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臣哪里知道自己一直盼望的班善任重回县衙,却让左宝山慧眼识才奏请朝庭任命为贵州军政府学政司学政,而自己却意外的被朝庭封为青岩县令之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同时又有些惶惑不安。
赵树臣联合青岩的乡绅准备了一席为班大人接风的盛宴,哪曾想倒成了自己就职县衙统领的祝贺之宴。左统领、班学政、刘开全等一干从省城贵阳来的朝庭命官被青岩人推在了上首首床,赵树臣作为青岩地主自然也在席间。左统领要推赵树臣进入席中首座,赵树臣却是一再推辞,称此位自己万万不可坐,那是尊座是此席晚宴的核心,非左大人莫属。左大人看看了班学政,班学政立即领会了左大人的意思,站起身来用手拍打赵树臣的肩膀:赵大人有所不知,你刚才的尊位之说那已经是前朝的规矩,华明朝庭一向提介与民同乐,尊位也首座即为主人之坐,席上主人主宾同为尊尚,主宾可随时异主,主人却只能是主持宴请之人。因此,赵大人理应入座主人位,左统领入座主人位之右首,以右为尊,这不两全其美!
赵树臣听了班学政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勉强入了主人座,一边招呼左统领入座主宾位一边说:之前不知华明规矩,往后定当依尊华夏文明之礼仪之风执行。
左宝山:赵大人客气了,古人有云,不知者不为过,何况满夷入侵中原之后,废弃了许多华夏之文明,举国上下唯满至尊,汉人的地位大打折扣了。如今,华明新朝不仅要建立自己的政权,同时也要光复属于我们自己的五千年文明。
左宝山的话让在坐的人无不拍岸称赞,提起华夏文明,无论是汉人,还是南方的其他各族民众都十分兴奋,大家同为炎黄子孙,秉承传统光复中华便是大家份内的责任与义务。
那日晚宴之后,赵树臣送走了左统领、班学政及省府的各位大员,自己回到县衙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赵树臣站在青岩县衙门前,仰望青岩的天空,远山落日的余晖早把天上的云朵染成桔红色,他知道这是一个辉煌的吉兆,预示着青岩的明天晴空万里。
赵树臣怀着惬意与满足的思绪往赵氏府阺赶过去,他知道妻子已经在家里帮他准备了祭告先人的祭祀。赵氏一脉虽子嗣兴旺,也曾有在科举中名列前茅的,不过皆因与朝庭官府相左而行,虚有功名却并无实职。就拿赵树臣来说,虽然青岩人都称他为员外,可员外之身份无实职也属枉然。如今华明朝庭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之下,竟然获得了华明重用,以垂暮之躯出任县令般的统领之职。
赵树臣十分清楚,华明在各地实行的是军政府制,自己升为县府统领,省府并未派出一兵一卒给自己,即便是县衙里的各个职位也还在虚位以待有识之士前来就任。
席间,左宝山也曾点拔过赵树臣,要他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在重要岗位,万其提醒他说:青岩是贵的门户,肩负着省府贵阳南大门的守备重任,朝庭敞露无重兵派遣进驻,而青岩地方也应有自己的城防守备营保境安民、镇守一方。
赵树臣胸中涌出无数个能够出任青岩镇守重任的人选,可这些人刚刚进入他的视野又立即被他排除掉,他知道这个城防营头领必须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如果用人不当有什么闪失,自己事小而误了朝庭政权稳定事大,因此必须慎而又慎。
赵树臣还在回府的路上,青岩的天空便出现了七彩的礼花。这一切他并不奇怪,这也是他事先替班大人准备的,没曾想倒是自己享用了,心里倒有了几分愧意。
赵氏祠堂里聚集了赵家几百人众,大家都在等赵树臣前来领头祭奠赵氏的烈祖烈宗了。赵树臣一进赛宗祠,就看到赵氏的几位长辈已经坐在了垓心的太师椅之上,大家眉开眼笑的议论着什么,赵树臣不用问也可以猜到,一定是谈论自己荣升县府统领的事,这是青岩赵氏一脉莫大的荣光,长辈们哪有不举行家祭之礼呢,在县衙的宴会还每次嘎始之前,妻子就差人前来告诉他了,说长辈们要寿办家祭之礼,赵树臣并不意外,即便是赵氏别的人获得如此殊荣他也会牵头置祭事的。他悄悄吩咐来人告诉夫人,所有开销均由自己一房独自承担。
赵树臣虽让华明朝庭封为一县统领,却并没有统一的官服,既然是军政府配置,县统领也需着号军头领服饰,赵树臣适才从刘开全手里接过号军统领制服却并未穿戴。几位长辈让人把统领服置于祭坛前,要赵树臣身着朝服再向祖宗行拜祭之礼。
身着军服的赵树臣看上去也有几分威武之风,与他此前一介书生的装束差异明显,却赢得赵氏上下一阵的喝彩之声。于是,赵树臣净手净心双膝跪在宗祠的祖宗牌位前,为祖宗献上三柱青香,化了纸钱再行三拜九叩之礼。祠堂里的赵氏子孙也随赵树臣一起跪了一地,跟随行大礼祭告祖宗赵氏获朝庭重用之事,整个场面庄严而隆重。
随后,祠堂里燃放的烟花与礼炮成为青岩当晚焰火的中心,把饱经沧桑的青岩重新带入一个崭新的起点……
次日,赵树臣走马上任了,赵氏的家奴一干人等率先拥戴赵树臣进入青岩县衙就位,青岩的其余各姓乡绅也纷纷率队前来祝贺。
赵树臣让赵福把青岩的乡绅请进青岩县衙大堂议事,当场封了县丞、主事、巡捕房等十多个重要职位人选,获得封赏的各位乡绅纷纷叩谢赵统领大人,并当众表了忠心,甘愿不遣余力辅佐赵统领把青岩治理成国富民强的重镇。
赵树臣一大早就派人前往镇山村,他经过一个晚上的苦思瞑想,决定邀镇山村李将军之后的另一位人物——李峻出任青岩城防营头领之位。当赵树想把李峻出任城防营头领的事告诉县衙的各位主事者,大家都十分赞同,认为在青岩地界这城防营头领之位非李峻莫属。
李峻何许人也,为何在赵树臣和青岩乡绅之中竟有着如此的信任感,其实知道班善任的人都知道,李峻当年便是班县令的左膀右臂,在青岩城防营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尽管那时他只是班善任的护卫长,代表班县令行使诸多职权。班县令挂印回乡,李峻也解钾归田回了镇山村,镇山村一文一武,文能安帮指的便是班善任,武能定国指的便是李峻了。
李峻回来镇回到镇山村开起了自己的武馆,专司组织村中的青年、少年习武强身,在青岩地界颇具名气。赵树臣知道,即便不是自己,学政班善任也会进言左统领起用此人的,何不自己捷足先登,抢在省府之前进入镇山村请他出山。
赵树臣派出的家人来到镇山村,一提李峻姓名,一位孩童便带他去到了李峻的镇守武馆,李峻正带领一帮弟子在院子里练功,见有生人进入便让大家停了下来。
来人将赵统领的信函直接递交给李峻的手中,李峻并不感到意外,打追随班县令挂印回村后,也不乏有人前往镇山村请他出山,有让他前往做武师的,有让他过去做侍卫的,可李峻并不为之所动,他深知当今天下兵荒马乱,英雄不愁无用武之地,他必须等到适当的时机才肯出山。再说他追随班善任多年,他不忍扔下自己曾经的主子自己奔前程而去。
前几日,班善任应华明朝庭贵州省府左大人之邀进了省城,他知道班大人应该等来了天时,他相信班大人有了用武之地,自己出山也只是时日了。那时,他也只以为班大人是重掌青岩县衙,自己也正做好充分准备冲青岩县衙而去,那里必竟有他熟悉的一切。
直到看了赵统领的书信,他才知道班大人进入省府获得了学政之位的重用。在替班大人高兴的同时也有几分失落,自己必竟一介武夫,难入班大人学政之流,好在赵大人邀自己出任青岩城防营头领之职,心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自己的苦心到底没有白费,终究有了用武之地。
李峻取来纸笔,给赵大人回了一封信函,称自己对家中事务稍作安顿,次日即往青岩赴任。
当李头领率领镇山村武馆弟子前往青岩的时候,在青岩县衙门口已经拥起了数以百计的青岩青壮弟子,他们都是冲青岩城防营来的,一半是为讨口饭吃,一半是冲着李头领的威名而来。见李头领到来,大家立即围了上去。
此时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李峻一身粗布短打,发结高挽,仪表堂堂,还没有来得及下马便双手抱拳向大家致意,那威风好不让人惊羡。
赵统领得知李头领到来,便率县衙一干主事者鱼贯而出予以迎接,李峻在前呼后拥中进入了县衙之中,先是与赵统领及各位主事行礼相认,好在李峻在青岩时与大家多少都有些交接,如今打起招呼来也顺理成章,如同久违的朋友,彼此寒喧问候,场面一派祥和。
赵树臣行事之迅可谓神速,短短五日便组建起青岩县衙整套班子,青岩城防营也在三日之间组建起三百人的队伍。此消息传到八十外的贵阳,让左宝买面膜之一振,看来班学政和自己的眼光没错,也相信赵树臣真的能够把青岩治理的富足而安定。
当然左宝山也有遗憾,他曾听班善任提起个族弟李峻武学超群的事,本想把他招入麾下,谁知差人去到镇山村相邀时,村中人告诉他李峻已让赵统领请去青岩出任城营营头领了。左宝山虽然让赵树臣捷足先登了,心里却十分高兴,如李峻这样的将才,若能够从基层做起,成长一定比他在省府快许多,这正应了在用人识才方面英雄所见略同的道理。
赵树臣是读书人,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思维,赵树臣上任伊始,给自己确立了两个近期的目标,其中文昌阁的修建是他首当其冲的要务。他知道左统领当初走进青岩,并非冲青岩的军事要塞、也没有冲青岩的富庶而来,而是冲青岩文化的底蕴来的,还在没有任命赵树臣为青岩统领那时,左统领便委以自己一项任务,那就是文昌阁的修建,目的就是彰显青岩的文化重镇地位。
赵树臣知道文昌阁的修建重点是在筹积银两上面,按照当初与左大人的规划,青岩的文昌阁是要建成集书院、私塾、文化典藏于一体的综合性文化建筑,按照这样的规格少说也要三万现金银两,青岩的读书人虽不少,可大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子弟,青岩的四大家族赵、周、宋、黄几乎占踞了青岩财富一半以上,赵氏自然是自己所在的家族,可在赵氏家族之中,自己赵树臣只不过是一个三流的人物,因自己一向好施于人,自己的家底并不殷实,即便倾其自己家中所有,对于庞大的三万两文银也只是杯水车薪,赵树臣不敢把这事委与别的乡县衙主事去完成,自己硬担硬承认下了这任务。
赵树臣知道青岩的富户并非七取豪夺,大多是这几姓人家勤巴苦挣而积攒起来的,因此大家对财富的珍惜就更加重要了。如何才能让几位大富中的老爷们主动捐钱出来修建千古流传的文昌阁,他可谓挖空心思。
赵树臣先得从自己赵氏开刀做起,让其余三姓的大户无话可说。赵氏中比赵树臣高出两辈的人也还健在,赵树臣的三公在不仅赵氏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即便在青岩地界上也是很有些份量的,赵树臣首先找到了赵三公,倒了一通自己受命于危难的苦水,说自己做了一县之统领原本是为赵氏光宗燿祖了,可时下朝庭百废待兴之季,华明朝庭对各地的大户也多采取保护政策,没有惊扰大家,可时政修建文昌阁这千秋万代的好事却缺少银两,自己又不便向地方上的富户们横征暴殓,只想找三公帮自己出个主意。
赵三公虽年势已高,可他并没有老糊塗,他知道自己在赵氏家族中的分量,他也知道赵树臣找到自己是为了什么。赵三公是个知道轻重的人,赵氏既然出了一个赵树臣,就应该倾赵氏之力鼎力相助于他,让他在现任上风光无限,进而赢得华明朝庭的认可。三公没让越树臣多说,立即差人把赵氏族中的长辈们全都请到了赵氏宗祠里。三公做事可谓掷地有声,他没让赵树臣说一句话,而是把赵树臣眼下遇到的困难告诉大家,然后就等着大家一一表态了。
赵氏的那些长辈们不好驳了三公的面子,也不想让赵树臣认为他们不配合,于是倾其所有纷纷认捐了适当的数目,经这么一折腾,竟然一下就筹积了两万五千两。赵树臣感激渧零的向各位长辈致谢,说余下的五千两可以找另外的几个姓氏去募集。
三公哪听得这样的话,只一句话:赵氏主政青岩却要别的大姓来捐助银两,传到江湖上不是丢了我赵氏的脸嘛,即便是砸锅卖铁赵氏也输不起这个脸呀。
三公的话音刚落,各位长辈又凑数把五千两给填上了。
赵树臣十分内疚:别人主政都要为自己的家族造福,而我赵树臣却让赵氏家族掏光了老底,这一切算是我赵树臣欠大家的,算青岩且府欠大家的,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来还给各位长辈。
赵氏捐资建文昌阁的事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了青岩的各大家族,黄氏、周氏、宋氏这些人家不服了,既然是建青岩人的文化阵地,为何单你们赵家出钱,拿我们几姓不人嘛。
赵树臣连忙给大家解释,说赵氏大家主动捐资,当时没有考虑到他们一下子就把建文昌阁的钱凑齐了。如果各位乡贤真心想为青岩的文化事业做贡献,那就选择别的项目为青岩的文化树碑立传。
这样的提议一下子引起了其余几姓人家的认同,于是各大姓纷纷募集资金要在青岩县城建立牌坊。周氏的孝坊立于青岩的西门边,彰显华夏孝道文化传统,也彰显青岩周氏数百年的孝道传统。宋氏与黄氏也不甘落后,分别在东门边和南门边立起了贞洁牌坊,以纪念祖上忠节烈女为契机,弘扬贞节观。这些谷与赵氏的文昌阁共同组成青岩的文化底蕴。
赵树臣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事就这样简单单的就落实了,从奠基动土到最后的完工只化了两个月的时间。当左统领第三次进入青岩的时候,青岩无论是从市容还是从风气都有了一个大大的改观。左宝山来到文昌阁前,为青岩赵氏崇尚文化甘于奉献的精制神所感动,亲笔题写了“文昌阁”三个大字。
同样,左宝山也为孝坊、贞节坊都题了字,算是对快速兴盛的青岩一种褒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