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若看见熟人,心中欢喜不已,笨手笨脚地下马,一个不小心就四脚朝天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梁昭若在心里哭的更大声了,这也太倒霉了吧!
就在梁昭若心里委屈无处诉说,眼泪正疯狂在眼睛里打转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手指根根修长,虎口上结了微微一层茧子的大手伸了过来,伴随着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走吧,我扶你起来!”梁昭若不敢与他对视,目光只注视着他的手,缓缓地将半个手掌放在了他的手心,轻声呢喃道:“谢谢!”
可是,当她想要起身却还没来得及,一抬起头,就碰上了男子的眼眸,一时间忘了回过神来,两人四目相对。
梁昭若眼里的他神情坚毅,眉眼之间不带一丝波澜,眼眸流转间,却带着少年人的赤诚和勇敢,惊鸿一瞥,让人心动不已。
男子也一愣,觉得失礼,便撇开了头,把梁昭若从地上拉起来。
梁昭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欠身行礼:“小女子多谢恩公多次舍身相救,无以报答,唯有……唯有……”梁昭若取了腰上的铃铛,递到他手上:
“这个铃铛,此铃铛是我的贴身之物,家父乃是当朝的明义侯,若是以后恩公有难,家父看见此物定会鼎力相助!”
那男子“嗯”了一声,接过铃铛淡淡的撇了梁昭若一眼,转身走了!
梁昭若有些发懵,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把马牵了过来,说:“上马,我带你回去!”
梁昭若差点喜极而泣,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男子一手牵着缰绳,一手不忘扶着梁昭若,两人一马就这样慢慢地走回猎场。
天终于黑了,一路上安静的只有马蹄声和男子的脚步声,气氛温馨宁静,梁昭若也慢慢放下心防,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对着前面的男子问道:“恩人,你叫什么名字,这是皇家猎场,你又如何会出现在此?”
那男子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叫秦诚,偶然闲逛逛到此处,不知道这里是皇家猎场。”
梁昭若一听,忍不住腹诽:“我信你个鬼,这可是皇家猎场,岂能说来就来,骗小孩儿呢!”很显然他并没有和梁昭若说实话,梁昭若也懒得探究下去,只好作罢!
气氛重新归于安静,他们也走了许久,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倒是窜出来一只野兔,想起迷路前想打一只野兔回家养着玩儿,就顺手拿起了挂在马肚旁的弓箭,开弓搭箭!“咻”的一声,没打着,兔子跑了!
秦诚牵着马,回头鄙视地看了梁昭若一眼,估摸着是想明义侯武艺高强,怎么生的姑娘的骑射那么差呢?
梁昭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天黑,看不清!”秦诚面露嘲笑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懂了,天黑看不清也是正常,上次那野猪没刺着也是因为天黑?”
“喂!我只是骑射弱了一点,但是我的拳脚阵法也是很强的好不好!”梁昭若听了不服解释道,“上次那野猪我一个人也能搞定!”
只听到秦诚嗤笑一声,便不再说话,梁昭若心里气啊,却不知如何解释,整个人快要爆炸了!
终于,远方火光涌动,梁昭若隐隐约约看见是父兄二人带队,心想:这么一大批人马出来找我,真是让人感动不已。
梁昭若高呼振臂,大队伍很快就发现了她,她停下来,想感谢一下秦诚的救命之恩,却发现秦诚早已消失不见。
梁昭若鬼使神差一抬头,却发现秦诚正站在她头顶的树枝上,说真的,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算了,他一个平民出现在皇家猎场容易说不清,躲着点好。”梁昭若心想。
于是梁昭若会心一笑,对着秦诚的方向抬臂作揖行礼,说:“多谢,后会有期!”于是抓起缰绳,策马而去。
父亲远远地看见梁昭若从树林里驾马而来,激动的老泪纵横。梁昭若也快速下马,父女俩几乎是哭着抱在了一起。
回想起林中种种,若是没有秦诚相救,她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梁昭若带着哭腔,懊悔地对父亲说道:
“父亲,我以为我就要迷路在树林里,再也回不了家了!呜呜呜……”说完,便号啕大哭起来。梁远道心疼女儿,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到这两父女相见重逢的场面,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看见父亲和妹妹拥在一起,梁怀若想起前些日子父女俩闹的不愉快,如今都烟消云散,心里也是欢喜得很,解开了身上的墨色狐皮大氅,给妹妹披了上去。
还好兄长送来的大氅,不然梁昭若就要被冻晕过去了。梁昭若舒服的趴在兄长的背上,温暖的狐皮大氅把梁昭若紧紧裹住,梁远道专心地打着火把。
昏黄的火光把梁远道照的十分和蔼温柔,梁昭若开心的伸了下懒腰。
“哎呀,别动,要掉了!”梁怀若有点支撑不住,往前一仰,“梁昭若,你又胖了!”
“说谁胖!说谁胖!”梁昭若听了气急败坏,用手攥成拳头狠狠地锤梁怀若的后背边打边笑:“还说不说,说不说!”
梁怀若听了,喊的更夸张了:“梁昭若,你胖了你胖了……啊!好疼,轻点儿……”
两兄妹打打闹闹,父亲在旁点火开路,伴随着夏末“知了知了”的声音,一家人缓缓地走出了山林……
华清宫内。
一道闪电划过了昏暗的夜空,“轰”的一声巨响惊醒了夜晚中熟睡的人们。
梁昭若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依旧躺在华清宫的大床上,依旧困在这座华美清冷的宫殿里,身体虚弱的想抽出了灵魂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强撑着支起身子,声音嘶哑地说道:“玉案,帮我拿杯水来!”
这时,房间的大门被人推开,可是进入房间的曼妙女子却不是玉案。
那女子看起来估摸只有十一二岁,圆圆的脸蛋透露出单纯和无辜,眼神中饱含关切地看着她,问道:“夫人,您忘了?我是云岚!您又做梦了吗?”
“是啊,最近总是会忘了现在,老想起几年前的事情。”梁昭若自嘲地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云岚倒了杯温水,双手捧着递给梁昭若,回到:“已经过了子时了,夫人不如再睡会儿?”
接过水杯,梁昭若一口把水喝个干净,摆了摆手,说:“外面那么吵,想必今晚是睡不好了,你也不必为了我还要守夜,你明日还需当值,快去睡吧!”
云岚听了,点头答道:“是,云岚告退!”行了一礼,把门关好,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梁昭若起身,随手挑了一件银鼠灰毛披风,披在身上,打开窗户,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思绪万千,重新飘回了那个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