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落下最后一个音符,许辞欢的却良久未动。
手停在半空,嘴角的弧度越放越大,眼底的湿润也逐渐溢出来。
台下也沉默许久,继而响起掌声,却没有那么热烈。
并非是许辞欢的表演不讨喜,而是表达的东西太过鲜明,又极其符合军人的心声,戳住了人的心窝,徒添了份悲凉。
一滴泪滑落至许辞欢的唇角,咸咸的味道将她短暂地从情景中拉出来,她迅速地鞠了一躬,背过身时扯落皮筋用头发遮掩住表情,抄起两把椅子状似从容地下了台。
将椅子放定,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训练场。
众人的注意力已经重新放在了鲁思身上,韩烃望了眼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目光定在台上的傅斯准。
“队长,她是真的动了情。”
一阵风拂过,吹散了浮在空中的话,傅斯准紧攥着双手,攥到指腹发白,也不肯松动半分。
–
欢迎会在九点半结束,场上的人有组织地离开,傅斯准的队伍走在最后,他喊了口号,一队人踏着整齐的步伐离开。
韩烃跟着队伍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傅斯准没有跟上来。
他命令着队伍继续走,自己折返回来,“怎么不走?”
“懒得回去听那帮人絮叨,还不如在这收凳子。”
韩烃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
傅斯准按住他的肩,“闲的?赶快回去。”
“这么多凳子一个人得收到什么时候,我回去也没事。”
“行啊韩少校,到底是官儿大了,我的话也不用听了。”
韩烃瞪大了眼睛,“这说的什么话,能一样么?”
“我说一样就一样,听话就快回去。”
韩烃这才不情愿地往回走,出训练场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不经意间像是瞥到一个人影,揉揉眼睛却又没有,拍了拍脑袋,终于走出了训练场。
傅斯准瞥了眼出口,见已经没了人,又收了一列凳子还是没什么动静,他余光往一棵树上扫了一眼,直起身拍了拍手,就近坐在一个凳子上。
“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树后的人身子一僵,仍撑着装死到底。
“许辞欢,出来。”
彻底被揭穿,许辞欢缓缓咬了下唇,红着一双眼从树后探出个头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为什么哭?”傅斯准未答反问。
许辞欢指尖放在树上扣了扣,“我情绪进去了。”
许辞欢显然忘了自己平常演戏一秒出入戏的事实。
一句两人都不相信的话凝固了气氛。
两人视线相接静静地僵持着,直到傅斯准起身向着许辞欢走过来。
“肖箴楠喜欢你。”傅斯准用了陈述句,仿佛已经肯定了这件事。
“是吗。”
“不是吗?”
“那是他的事。”
“也是你的事。”
“什么意思?”
“意思是一个单纯阳光的男孩的喜欢,似乎不容拒绝,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也会考虑看看……”
“可你不是我!”许辞欢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情绪在此刻放到最大,许辞欢眼泪止不住地流,什么也顾不上一股脑地吐露出来。
“你不是我,你不明白当初我多抗拒你把我送上车。你不明白你的音讯全无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情绪。你不明白三年半的等待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不明白我再次看到你是怎样的心情。你更不明白,你现在这样……让我多困惑多难以接受。”
心里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许辞欢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不敢去看傅斯准的表情,许辞欢立刻想要离开,却被傅斯准抓住手腕抵在树上。
“你在乎的只有这些吗?”
许辞欢难以置信地看他。
所以她所有的感情在他这里就只是用“只有”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的吗?
“三年半的时间里,你只是想着我们之间这点事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
傅斯准发愤般地狠狠砸在许辞欢耳旁的树干上,吓得她下意识地缩着身体。
“许辞欢,你在乎的,从始至终根本就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