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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边眼镜是“叛徒”

你肯定能想象到电话的那头儿孙林老妈鼻子可能都气歪了,果然不一会儿,孙林的老妈李阿姨就跑了回来,她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摸孙林的额头,这孩子也没发烧呀,刚才怎么竟说胡话呢。

孙林和我见到了李阿姨,表情特别好,特别是孙林又倒茶又递毛巾的,满脸都笑容,就差一点像电视的公益广告节目里表演的那样,给李阿姨端来洗脚水要亲自为老妈洗脚了。

李阿姨问,刚才电话里是怎么回事,如实招来。

孙林说,没怎么回事,我就是学习学得太刻苦了,钻进书本里就出不来了,脑子里想的都是学问呀。孙林边说边用眼角瞟着我,意思是让我援助他。我正在想着用什么样的语言词汇,可是藏在身后的那个自动电话应答器被李阿姨那侦察员一样的眼睛发现了。

什么东西?拿出来!

李阿姨没容我解释,一把就将那个高科技的产品夺了过去。李阿姨把这个东西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楼下的小金子打电话告诉我说,你们家的孩子要在家里安自动语言电话应答器,我还不信。可是……

啊,那个金边眼镜原来是个“叛徒”他竟然出卖了我们。

接下来,发生在孙林的故事,就从李阿姨的“女子单打”一下子晋级到“男女混合双打”了,因为孙林的老爸孙公安也回家了。我说的这个“打”并不是真的动手来打,大人们都很心疼孩子,因为哪家都是一个孩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绝不肯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即使实在忍不住了,也只能是象征性地打一下屁股之类的部位。

孙公安两口子对孙林的“双打”主要体现在语言上,两人的风格各有不同。孙公安严词慷慨,掷地有声;李阿姨的武器是以情动人,鼻涕眼泪一起上。“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容易吗?好了,现在你翅膀硬了不是,会骗你妈了,唔唔……你的聪明劲不小呀,咋不都用在学习上呢。学校排学习的大榜我咋在前面看不见你呢。你到会弄个录音机来哄弄家长了!”

这时候,孙公安开始认真地检查孙林的“作案工具”,孙林的这点小把戏一下子就被精明强干的公安干警识破了。

那天,我是见证了孙林被老爸老妈管教的全部过程。那个自动语言录音机,在孙公安的手里一遍遍地播放着孙林那充满感情的,含糖量至少有四个加号的语言“老爸你好,我正在写作业。”“数学写完了,开始写英语了。”“谢谢老爸,我会吃。再见!”

就是在这个反复播放的语言背景下,孙林被老爸逼着站在墙下,看着墙上贴着那张“七不准”,一遍又一遍地朗读着一条条的内容。

我对孙公安说,叔叔你饶了孙林吧,他顶多是个“犯罪未遂”,主要是这个语言自动系统研制得不过关。孙公安拍了拍我的脑袋说,我知道你这个大刚是孙林的同谋犯。我告诉你们,你们在一起,就要好好学习,别想着歪门邪道。

这时孙林正在朗诵到“不许爬树,不许爬院后的大烟筒!”,他回过头来,在关键时刻保护我说,老爸大刚来我家就是看着我学习的,这个破录音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哇。

“不许回头!连续读十遍!不,二十遍!不,三十遍!”孙公安眼睛瞪得像个灯泡。

这物价涨得也太快了,孙林是有些淘气,可是也不能这样对待咱们哥儿们呀!

不过细说起来,孙林也是真让他的家长操心。

孙林的妈妈李阿姨是火车上的乘务员,经常出差不在家,一起就是十来天,孙林的爸爸孙叔叔在公安局工作也是没有时间照顾家。所以孙林从上小学起功课就不太好,到了六年时,家长都知道着急了。当父母的不愁吃穿,最担心的就是孩子的学习,孙公安就对孙林的妈妈说你就放心跑你的铁路吧,我一定对孩子严加管教。

但孙林不是你“孙公安”手里的少年犯,你能用绳子把他拴起来吗?孙林一早上学走后,到晚上回家比他爸还晚呢。一问,他说找同学写作业去了。可是一检查,怎么也找不出他的作业写在哪儿啦。孙公安,当然搞过侦察,轻而易举就弄清了,敢情他家的孙林到外面写的作业,就是河边掏蚂蚁洞,上树逮麻雀,再不就是偷着去网吧里上网打游戏。

不行,这还了得,以后你就别出去,哪儿也不能去。就是家里写作业吧!

因为我跟孙林的关系特铁,看着孙林像个小鸟儿似地关在家里,咱不能袖手不管。那天,我对孙公安说,亲爱的孙叔叔,你怎么能像管小孩子似地把我们看起来,我们都是跨世纪的青少年了,我们不能总呆在家里。孙公安说,不在家里到哪儿去?

我说,我们就不兴在外面创造点轰轰轰烈烈的对人民有益的好人好事?

我说到这里,孙林也及时插话,是啊,是啊,我们到河边,万一能抢救一个落水儿童呢;我们到树林,万一能赶上一场扑灭山林烈火的战斗呢;我们到了大街上,万一一不留神还能拾到万元巨款呢,哎呀,我要是拾到万元巨款,咱立马交给警察叔叔。不全部交给警察爸爸。

孙公安听了就笑,说,你们净想好事。

他这话刚一出口,我就说,好呀,孙叔叔,你可是说人家丢巨款、儿童落水、山林着火了都是好事。孙公安就说,哎哎你们怎么学会钻空子来了。

孙林在一边眼珠子一转,接着说,老爸,这些坏事未必都不是好事,好事能变坏事,坏事也能变好事,这好像是一个挺有名的大人物说的。就说你当警察吧,要是没有那些犯罪分子,你逮谁去?谁也逮不着,你也立不着功上不了电视了。

孙公安还真是被我们绕住了,就不再恋战,连说这真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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