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恩思默默地合上了账本。
“怎么，对这些情报有兴趣？”马特微笑着说道。
齐恩思连忙摇头：“没有！”
“这其实才是亚绪城集市的特色所在。你要知道，黑市北大陆各地都有，亚绪城黑市的规模最多只能排进前三。但唯独这些信息在整个公国都是独一份儿，有些人甚至慕名而来，就是为了它们。”
“但是，这……”
马特把本子重新翻回，说道：“这里的信息都是暂时的，一旦贵族问责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删。所以把握机会吧，多看几眼，说不定有感兴趣的能买就趁早买了。”
“我不……”
“买吧……”
“不！”
“买吧！”马特先前一直规规矩矩，但在这件事上却格外坚持，“错过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逗我呢！”齐恩思终于忍无可忍地拍了桌子，指着那一行行字说道，“这些‘克莱恩侯爵的七位情妇’、‘皇城宫廷秘史’、‘光辉王国最美的十位圣女’都是什么啊？这算是正经情报吗？这不是艳俗小说吗？”
马特泄了气，一脸委屈地说：“这……这可都是情报搜集者们拼了命换来的结果……保质保量，绝对真实。”
齐恩思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这‘真实’做什么？我又不是拿着喜欢窥探人隐私的家伙，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闻讯而来，专程来找这类信息的呢。”马特不好意思地起身，深深地鞠躬致歉。
齐恩思压住自己那有点过火的情绪，说道：“没关系，你坐下吧。”
马特却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说道：“齐恩思男爵，即便您不愿意接触这类消息，但我还是要提醒您，它们中蕴含的不只是一些风言风语，而是包藏着很多值得一提的深层信息和令人深思的智慧。”
“所以你还是推荐我买一点看看？”
“是的。毕竟每份只要五枚银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您先买几份看看，以后再考虑别的”
强行抑制住笑意，齐恩思说道：“那我姑且看看吧。”
最终他选择了两份，分别是“大陆历史上最伟大男女十大骑士的情殇故事”与“林格坦森·科莫斯的爱与挣扎”。
而后者正是他想了解的东西。
其实在一开始，齐恩思的确是有点震惊的，但很快他就从这份荒诞中找到了一些可取之处。
既然一时无法从交流中获得情报，那直接买不是更好吗？
仔细想想，那些专程来买消息的人，难道都只是为了了解八卦吗？虽然只是花边消息，但既然能确认材料的真实性，那或许就能借此推断一些重要信息。
因此齐恩思虽然一脸不悦地支付了十枚硬币，漫不经心地收下了两本装帧简陋的口袋书，但心里却没有丝毫郁闷，甚至还有一点期待。
“您为什么要选科莫斯侯爵的……”马特看似毫不留意地“随口”问道。
“先前我和德文西·科莫斯子爵见过一面，印象深刻。现在看到这个姓氏，忍不住就选了。”齐恩思不好意思地回答，“虽然知道这样做很不礼貌，但是我那邪恶的好奇心终究还是作祟了。”
马特安抚道：“这是人之常情，您不要觉得羞耻。等您接触得多了，才会真正明白做一个旁观者的乐趣。”
齐恩思仿佛做出了无比后悔的决定一般，手肘撑在桌上，抚额长叹。
酒吧内没有音乐也没有娱乐项目，只有酒保那儿不断发出一阵阵玻璃杯碰撞的声音，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那么多需要擦的杯子。
在等待的时间里，齐恩思对着账本一条一条看了许久，着重记忆了雇佣人员的部分，最后实在无聊，只得先把那本讲骑士爱情的书翻了出来。
没想到的是，这本书的文笔十分不错，对于故事节奏的把握也游刃有余。而在讲述故事的同时，它也描述了不同阶层的生活方式，展现了时代背景下的生活状态，并且掺入了很多有关骑士修炼的知识。
齐恩思借此了解了很多与骑士修行相关的知识。如果他是个骑士的话，一定能受益匪浅。
看着这数十个精彩纷呈的故事，他竟然一时忘却了时间，直到吱呀一声，酒吧的门被推开。
齐恩思放下小册子，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麻质背心，一副工人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而没过多久，又有一个穿着衬衫，戴着眼镜，耳边夹着一支笔，似乎是做文书工作的人开了门。
他刚刚进门，一个水手摸样、胳膊和脸颊皮肤被晒得黑红的壮汉也出现在了门口。
随后，在并不太长的一段时间内，形色各异的人纷至沓来、鱼贯而入，酒吧变得拥挤起来。他们互相之间只是点头示意，而不多做寒暄，一个个找到了座位等待着。
马特认识的人似乎不少，有很多人都向他行了礼，但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们看到了齐恩思，却没有丝毫疑惑，也没有展露出好奇的神色，最多只是扫上一眼，便兴致缺缺地挪开了眼神。
一时之间，酒吧已经被坐满，还有几个人没有座位，只能选择站立。然而如此情景下，这个小地方却安静得连放个屁都能听到。
酒保拿出一张纸，说道：“时间到了，我们开始吧。”
酒吧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酒保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寂静，继续说道：“可能大家都听说了，这次我们这儿的抽成依旧是百分之二，但‘他们’的抽成没人收，暂且不做计算。”
酒吧内的众人依旧没说话，但彼此之间眼神交流却多了不少，互相传递着类似于“果然如此”的信息。
由于弗拉尔的告知，齐恩思也多多少少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但还是装出了一脸茫然的模样，用征询的目光向马特求助，却发现对方似乎故意偏过头去，忽视了自己的问询。
“那么我们就开始第一项拍品的竞价吧。”酒保清了清嗓说道。
齐恩思闻言，也有点期待。
毕竟自己第一次来就能遇上拍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
借此遇上自己喜欢的宝贝不是合情合理？从中获得晋升机会岂不是赚到？
这是他走上人生巅峰的新一步吗？
“亚绪城，北区七号大街的两个工厂，带地皮，有生产证书，五百金币起拍。”
众人的表情激动了起来。
酒吧的空气燥热了起来。
齐恩思傻眼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