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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进退两难

旭日东升,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云层,豪光万丈,气势恢宏。

苏澜站在学院门口不停左顾右盼,她从昨日下午倚门而望,等到黄昏,待到了晚间回到房中,依旧心绪不宁牵挂着冷七,直到现在也不见个音讯,心生焦急,真是度一刻似三秋,盼一时如半夏。

“天这般冷,莫要受了风寒。”一名男子从苏澜身后走来,提一件披风为她披上。

这男子相貌堂堂,只是一双眸子阴翳,坏了面相,一身锦服华贵,悬了枚镶金玉佩。

苏澜紧了紧披风,谢道:“思峰,谢谢你,大老远跑来为书院解围。”

李思峰道:“苏澜你客气,我本就受书院恩惠,若没有你与秦院长,哪有我今日。”

苏澜抿嘴轻笑,不再搭话,一双美目不停张望,将门外的景色看了又看,却不见心系的那人回来。

到了晌午,李思峰随身带的一名仆人做好了饭菜,苏澜也没有心思吃,匆匆扒拉了两口,便站在门口去等,李思峰看在眼里,心生不岔。

又等片刻,只见一人往书院方向赶来,苏澜惊喜万分,赶忙迎上前去,扑到冷七怀中:“冷大哥,你回来了。”

冷七哑然,在苏澜肩头拍了拍,柔声道:“叫你等急了,有些事情耽搁,回来晚了些。”

“不碍事的。”苏澜抬头去看冷七,又觉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冷大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些。”

冷七点头“嗯”了一声,苏澜便扭头往回走,才行两步,又觉不妥,拉过李思峰介绍道:“冷大哥,这位是我与你提过的李思峰,昨夜刚到,来替书院解围的。”

李思峰拱手行礼,说道:“在下李思峰,现任耕山县县令,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不待冷七说话,苏澜便道:“这位是冷大哥,书院创办之初他也有参与。”

李思峰道:“原来是冷兄,幸会,幸会。”

“兄台客气了。”冷七还礼,一双眼睛却在李思峰身上打量,似有所想。

“你们慢慢聊,冷大哥,我去给你做饭。”苏澜说着便往里走。

李思峰喊住她,道:“苏澜,不是有下人在么,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

苏澜脚下不停,回道:“不用,冷大哥喜欢吃我做的面。”

李思峰见她走远,撇一眼旁边的冷七,心生怨气,面上却依旧温和,拱手问道:“不知冷兄在何处高就,也叫小弟沾些光彩。”

“高就不敢当,在下懂得些微末之技,混迹江湖,讨口饭吃,比不上李兄这官位加身,前途无量。”冷七笑道。

李思峰一听他出处,心中窃喜,朗声道:“冷兄所言极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这虽是小小一名县令,却有幸得尚书大人……”他自知失言,赶忙打了个哈哈:“我等看似风光,实则处处受限,倒不如冷兄这般快意恩仇来的潇洒。”

二人又是客套了几句,便见苏澜端着碗面走来,冷七也不客气,接过面直接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滋溜,滋溜”的吃起来。

李思峰见他吃相难看,不愿苟同,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走开了,苏澜却不在意,随身坐下,双臂环抱膝前,就这般看着。

吃罢面,冷七闭了闭眼睛,像是疲惫,与苏澜打过招呼,把面碗交给她,便回房休息,苏澜看着他的背影,感受面碗上残留的几许余温,心中甚甜。

……

……

直到夜间冷七方才睡醒,起身活动几下身体,便推门出了去,才走至院中,便听到苏澜房内有人说话,心念一动,便贴身上去。

他内力深厚,耳聪目明,相隔甚远便听到房中二人的对话,正是苏澜与李思峰:

“苏澜,我来之前托人打听,怕是有人故意与书院作对,现在闹成这般样子,书院是万万开不得了。”

“你可打听到是何人所为?”

“这倒没有,对方做事谨密,没留下线索,来头似是不小,非我等招惹得起的。”

“……我不怕,邪不胜正,冷大哥定能查出来的。”

“你说白天那人?看样子怕只是江湖上不入流的角色,你与他探查多日,不也是无甚用处。”

“不许你这样说,我相信冷大哥。”

“苏澜,你且听我的关了书院,若是以后有人对你不利,那该如何是好。”李思峰语气焦急,还能听到他在房内渡步“踏,踏”的声音。

“可是……书院是爹爹的心血,就这般关了,你叫我哪有脸再去见他。”苏澜不甚情愿,辩道。

李思峰沉吟道:“这……你听这般可好,我在耕山县做得县令,在那里为你开家义塾,一来方便照抚,二来也不违背秦院长临终前的托付。”

“你……叫我再细细想罢,失踪那些师生怎办,总觉对不起他们父母。”苏澜满怀忧虑。

李思峰急道:“苏澜,你这般瞻前顾后怎能做得,失踪那些人我们日后再慢慢找寻便是。”

“你容我再想想,此事甚大,我一时拿不得主意。”

……

冷七嘴角上扬,不再听下去,却是觉得腹中甚饿,走至灶房寻些吃食。才进屋就见里面亮着油灯,李思峰随身带的仆人坐在灶前,单手撑颚,正打瞌睡。

冷七脚步故意放重了着,那仆人听得声响,悠悠转醒抬起头来,只见他容貌清秀,束起长发,看模样才及弱冠。

“冷公子,你醒啦。”仆人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忙道。

冷七笑道:“没扰到你吧,天冷了,回去歇着吧。”

“没有,没有。”仆人忙站起身来,稚气未脱的脸上堆满笑容,道:“先前吃饭,秦姑娘怕扰您休息,没有去喊您,叫我留了饭菜守在这里,现在给您热下?”

“她倒是有心。”冷七拱手道:“如此便有劳了。”

仆人不敢受他礼,忙躬身作揖,嘻嘻一笑,手脚麻利的开始生火。冷七观他心喜,心念一转,问道:“看你岁数不大,叫什么名字?”

仆人一边掌火,一边答道:“回公子,小的名叫阿扶,是我家大人给取的,今年十七。”

冷七打趣道:“阿福?福气的福吗?这名字普通了些。”

“不是的公子,我叫阿扶,扶摇直上的扶。”阿扶忙道。

冷七寻了个矮凳坐下,笑道:“扶不起的阿斗那个扶吗?”

阿扶急得直挠头,却也不恼,嬉笑道:“公子说是那便是了,阿扶不识字,也分不清楚,扶摇直上还是我家大人告诉我的。”

“哦?”冷七面露讶色,又问:“看样子,你家大人在耕山县很是风光。”

阿扶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家大人很受尚书大人看重,前些时日送了些门客去,听说尚书大人很高兴,还赏了我家大人许多宝贝呢。”他得意的笑了笑,眼角一撇灶台,又道:“公子,这饭菜热透了,你快些吃吧。”

冷七点了点头,起身来到灶前,不待伸手,阿扶就麻利的熄了柴火,跑来掀锅盖,顿时好大一股蒸汽升起,直飞屋顶,冷七向上看去,心中暗想:果然扶摇直上,可惜终是要散去。

冷七吃罢饭,阿扶已烧好热水,他端一盆走,待烫烫脚。刚走至房门前,就见苏澜站在门口,忙招呼道:“苏澜你怎么来了?”

苏澜道:“我心中慌乱,想找你说说话,见你不在,便在这里等了。”

冷七抬脚推开房门,端着水盆进去,道:“进来说罢。”

二人进屋,冷七将水盆放在一边,招呼苏澜落座,倒上茶水,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苏澜见那一盆热水,便端起来,说道:“冷大哥,你先洗脚,我伺候你。”

少女贤淑端立,手中水盆犹自冒着热气,这一幕叫冷七心生难过,想起了萱姬,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对自己。如此想着,面上一黯,道:“不必了,等会我自己来。”

苏澜见他模样,不好强求,便将水盆搁下,她心中明白,冷七面上随和,心里却执拗的厉害,认准了的事情,极难改变。

“冷大哥。”苏澜回身坐下,握着茶杯却不端起,苦道:“原本你来之前,我便想着将事情查个明白,断了后患,书院再开下去,只是如今越变复杂,叫我乱了方寸,你说开义塾,怎就这么难。”

“人之一生,本就历经坎坷,若都一帆风顺,怎分得苦甜滋味。”冷七拉了下凳子,靠近苏澜一些,又道:“知你虽是女子,但依旧需要坚强,想想你过世的父亲,还有那些念不起书的孩子们。”

苏澜道:“冷大哥,道理我都懂,只是没有盼头,累了,倦了,厌了,我为那些学生,可那天去村子的事,又叫我心里难受。”

冷七见她愁眉苦目,不由心生怜爱,轻抚她后背,低声说:“苏澜,我知你心中苦楚,也不勉强,一切但凭你心意,且不作想,明天我陪你去看看风景可好?”

苏澜闻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倍感踏实,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温馨,只盼这一刻便是永久,微微点头,轻“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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