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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过年了,才四点多天就黑暗暗的。一天冷得出不了门,就在热炕上坐着。昨天还是晴得亮亮价的天,太阳也照得一天暖暖的。就在黑夜里感觉要变天,不对了,今上果然阴的是黑沉沉的。云彩就是一疙瘩,风吹得干树枝子不情愿地摇着,有的都掉在了地上。庆有在炕上的被子上侧躺着耍牌。老婆子红梅在外面去了回茅口。凉飕飕的从外面直往家里跑,回来身上还直发抖,对炕上的老汉子说:“这天是不想让人好好过年了,天阴得黑赳赳的。眼看过年了还要给你往下弄场雪了。冷死人了。”说完就从炭仓里铲了一铲子炭末子,倒进了灶火里。灶火里厚厚的烧过的炭末子堆积着,新倒上去的都烧不着了。她就拿着火枪棍子捅了几下,火苗就像是见着了汽油一样,囚牢里得救了的犯人一样,压了五百年的孙猴子被解开封印一样,噗地就烧开了。没一会儿,后锅里的水就呜呜地响了起来。庆有老汉从炕上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子,说:“厚厚地下一场雪,雪多了明年年成好么,‘瑞雪兆丰年’就是说的这个意思。丰年对咱这做盐滩的没好处啊,咱们要的就是那晴格朗朗、晒得能出油的天了。这样才能多做些盐土,也能多挣点儿钱,也好早早价给娃娃问个婆姨。”

红梅边往锅台上端切好的菜边说:“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又说到哪里了,娃娃问婆姨,只要咱的娃娃没问题,就不怕问不下婆姨。”庆有老汉往被子上又靠了靠,以更舒服的姿势坐着,说:“不愁不愁,我都快愁死了。”红梅回了一句:“你呀,你就是给自己找急躁了,能怨谁了。”海东回来了,从门里进来,几分钟后海波也回来了。“过年了,还不说把你的头发剪剪,正月可是不能剪头发。看长成什么了。”她看着二小子的头发都快能扎辫子了,就无奈地说。早叫剪,不剪么,你有什么办法了。娃娃大了不听人说,你有什么办法了。“怎么就不能剪,我见人家外面照样剪了。”海波走到前脚地,把天窗打开。家里的雾气都大得看不见人了,赶紧散散,不然过会儿散去了家里就湿淋淋的。“老汉子,你在炕上了,给咱把灯开开。”红梅转身就对海波说,“你可是不敢啊,老人不是说了,正月不能剪头发,忌舅舅了。剪了,舅舅就不得活了。”

庆有老汉跪着挪了几下,到开关跟前把灯给开开,说:“就你迷信,哪有那么些了,屁事也没有的。”红梅听到老汉子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满肚子的火是直往上冒,说:“你死老汉子不要管这些,不信,老人说下的肯定有些道理了。你看看,那个谁家娃娃就正月剪头发了,没几天舅舅就让车给碰坏了。有些你还就要信了,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不管怎么,我们就不剪,等到了二月二再剪。你屁也不晓得就悄悄价。”这还举例子了,说得就更有力,也更能让人相信。红梅就又央告地对海波说:“好我的娃娃哩,正月可万万价不敢剪啊,等到了二月二再剪。”海波不耐烦地说:“谁说剪了,我不剪,您老就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把心放在肚子里。”

海东一句话也不说,就炕上坐着。海波突然对海东说:“哥,过完年庄里就要排练秧歌了,你也来,人家王青也去了。今上我给说好了,说你也去了。”海东就生气了,弟弟这是糊弄什么了,自己去不去和王青有什么关系,还给人家说。

海东说:“我不想去,你给人家说下,你去吧!”海波笑着说:“我肯定去,你说你,你看上人家了还不敢说,有什么了么,看上就说。你看我就看上王艳了,我就给她说了。”这把庆有老汉最敏感的神经给触碰到了,说:“人家娃娃怎么说?”海波不高兴地说:“人家说要考虑考虑,没有说什么。”窑里的雾气散得差不多了,感觉凉哇哇的。红梅就把手在围裙上揩了下,把天窗给闭住,说:“你这老汉子,尽问这么些没用的,娃娃们的事情娃娃们能晓得了。再说海东还没有动静,老二要抢在老大前面?”一个家里,几个娃娃,老大还没问下婆姨,老二老三先问,这就有些不妥了,这就让老大更不好问了。人家要是问起,为什么老二老三都问下了,老大还问不下?就由不得多些猜疑,是不是老大有什么问题了,身体上的还是其他什么方面的。

庆有老汉就边整牌边说:“老二先问就先问,这有什么了,能成事一个是一个么。你这老婆子在什么上都那么些鬼八卦多。”接着还说:“二老人,你不要一天跟上平虎,他是什么人,咱们是什么人,不是一路人。还有田遥家的那两个小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婆姨,准备着打光棍。操心哪天弄下乱子你也脱不了干系。咱们家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受苦人,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拄棍拄个长的,攀伴攀个强的。以后少在一搭处。”饭差不多了,红梅就把饭都端在锅台上,说:“你爸这话说得没错,少和他们一搭处。”“晓得了。”海波不耐烦地说。简单地吃了饭,父子三个就都串去了。红梅不好串,也不爱看电视,就拾掇完碗筷,在炕上坐着做鞋垫。

十二点多了,还不见父子三个谁回来,估计没个四五点甚至是天明是回不来的。一下子耍上了,就热得哪还顾上其他的了。红梅做了会儿鞋垫就眼睛困得不行了,麻乎乎地看也看得不太清楚了。看不真,老了不中用了,做这么会儿,眼睛就难受得不行了。腰也直不起来了,直想往下躺。难活一辈子了,今上是心口子上也疼,是不是不得活了。她想着,一个人坐在炕上盘算着。也想说,去串串,算了,一道沟凉哇哇的。起来去了回茅口就准备睡。他们父子三个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受了一年了,好不容易歇缓下来,就让放开耍一晚上。等正月出去开春了,又要开始忙了。

外面的灯亮亮的,黑洞洞的庄里,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住的还是比较分散,一处明一处黑的。给人的感觉,过年的气氛有是有,但总还是有种给人孤零零的感觉。开始放炮了,是震天动地价响,烟花也放上了天空,在家里还是能感觉到,窗子上一闪一闪的,烟花的起起落落、明明暗暗。门给留下,他们父子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红梅一下子就睡着了,暖暖的炕,冬天就数这窑好,窑里的炕更是好。

睡梦中,她怎么感觉一股呛人的烟味。谁家这大半夜是做什么了么,把人呛死了。越来越浓了,外面怎么也是通红通红的,就和大后晌落山的太阳一样,整个就是天边的一个红火疙瘩,把个世界也照得要着火了。呛死人了,赶快起来看看,怎么就起不来。看看倒究是怎么回事,起来看看。快起来看看,呛死人了。是梦,是梦,可是这梦也梦得太真了!不是梦不是梦,肯定不是梦,是真真价的真事,就是谁家的柴草烧着了。快起来去看看,大过年的真是弄乱子了。就是这么价想着,却怎么也醒不来。心里盘算着醒来起来,就是醒不来。急死人了,心扭曲得都要断了,呛死人了。

正在二老婆家打麻将的海东,手气是好得不得了,要什么来什么。正玩的起劲儿,王青从门里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说:“海东啊,海东,你们家外面好像着火了,火光照得通红。”听到这,海东猛地就站了起来,一跳下了炕,趿上鞋就跑,往家里跑。心里盘算,妈肯定还在家里,不晓得已经出来了没。柴就在门道放着了,离门窗是近得厉害。一边跑着嘴里一边咯囔着:“千万不敢出事,千万不敢出事。”等到了家门口,已经有人在了,火势已经蔓延开了,门窗也烧着了。看到海东回来了,还没等海东问,他们急躁地说:“海东呀,怎么办呀,你妈还在家里了。”海东就害气地说:“晓得我妈在里面,那快点儿救人么,还等什么着了。”他们说:“火太大了,柴又多,还都是硬柴,火势太大了,根本就进不去。等下,我们已经从那个谁家拿水泵,从井子上抽水了。等下下,真的是急死人了。”

等不了,海东等不了,就直接往进冲,周围围着的人拉着不让。太危险了,火势太凶了,烧得都和窑一样高,家里让烟给占得满满的,连个什么也看不见。海东往开挣,挣不开,他就着急地哭着说:“我好你们哩,放开我,我妈还在里面了。不能等了,再等就没人了。等会儿即使救出来也没用了,我妈还有病,我晓得了。放开我!”没人听,他就大骂:“你们放开老子,放开老子,我就是死在里面我也愿意,里面是我妈,放开我。”他晓得井子离他家的远近,等泵安好,管子拉过来窑里的人早就咽下气了。他就一脚把拉着的人踢开,冲进了火海。烟呛得人什么也看不见,凭着对家里的熟悉,就往炕上走。妈还有气了,不过已经被呛得是迷迷糊糊了,再迟点儿肯定就不顶事了。海东顾不上想这么多,把炕上的被子拉起一床往瓮里一扔,然后拉出来往身上一披,背起妈就往外跑。等出来后,已经围了很多人了。海波和爸也回来了,在外面站着焦急地等着。出来顾不上自己,海东把妈往外面的石床上一放,就喊:“海波,海波,快打电话,打120。”然后又向众人看了一圈,看到了王青正看着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永平家的欣欣也在了,海东就挣命叫:“欣欣,你过来,快看看我妈。”离得很近很近,他就是要挣命地叫,生怕她听不见。在欣欣看他妈的时候,蓉蓉也在旁边,正眼泪麻麻地看着眼前这个被火烧得黑苍苍的人。身上肯定有烧烂的了,在火光下也看不清。蓉蓉看着看着就由不得用手在他的脸上碰了下,心疼地说:“疼不,你也赶快去医院看看,一看就也烧得不轻。”海东没有什么语气地说:“我没事。”人们还是围着,看着。管子进来了,开始往火上喷水,只听见人们的嘈杂声、急救车的声音,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向他这里跑来,手里还拿着担架。放心了,这下放心了,医生来了,妈有救了,有救了。抬起头看着黑苍苍的天,连一颗星星也没有,怎么就连一颗星星也没有。还记得星星满天的夜晚,今天过年怎么就没有了,一颗也没有。海东感觉浑身是火,烧着了,烫得碰也不敢碰,然后眼睛就满是黑色,和天是一个样样的颜色。

他睁开眼已经在医院了,拉住护士就问:“我妈怎么样?”一个声音出现了:“你妈没事,就是被烟呛着了。”是他爸的声音。海东笑了,看了下自己,手上绑着白纱布,头上也是,脸上也有一块,身上也有。问题不大,都是小伤,就是脸上感觉疼得厉害。用手寻找,找到了轻轻一碰,是撕心裂肺地疼,手就迅速地拿开了。他试图着坐起来,庆有老汉赶紧过来扶他。他坐起来说:“爸,你给我拿个镜子,让我照照。”庆有老汉难难为为地说:“没有镜子,别照了,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被烧得起泡了,过段时间就好。”他也没有强要,他心里清楚着了,说:“爸,你就不要安慰我,我晓得是怎么个,我这脸上烧得是厉害了。我记得当时往出跑的时候,一疙瘩木头烧得蹦起来,正好弹到了我的脸上,我顺手就一把给扒开了。当时外面出来也没顾上看,就感觉凉凉价那可是舒服了。”然后就笑了起来。

庆有老汉刚要说什么,蓉蓉和欣欣就进来了,手里提着东西。庆有就笑着说:“你看你们,来就来么,还拿什么东西了。没这必要,都是一个庄的,熟熟价的个熟人。”蓉蓉说:“没事,就是一点点心意,来看看我婶婶和海东。”欣欣问:“我婶婶了?”庆有老汉说:“在前面的病房里,在一上楼就能看到的那个病房。”欣欣说:“那我去看看。”就出门了。看见海波在门外不晓得做什么,就是不进来,庆有老汉就出去了。病房里就剩下海东和蓉蓉了。蓉蓉就不自然地站着,海东说:“坐下么,这有凳子。”她就嗯了一声,坐下就拿起桌子上的香蕉给剥了一根,递给海东,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接过香蕉,咬了一口说:“没事。家里烧得是不能住了,得重找个住处,这大正月的。”她不确定地说:“我来的时候,好像看见海波在我家旁边空着的那几孔窑前站着,那是那个谁家的窑,人家都在外面出门着了,没人住。你们完全可以搬在那里。海波估计也是这么个意思。”海东看着蓉蓉两只手不停地搓着,晓得肯定是紧张了,为了缓解下她的紧张,就很随意地说:“那就好,先找个住处住下再说,不了这寒冬怎么过了。”

海东不太爱说话,平时就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主要是不太会说话,就和他妈说的一样:“海东话少,全给二老人了。二老人话多,可是能说了。”蓉蓉很担心地看着海东,看着他的脸,说:“你脸还疼不,我当时看到,你脸上有一大片都烧烂了。还有小柴渣滓在上面了,吓死人了。”“唉!”海东叹了声气说,“不疼是假的,可是疼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这样。也不能像小娃娃一样,放声大哭。得忍着,就是疼死也得忍着。将来肯定会留下疤的。”一模一样的,蓉蓉又眼泪麻麻的,和在夜里那会儿看到的是一样样价。海东就开个玩笑:“有疤了,还不小,将来问婆姨是麻烦了。谁家女子情愿和个疤疙瘩脸的人过日月了。”

他的玩笑一点点也不好笑。就他在笑,蓉蓉的眼睛已经起水了,眼眶再也托不住过多的泪水,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在了她的手上。安静了,静得不正常。外面楼道里不时地传来医生喊护士的声音,病人的哭叫声,护士间嘻嘻哈哈的声音。这真是个喜怒悲哀交杂,人间百态在这里说不准能看尽的地方啊!蓉蓉说:“我愿意!我愿意和你过日月。”她说着就把手伸给了海东。海东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女娃的手空着,尴尬在空中,也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紧紧的,很紧,很明显的是在使劲儿,双方都在出力。

“过日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家也逼仄,一孔我爸妈住的窑,现在还烧了。现在就剩我和我弟的那两孔,也是个空套子,连个门窗也没安,里面石头还是石头,水泥还是水泥地露着,家里也拿不出多少钱来装修。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看你还当真了,蓉蓉。”海东还是笑着说。怎么今天话这么多,一下子把一年的话都说了,这是怎么了么?他也不晓得。

蓉蓉把另一只手放在了被海东握着的那只手上,说:“海东,不管你是开玩笑什么的,我是当真了。我看上你了,要是真能和你结婚,我怎么都愿意。”这话说得让海东觉得责任重大,他那会儿怎么就说出了那么不靠谱的话。看现在把话都说成什么了,还把人家的手给握住。这话可不能说了,再说下去的话,谁晓得能说到哪里。可不敢和握手这么简单地怕她尴尬就握住。得考虑,看看人家家里,再看看自个儿的家里。海东就说:“蓉蓉,我就是开玩笑的,你别多想啊,就当我没有说过。我现在还没有考虑问婆姨,所以你就看人家谁家……就找其他人吧!就这样。”蓉蓉把手猛地就从他的手里缩回去了,带着泪眼就跑出去了。海东说完就后悔了,心想:刘海东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也太伤人心了,太不厚道了。人家女娃娃容易么,好不容易说出来了这些话。本来是要男的先说的,现在你给人家勾起来了,后面又说这些。还是人吗?

门推开了,海东还以为进来的是蓉蓉,就说:“对不起啊,我刚才的话……”海东发现进来的是王青,急忙把话打住。王青把手中的水果放下,满脸不解地说:“你刚才说的话怎么了?你把人家蓉蓉怎么了,看人家娃娃哭的,是不是那个什么?你这人就这样。什么都好,就是不敢说,咱们都是一块儿耍大的娃娃,谁还不晓得个谁。”海东紧张了起来,说:“哪个什么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什么不敢说,我有什么说的了。”王青就坐下来,给他倒了杯水,说:“还装,人家哭得伤心的样子,我都看得不忍心了。人家看上你了,你还来劲儿了。你多伤人家的心。”“谁给你说的,我没有。”海东端起水杯。

“就硬扛着,爱是扛不住的。很明显地看得出,你也对人家有意思,就是不敢说。还拉人家的手,你以为我没看见。敢做还不敢当了。”王青就是想诈唬一下,看看眼前的这个人的反应。没想到的是,海东立马就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给你说,那不是拉手。怎么说了,是我不好意思让人家尴尬么。”不试不知道,一试就有重大收获,王青立即追问:“那你是拉了?”“你不都看见了么。你是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喜欢她。”虽然她不在乎这些,但是心里还是微微地起了涟漪,感觉到了微微的不舒服。为什么?难道自己也是看上这个男人了?自己不是有看上的人了吗?可不能朝三暮四啊,自己是一个坚定专一的人。王青暗暗地对自己说。

“那你说你喜欢谁?看上谁家的女子了?让我给你先考察考察,过过眼。”王青恨自己问了这些问题。唉!不晓得眼前的这个人是装得不晓得还是真的不晓得。喜欢谁,看上谁家的女子了,还要你考察考察,过过眼?那就告诉你,我海东喜欢你,看上了王忠实家的女子了,你考察你自己吧!哪有勇气说出来,这些全在心里,嘴上只能说:“不说了,说了也没意思。”避开了这样的话题。王青说:“上次在冰滩上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了。”海东说:“算了,谢什么。这次要不是你叫我,我妈现在估计就……”

海波和爸进来了,海波说:“王青姐也在啊,你和我哥拉得挺好的,以后多多地和我哥拉。”说这话什么意思,病房里的人都晓得。海东就赶快地转移这个话题,也不想辩解什么,越辩解越乱。这个二老人是什么也敢说了,口上也没有个把门的。海东就问:“家里都安顿好了没?大过年的出这么个事。”海波也没想再追着这个话题不放,就自然地跟着他的节奏转过来,说:“你能晓得咱家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这倒是个问题,一直还没来得及想。现在二小子提起了还真是,火不可能自己燃着吧!肯定是人为的。

是怎么烧起来的,看来海波是晓得了。海波继续道:“是平虎家放烟花的时候落下来燃着的。”这倒可能。在没过年的时候,就听说平虎买了很多烟花,准备在过年晚上放了,显摆一下。再加上自己家离得又近,燃着就不足为奇了,是很可能的事情。犯愁的事情来了,晓得了能怎么办?一个庄里的,要人家赔,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怎么弄,怎么处理这事情?海东想着,眉头是已经紧锁了。

海波问海东:“大哥,你看怎么办?”王青插了一句:“怎么办?当然是赔钱了。看把人祸害成什么了,都躺在医院了,差点儿出了人命。有几个狗屁钱就了不得,胡扎势。”她说这话,是带个人偏见的。在庄里,大部分人是看不惯平虎的做事,很自然地也就看不上他的为人。“等回去了再说这个。”海东说完这句话就躺了下来。他能感觉得出,现在这个家里,他成了支柱。有什么事情都要他决定。爸老了,站在脚地下一句话不说。就听着他们说,认真地听着。

真是麻烦死了。不想了,先不想了。躺下来睡一觉,美美地睡一觉。感觉也没什么,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输液什么的,明天让爸把药开好,回到庄里把欣欣叫来,让她给输。在这里也屁事不顶,还一天有一天的花销了。回去就不用花这另外的钱。过年么,这里也没什么人。回家,就回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了。先睡,睡着了就不用想这么多了,能不想就先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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