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武溪黄号军日益壮大,对于思南府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思南府洛巡府在两月前便将英武溪民众举事一事向四川军民府做了报告。四川军民府迟迟没有给出答复,原本以为英武溪之地贫瘠不堪,不适宜屯军驻兵,那些民众也只是聚在一起受灯花教蒙蔽,只要严加粮食布帛管制,到时无法生存自然就会解散了,可谁知思南府思南府在一夜之间丢失大量的粮食、布帛、武器,让洛巡府一时慌了神,他知道这些物资异动去向一定就是英武溪方向,原本可以调集部队进山围剿,可英武溪地方穷山恶水,易守难攻如果草草出兵或许无功而返,动摇军心不说还会滋长判逆者的气焰。再说思南府虽说是黔东重镇,毕竟财政持紧,府衙下辖的武装力量除城防团、巡防团之外,另外只有地方武装组成的保安团,三个团的兵力两千人不到,而这些武装装装样子对付普通这百姓还行,如要进山剿匪却是银枪腊烛头——不顶事。
新近,洛巡府接通到四川军民府通知,朝庭驻扎在贵州乌江北岸的蹇总兵将率十万朝庭大军越乌江对姜家山一带的土匪武装实行全面清巢,要求思南府衙配合行动。洛巡府得到这个消息心中大喜,立即召集府衙官员及各路武装头领召本联防清剿会议,要求各路武装积极配合朝庭军队割掉号军这颗毒瘤。就在洛巡府做着白日梦的时刻,英武溪的黄号军刘头领与下江口徐林杰头领已经接到朱王命令,已经整顿队伍往思南府的方向连夜兼程。
刘义顺在黔东地区传教多年,对于黔东的山山水水他了如指掌,他准确的计算了从下江口徐林杰处到思南府的时间需要两天,曹仲国前往上江口时,刘义顺特别强调要让徐林杰提前两天从下江口出发,白天寻找遮蔽的地方宿营,夜间实行强行军,务必在清明夜晚上亥时前抵达思南府衙乌江岸边。思南府衙所在的地势十分独特,一面还山一面环水,环山一边除两处通道之外,其余全都是悬崖峭壁,刘义顺当初与朱王研讨攻打思南计划时就已经料定,只要号军堵住山垭的两处豁口,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城军官府军队即便有通天本领也只能退回城池之中,大军压境之下必将快速结束战斗。洛巡府并非愚昧之辈,一胆开战他必将渡江逃患作为自己的退路,只要过了乌江就是他的生门,于是江连接码头是城防营的重兵在把守。因此徐林杰的队伍需要入夜时分抢占乌江对岸码头旁边的两处山头,以扼守官军退路。
正好官军在乌江南岸的兵力不多,顶多也就几十号人,只要战斗打响徐林杰可以在短时间解决对岸的武装。刘义顺把个中紧要与曹仲国做了交待,曹仲国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弦机,与徐徐林杰奔袭思南的途中时时提醒着徐头领。徐林杰虽英雄年少、英气逼人,可对于教父的指示他却不敢违抗。再者,他追随教父刘义顺多年,对老爷子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明白教父一再强调南岸镇的重要性。因此,徐林杰内里到乌江边就立即布置人员占踞了重要位置,并对码头南岸的城防营兵力情况做了进一步侦探。
守备环山两个豁口的是巡防营的兵勇。按说城防营与巡防营都是朝廷的武装力量,可巡防营只是借思南的地盘驻军,府衙每年给予的补给也不是直接按需要补给他们,而是按朝庭摊派缴纳,由总兵府补给给他们,从军事上听从的是总兵府的指挥,即便是非常时期地方主官对他们有监管权利,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相互之间的关系十分尴尬。因此,巡防营把守的两处豁口真正指挥权不在洛巡府手里,洛巡府也不敢指望他们能够保护自己。而城防营属于地方武装,军饷粮草均由巡府衙门直接补给,城防营的防务只是这座城池,而巡防营却为为整个黔东负责。
思南府还有保安团这样一支武装力量,是由若干地方武装组成的,官府对于他们的存在只有适量的补给,他们却为各地的土豪、大财主提供相应的粮草军饷供给,这些地方武装往往分片割踞,各自保境安民,实则是若干私人武装组成,在军事上很难统一指挥。保安团的兵力较为分散,为首的田头领是离思南衙往北八十里的沿河境内,虽说洛巡府召开联席会时对他们提出了要求,可他对保安团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如此一来,洛巡府真正家放错便是城防营的1千余人,打上次思南府被英武溪探子涉入运走大批粮草布帛之后,对城中的百姓便更加严格管制了,诸如宵禁、夜不得出入城之类的规矩,让原本繁华的思南府一时间死气沉沉。
刘义顺的部队抢先蹲守在环山两处隘口周围,守隘口的兵士并不多,在隘口边上驻守的部队也就二百余人,其余的巡防营官兵也住在城中靠北的大营之中,轮流对两处隘口值守。刘义顺的队伍是入夜时分到达的,因为全都是老百姓装束,守城的十兵很难分辩。还是在下午时分,担任侦探任务的小股号军已经混进了城中,只因入夜不得出城只好蹲守在城内,正好可以利用这机会将城中的各处兵力情况侦探的更加详细。
刚过亥时,城南的江边燃起了一处堆火堆,那是徐林杰给刘教父发出的信号,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刘义顺命蹲守两处隘口的号军分别发起进攻,半个时辰功夫,关隘已经在号军手里。由于两处关隘均处在山顶较为高峻的位置,攻克时的动静又十分小,致使城中的巡防营大营并不知晓关隘失守的事,城防营巡夜的兵勇也没有听到关隘的动静,还在虚张声势的值勤着他们的巡夜任务,对城中的客栈、码头积聚的闲杂人等进行驱赶。
号军拿下关隘之后,让部分士兵换上了巡防营兵勇服装,大摇大摆的进入城中,由于巡防营与城防营间往来不多,即便是相互碰上也互不打理,巡夜的城防营兵勇见巡防营的士兵从山上三三两两的进入城中,也装着没看见,人家是真正的朝庭军队,他们可不想去招惹。换了巡防营服装的号军径直往巡防营大营而去,巡防营大营的哨兵知道是山上的兄弟回来也就没有太在意,就在开门之际却被号军立即控制了,于是白天进入城中的队伍也一齐拥进巡防营,将巡防营的几百兵勇全部缴械控制了起来。随后,号军烧了巡防营的武器仓库与粮草,向山上的号军发出得手的消息,于是刘头领率领其余号军居高临下杀入城中,城防营的士兵哪里晓得刚才巡防营发生的事,立即退守到府衙所在地死死守住府衙。
洛巡府不知号军是如何进城来的,本想山上的巡防营可以抵挡一阵,可哪里知道就边城防营的兵勇已在与号军的对抗中死伤无数。洛巡府知道号军已经攻入城中大势已去,于是随几个心腹择后门往江边逃去。驻守码头的城防营兵勇见城中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知道他们发挥职能的时候到了,立即将停靠或藏匿的船只全都弄了出来,组织城中政要往南岸撤退。洛巡府与府衙的官员百十号人分乘十多艘船往对岸驶去,不料船还不到江心便见对岸的又响起喊杀声,驻守对岸码头的兵勇哪里抵挡得了徐林杰千余人的队伍,负隅抵抗者全者见了阎王。
惊慌失措的洛巡府一干人马正想回撤,岂知刘义顺带领的大军已经抵达了江边,两岸的号军勇士们向江中发出缴械投降的呐喊之声,数十只船在湍急的江水中左冲右突,毫无秩序,好几处相互对哦撞之中,无数的兵勇与官员落入江水之中。洛巡府原本想乘船顺江而下,无奈思南城池下游双是几处险滩,无奈之下只好随残部乖乖的回到岸边成了号军的俘虏。
南岸的号军打扫完战场迅速撤离进入思南城中,原因宵禁而禁闭的思南城一时之间灯火通明,除在山上豁口和江边值守的号军之外,其余号军进入城中,全力搜寻城防营、巡防营漏网的官兵及府衙官员,一时间全城气氛十分紧张。号军并不知道巡府衙门官员所在何处,漫无目的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患,加之号军队伍中的士兵大多是穷困棒子,面对眼花缭乱的物质诱惑,于是所有的搜寻演变成大势虏夺,就连街头上的老百姓也不肯放过,满街怨声载道。刘头领与徐头领进入思南府衙之后,紧锣密鼓展开成立黄号军思南军政府的事宜,中军帐内一干人等忙得不亦乐乎,对外面发生的事并不清楚,原本正在坐等号军全面接管思南的消息。
不料衙门外的情况突变,搜寻官府及清军残部的工作清空变成了打砸抢的行为,沿街的老百姓自发结队往府衙方向跑,要找刘教主讨个说法。把守衙门的士兵见大批的民众涌往府衙,个个义愤填鹰,立即通报进去。刘教主得知情况后立即中止与徐头领一干人的的商议,几乎是狂奔出衙门面见老思南城中的百姓。刘教主得知实情之后,立即命徐头领、英武溪郭头领等人迅迅赶往城中,立即制止打砸抢行为,并授予他们违令者就地处决的尚方宝剑,又将几位绅士模样的人请入府衙之中。刘教主先向城中的乡绅表达了歉意,并保证严整军纪、严惩歹徒以儆傚优,绅士们听了刘教主的话,方才愤愤然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徐头领、郭头领分别带领中军帐内的士兵组成督察队,一边阻止号军打砸抢行为,一边安抚城中被惊吓的老百姓。徐头领见一队号军正对一家米行进行抢夺,立马上前制止。可抢夺米行的兵士是英武溪的号军队伍,并不认识徐头领,对于徐头领的命令全当耳旁风,不予理睬。这让徐头领十分气愤,徐头领的两卫兵见对方气焰如此嚣张,轮起鞭子朝抢夺米行的卫兵一阵暴打,一边打一边告诉对方: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下江口号军徐头领,教主有令凡抢夺百姓财物者,恪杀勿论,还不束手就擒。几个士兵听到徐头领的名号,再听到抢夺百姓财恪杀勿论的命令,知自己犯了战场纪律,连忙跪在徐头领面前请求宽恕。徐头领原本眼里就容不得沙子,但想到这必竟是英武溪郭头领的属下,于是命督察队将几人绑了押往府衙听候发落。
郭头领带的督察队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郭头领可没有徐头领那么仁慈,见自己的几个属下在抢夺一户乡绅财物之后,又对其家小实施奸淫。郭头领是可忍熟不可忍,将几位兵士就地镇法。这突入其来的变故让当街的老百姓惊骇未定,原本是号军与官府的战争,疏不知受害的依然是老百姓。看到郭头领处置自己属下如此不容情,大家稍感安抚的同时却又十分震惊,不知未来的日子何去何从……
刘教主当即颁发了一道号令,凡骚扰百姓打砸抢夺者,与官军一般论处,并欢迎城中百姓揭发扰乱百姓的号军,并敦促所有抢夺财务的号军将财物立即交付府衙,并请城中被抢夺的百姓前往府衙认领。号令是通过几位号军临时客串的更夫传播出去的,城中百姓听了号军刘教主的号令方才渐渐平静下来。
城中乡绅余悸未消,历朝历代改朝换代富裕者都会成为牺牲品,对于被抢夺的财物不要也罢,只要能保全一家的人性命也就万全了。而城中的普通百姓却抱有侥幸,希望这样的改造换代能让自己命运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