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哥,春时穿的那件长衫洗过了没有?”
午后没有休息,南门毅的眼睛有些倦怠。他揉了揉眼睛,临走前又向南门旭休息的房间瞥了一眼,看到侯明眼睛睁的明亮候在一旁。
“刚刚洗过,殿下要穿吗?”侯明回过头。
“拿过来吧,顺便再备一件披肩,回来的时候天也大概不早了。”
“殿下去哪里?”
“欧阳府,”眼睛朦胧胧的,南门毅看不清晟侯公睡觉的样子是安详还是狰狞,索性直接进来瞅了一眼道:“待到老将军醒过来,天若晚了便留他在这儿吃饭,本王会赶回来,若是还早你就送他回去。”
“是,”侯明点头答应,又看南门毅伶仃一人正换着衣服,问道:“谁陪殿下去?”
“我自己。”南门毅大概是盘发时使得劲儿大了些,木梳卡在发髻边上,疼的他倒吸了口气。
“我的玉牌在哪里?”收拾好行装,南门毅又翻箱倒柜找起来多年未用过的“毅”字玉石,他向来东西放置随意,除了很重要的东西,其他次要的都要等到急用时找个半天。
“殿下向来东西喜欢乱放,又不让我收拾,我也不知道殿下放在哪里。”侯明像唠叨孩子一样冲着南门毅唠叨起来。记得上次南门毅弄丢瑗宁殿的金牌,有事却迟迟进不去沐阳婧寝宫时,侯明就嘟囔了他几句。
南门毅自幼被侯明照看,待之若父,只口头上是是是行行行地礼貌答应,却从未进到心坎里去。
所以这次南门毅照旧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笑,终于在床榻边的角柜里翻出来。
“过几天再告诉礼部一声,让李昊再做些齐王府玉石送来。”
前朝皇帝南门燕统治之下,国家繁荣昌盛,必然就会有很多有功之臣赫然而出。然而对于这些功臣如何奖赏,却成了一个难题。一味的送一些锦衣玉帛,可是他们都不缺这些,他们唯一缺的就是行政时更方便一些。
为此,南门燕可谓是伤透了脑筋。
最后还是南门修想出一个绝佳的注意:王侯府玉牌。在每位王侯以上爵位的皇室宗亲府上炮制玉牌,譬如南门毅府上的就刻上“毅”字,太子府上的就刻上“修”字。其他的王府也一样。
众王侯中只有赢王一人不同,因为不是皇姓,所以玉牌上刻的是府名,就是左子丘手里拥有的那块。
那赫然的“赢王府”三个大字,显得比其他王侯府里的任何一块都更有分量。
既然皇帝的令牌不能随意赠送,那么王侯府的玉牌就显得门槛低了一些。发放到有贤才的人手中,作用也不大,数量也不多,尺度控制的恰恰好好。
如此一来,见玉牌如见其人,各种事情吩咐起来也就方便很多。
当年玉牌发放到南门毅府上,南门毅对此根本不感兴趣。本就不善交际的他只是碍于皇长兄的面子才给予配合,更何况在萧山事件后,齐王府的玉牌倒成了最没有分量的,甚至有的时候亮出齐王府的玉牌反倒会事倍功半。
不过这几年随着南门毅才气愈显,政事上颇得百官爱戴,“毅”字的玉牌才渐然有了分量。
“这么多年了,殿下可算是想起来这压箱底的玉牌了?”看着默默玩弄手上玉牌的南门毅,侯明似嘲非讽地说了一句。
“是。”南门毅听腻了侯明的短浅道理,很不情愿地回应一声。
本来晌午时还好端端的天气煞然变了颜色,南门毅出门时料感到天会下雨,自己拿了把纸伞,低调上了马轿直奔欧阳府去了。
其实自左子丘离开后,欧阳淳在府上踌躇了很久,十年前南门修所嘱咐他的话他都还记得,难道国师公孙羽致力建设的“追星阁”真的另有隐情。
其中事由若是仔细想想,浩大的工程,能求的南境红木施工,灵气权且不说,至少风吹雨打中不至于轰然倒塌,但这样往好处想却又片面,如此被世间奉为至宝的神木去堂而皇之地建造一座表意上仅供祭天玩乐的通天工程,这也说不过去。
正想着,欧阳府下人赶上来通报:“齐王殿下正在府外落轿。”
“毅儿?他怎么来了?”欧阳淳大概没有猜到是左子丘差使他来的,再加上这马上风云忽变的天气,欧阳淳不免心生疑虑。
也难怪,左子丘进宫不久,这段时间一直在宫中各大官僚王侯府间探望结识。这么短的时间里,左子丘最多也就是了解一下各路关系,在京城这趟浑水里理清脉络,至于帮谁辅佐谁,大家都还不知道左子丘有没有这个意图呢。
怀着一心疑虑,欧阳淳出府迎接:“齐王殿下。”
“大伯。”
南门毅谦恭回礼,也不用欧阳淳多加推让,便直截了当地闯到正厅来,好好巡视了一番。
“大伯前些时日回来,府里可不是这个样子。”
注意到此时的欧阳府,作为工部尚书的他已将从十二州各地得来的奇珍异宝摆了整个屋子。
“都是些异国风情的小玩意儿,”欧阳淳挪着步子跟在南门毅身后,也不很正式地向他一一回话。
“这是须羽国鹰绒披肩,玄宗部落首领相送;这是宓朝小王爷百里烁送的雪阳花……”
直到南门毅眼睛注意到灵光乍现的一处木雕正欲伸手触摸时,欧阳淳止住了他:“殿下,此物通灵,不宜亵玩。”
“亵玩?”南门毅清新一笑:“本王只是想试试手感,何来亵玩之说?”
“殿下有所不知,下官向南境求红木时,此物正是南境仙山上一云游仙人所赠,特地嘱咐过下官一定好生照看,殿下若是好奇,下官可给殿下讲述一下它的故事,切不可随意触摸啊!”
“免了吧,”南门毅悻然失望,又转身望向欧阳淳,仔细端详了很久,才又问道:“前些天本王来府的时候大伯可不是这个样子,怎过了这么几天,大伯倒一口一个下官地生疏起来了?”
“没有的事,”欧阳淳叠手请礼道:“毅殿下过来这边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