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善任一听左宝山的来意也就明白了,他当然知道赵树臣和左宝山说了些什么,其实即便不是赵树臣,在青岩那地方,只要说起班善任此人,都得称大拇指。可班善任打从青岩挂印回镇山村,一直不问世事,关于号军和华明朝庭之事自己并不十分清楚,虽然偶尔也在石板镇上听来一些关于号军进住贵阳、贵州巡抚林绍年死于华命朝庭的事,华明与号军他知道的还是太少。
班善任对左宝山有好感,左宝是贵为一省之大员,可他懂得对班善任这样上了些年纪人表示尊重,丝毫没有一点抚台大人的样子。
班善任不知道华明王朝为何要把省府大人称作统领,他只是觉得这个自称左姓的统领大人比起当年的林绍年来不知温和多少倍。从内心出发他对左统领是不抵触的。
班善任说:小老儿何德何能,劳左大人莅临穷乡僻壤!
左宝山依然恭敬的与他说着话:班前辈谦虚了,也是左某孤陋寡闻,要不是此次前往青岩,没准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班前辈在民众中的威望,是我们们迟来了,还望班前辈见谅。
班善任:左大人言重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读书人最早的初衷,可许多人一旦做了官就渐渐的涉入官场的潜规则里去了,早前的秉性与血性一下子全都没有了。班某只不是就是那些始终坚持初衷的人,与老百姓走得近了些,不愿违心去做伤害百姓的事情罢了。
左宝山:也正因为班前辈在做官期间没有伤害百姓,致使在百姓心中永远都记得你的好处,今日左某前往贵府拜见前辈,着实想请前辈重新出山,重回青岩执掌县衙,再次为青岩百姓的生存与发展谋篇布局。
班善任对左宝山的话并没有太在意:左大人和朝庭的好意班某心领了,可班某年势已高,退出江湖多年恐难以适应当下新的形势,庄稼误一季、作官却误一方。
左宝山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知道第一次造访是不能说服如班善任这样成熟稳重的,在班善任没有思想准备,对华明朝庭了解不多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贸然应承下来的,如果他此时一口应承,或许左宝妈妈们如此认为他有些浼我稳重了。
左宝山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什么,于是向班善任打拱道:班前辈做事一向稳中求进,今日初次造访也不敢奢望您老一口应承下来,在此左某有个不情之请,想邀请班前辈抽时间前往贵州军民府小坐,愿否出山都不重要,但请班前辈多给贵州军政府献计献策。
班善任满口应承:左统领之邀,班某定当前往,献策不敢,感受一下华明皇恩那是十分必要的。
班善任要送左宝山二人出村,村中的那些百姓颇感为奇,知道班善任一向清高自居,几乎没有谁能让他亲自送出村外,而今天却是破例了。
在临近村口的巷道左边一处将军祠,左宝山他进村时因求见班善任心切并没有注意,出村之时正好抢入他们的视线之中。
左宝山对将军祠有了兴趣,于是有进入其中祭奠之意。班善任连忙上前带路,兴致陡然升腾起来:秉告统领大人,此祠是自己祖上的祠堂。
左宝山更是兴奋起来:哦,原本是班前辈祖上的功德祠,左某愿闻其详。
班善任见左统领对将军祠有了兴趣,于是就给左统领二人介绍起将军祠的来历来。
原来将军祠与镇山村的起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据载该村始建于明万历年间,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明廷播州平叛期间,江西吉安府卢陵县协镇李仁宇奉命以军务入黔,屯兵安顺及黔中平服广顺州粮道开通,遂携家眷移至石板哨镇山建堡屯兵,其妻因水土不服而病逝,之后李仁宇入赘镇山与班氏结缘,生二子,长子随父姓李,次子随母姓班,由此繁衍生息下来,改朝换代之后,镇山村居民多为李将军与班氏的后代,以李、班两姓为主。后人为纪念李将军之功绩,绪建祠撰史将那段镇守及李班通婚的历史记载下来,让后人永远铭记。
班善任称自己是李将军第十二代子孙,自己早年在朝庭为官之清正严明,其实也出自祖上的训戒。
左宝山听了班善任的介绍之后,对李将军和现在居住的镇山村民就更是肃然起敬了。只见左宝山让刘开权用随身携带的银两从将军祠门口的香焟摊前换了些纸烛之类,进入祠中将军塑像前磕头叩拜。班善任见统领大人拜祭自己的祖先,连忙弹袖抻衣跟随跪了下去,与左统领一起向老祖宗叩头。
刘开全将香纸烛之类的祭品一一的焚化,顿时祠内紫气茵蒀、青灯袅袅……
班善任在左宝山回城的第五天来到了贵阳城区,他并没有急切的前往贵州军民府的衙门,而是在城中东游西逛的浏览了一个时辰,最后才往贵州军政府靠近。
衙门前的卫兵询问班善任是谁、要找谁。班善任面对和颜悦色的卫兵,心里感觉出一阵温暖,于是就把左统领与自己的相邀之事告诉了卫兵。卫兵一听是找左统领的,立即束眉以敬,其中一人亲自将班善任带到了左统领的统帅府阺。
左宝山闻得班善任到来,知道是自己前几天的话起了作用,于是连忙迎出门外。
即便是在自己的官阺里,左宝山依然对班善任毕巷毕敬,一口一个前辈,叫得班善任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谦让起来。
左宝山权当不知道班善任已经去过街市之中,带着班善任在衙府转了一圈,给他介绍了华明贵州军政府的架构情况,每到一处卫兵都向他们行礼致敬,班善任心里十分高兴。
左宝山也带班善任去到文昌阁,将修缮后的文昌阁介绍给班善任,班善任此前是到过文昌阁的,每次进入心里都感觉到几丝悲凉。此次进入却心花怒放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左宝山能够如此的看重文化与教育。心里为贵州读书人暗暗庆幸。
左宝山只字不提让班善任重回青岩的事,只陪他一阵的观看,之后才带他进入军政府里,对军政府各司的职能做了些介绍,班善任心里早已是氧氧的了。可班善任老道持重之风不显山不露水,即便是心里在十分认同了,语言上却把持得恰到好处。
左宝山设宴款待了班善任,席间还邀请了彭青元无妇作陪。
当班善任得知彭青元夫妇国丈身份之后,心里顿感一惊,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正想行跪拜之礼却让刘筱静给拦住了,早就问得班先生才高八斗且德行天下,我等均蒙左统领之邀,不必拘于礼数,何况华明一向主张众生平等。
班善任得了国岳母此话,自然轻松了许多。尽管自己是读书之人,深悉周公之礼,可对于清庭那些繁文褥节的东西并不太认同,周公之礼讲究的也只是尊卑有序,并非要把人分为三六九等。
席间宾主与陪客大家相敬如宾却又情同至友,饮酒行令也都十分轻松,这让班善任感到倍受鼓舞。
宴请之后,刘开全赁了一乘轿子送班善任回镇山村,班善任直意要谢绝,无奈陡感头重脚轻不由自己,方才知道今日高兴竟然多喝了几杯。
贵阳之行,左宝山和华明让班善任振撼,他不敢想像一个新的朝野会是如此的通情理,如果只是自己进入军政府获左统领热情款待,或许班善任不会有如此兴奋的感触,那一切都是可以做出来的,而自己在市井之中的所见、所听足以佐证他此时的认知了。
班善任知道不出五日左宝山一定会差人来请,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并在暗暗在村中物色了可以接替私塾的人手,他知道自己此次再不出山就太不近人情了,何况他所目睹的一切不正是自己所向往的朝庭官派嘛。
左宝山已经料定了班善任的心里变化,留给他三天时间的准备。
可左宝山并没差人去请班善任,这大大出乎班善任的预料,不是左宝山忘记了班善任的存在,而自己亲自披挂前往,这让班善任心里倍感受宠若惊。
班善任后来回在想起当日之事,心里依然还有腾云驾雾的感觉。他哪里知道,左宝山带来的轿子与脚力并不是要将班善任送往青岩上任,而是迎接班善任到省府贵阳赴任军政府下属的学政司任职。
如此重任加身,班善任岂能料到,本以为自己回到青岩重拾山河,以自己年迈之躯为华明朝庭尽效绵帛之力也就足也,谁知左宝山将他的情况与能力奏请朝庭,朝庭连夜下一道封他为贵州学政史的官阶。班善任差一点老泪纵横了,这是自己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份,才能蒙受如此皇恩。
如此恩惠的封赐,早已经不是班善任个人的荣光了,班善所在的镇山村李、班两姓数百之众闻讯一齐聚在了李将军祠堂里,祈告先祖李、班后人的荣光。族长上前向左统领行大礼,表示李班两姓定将追随华明朝庭例先光复汉室之大任。
班善任告别镇山村数百亲人,带上妻小随左统领的人马往贵阳而去。
班善任蒙浩荡皇恩,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一心想到要为贵州乃至整个华明朝庭教育大计之事,当左宝山让他推荐一人担任青岩县令之时,班善任几乎不加思索:我知道,其实左统领胸中早有人选,之所以征求我的意见,只是要印证自己的眼光而已,统领大人的眼光自然不会有错,如今的青岩非他莫属,并且一定不会让统领大人失望的。
别人听不懂他们之间打哑迷似的交流,可他们的心里早已经心照不喧。
左宝山与班善任一同前往青岩的那一日,贵阳的天空晴空万里无云,湛蓝得如同浩翰无垠的大海,青岩人打上次左统领走后知道贵州军政府统领大人暗访青岩一事,心里既惊喜又遗憾,青岩在周渔璜那时虽然显贵一时,后来文风、民风淳朴,可一直处于兵荒马乱之中,真正如左宝山这样的朝庭一品大员莅临还尚属首次。
赵树臣戌青岩人介绍左宝山时,喜形于色的样子让那些与左宝山失之交臂的人好不羡慕,总想有机会一睹这位年轻有为却愿为百姓打成一片的省府大员。
赵树臣告诉大家左宝山要去镇山村拜望班县令的事,青岩人顿时兴奋了起来,他们期待着班县令能够重掌青岩,同时也希望左统领能够再度莅临青岩之地。
赵树臣是从信差那里得知左统领与班善任要来青岩消息的,信差却没有告诉他班善任已圤贵州学政一职的事。于是赵树臣组织起青岩的达官显贵与乡绅近百人早早的等在了青岩原县衙的地方。原来的县衙已经让他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口赵树臣亲笔书写了“华明新朝青岩军民府”的字样,地方乡绅已经准备了揭牌仪式及鞭炮等一应物料,只等左统领带班善任前来宣布青岩县军民府成立,沉寂的青岩便会出现锣鼓锨天的景象。
派出去控寻左统领行程的人回来报告,左统领与班善任离青岩只有里许,于是赵树臣带领青岩各界名流来到青岩古城北门外列成长长的队列,对左统领一行的到来形成夹道欢迎之势。城中的百姓闻讯立即放下手中的各种活技全都拥到北门里外,把宽敞的北门堵成了人流的海洋。而在那拥挤的人流之中,用两堵人墙形成的人行通道早已经让那些伸出控望的人头给装饰的蜂蛹一般火爆。
左宝山的侍卫刘开全此时一身用装,与身着官袍的班善任并驾而行,而在他们的后面才是一乘马拉的轿车,轿车的窗帘已经掀开,身着官袍的左宝山端坐于其中,时不时的拱手向车外的青岩各界名流致意。
赵树臣带领大家走在省府队伍的前首,带领他们往县重的方向赶过去了。
到了县府大院门前,赵树臣带领的人群立即闪在两边,恭迎左统领一行进入大院,后面跟随的人流也纷纷拥入其中,那些没有进入大院的人群有的立即搭成人梯或凭借别的工具从县衙大院的院墙上探出头来窥视着大院里的一切。
走到青岩县衙牌匾处,刘开全与班善任下马,迎下了左宝山来。
此时,人们往前方的台阶处望过去,只见一年轻后生模样的左宝山雄姿英发气宇轩昂的立于台阶之上向台下和院内院外的人挥手致意,面容之上始终带着惬意的笑容。
揭牌仪式之前,自然是要写读贵州军政府对青岩县令的任命,乡绅与百姓们期待着朝庭对班善任的任命诏书。
这时,只见班善任神采奕奕走上台前,从随从的卫兵手里接过一卷诏书,就要当庭宣读。
此时,场内外的鸦雀无声,有些人心里开始嘀咕起来:怎么让班县令自己宣读诏书呢。正在大家面面相嘘之季,只听班善任手持诏书:青岩乡绅赵树臣接诣!
赵树臣开始有些纳闷,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场的乡绅也纷纷往他这边看过来,赵树臣方才意意识到班善任的确呼唤的是自己的名字,于是立即跪伏于阶前,其于众人也跟随跪了下去,可大家心里还是有些不知所以。
班善任宣读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乡绅赵树臣,德高望重、学识渊博,深受青岩百姓拥戴,特封为华明朝庭青岩军民府青岩县衙头领之位……
赵树臣更加懵了,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大家一直期盼班善任重掌青岩县衙,却迎来了赵树臣的封赐。赵树臣诚惶诚恐跪接了诏书,与在场的青岩百姓惊讶的等待着左宝山揭开迷底。
这时,人们看到,左宝山走向前台,挥手让场下百姓起身听令。大家方才站起身来。
左宝山挥手按下了下面的议议论纷纷,满面笑容的说:非常理解青岩百姓此时的惊讶之状,在此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从前执掌青岩县衙的班善任如今已让华明朝庭赐封为贵州军政府学政司学政一职,经班学生推荐奏请朝庭恩准,青岩县衙头领一职由赵树臣接任,希望青岩百姓在赵头领的率领之下,在班学政的统筹管理之下,继续彰显青岩人勤学奋进之作风,为华明新朝多出人才、快出人才,为光复汉明江山做出贡献!
倾刻之间,场下暴发出一阵狂呼声,人们蜂蛹而上将班善任、赵树臣二人拥在其中,庆贺青岩地方涌现出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领军人物。
此时,左宝山、班善任、赵树臣三人走上前去将遮在牌匾上面的红绸揭了下来。已经反应过来的人们立即将事先鞭炮点然,威风锣鼓队、舞狮队立即狂舞起来,把沉寂的青岩捣腾成欢乐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