。

离高考还有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是用来填各种各样的表格的,其实就是变着花样的夸自己,比如学习努力、学习态度认真、勤劳勇敢、乐于助人,老师和同学的好帮手等等,你能想到的所有好听的词语写上去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些表格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看。就连勿悔也把平时成绩写成了95,事实上只有80。不过勿悔觉得这不过都是些废纸,写什么有什么关系,反正没人看,这些都是砍伐树木而得来的纸,就这么浪费了,真可惜。

大大小小的表格填了很长时间,期间还上交了一寸照片数张,这些乱七八糟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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