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七十二道螺丝岩尽头瀑布古树以下。武云修与一位不明年龄的老人正长谈。
“云修,此子确为一武术奇才。”老人一脸慈祥有些不羁之态,似顽童一般。
“那师父为何不让我亲自任教,偏偏这般打发?”
老人听罢摇了摇头,脸上微笑依然不变。
武云修见师父不予回答躬身下拜:“求师父指点迷津。”
“哈哈哈哈!”老人不知为何捧腹大笑,笑的十分开心。笑罢多时平了平气。“云修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这……”武云修被说的不知所以。“师父,请恕弟子愚钝不能体会师父之用意。”
老人好似没听见一般,用手挠了挠脑袋竟择起了身上的虱子,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戏弄了起来。
武云修跪在地上一阵的汗颜,知道师父放荡不羁活脱就是老顽童在世,可这一番让自己更糊涂了。
坐在石头上的老人并不理会徒弟,玩的越发的起劲。猛然间,老爷子“哎呦”了一声手中虱子扔到了武云修方向,武云修就是一惊,可还没等虱子落到他脸上,老人已然出现在武云修面前,右手食指扽了扽自己一根凌乱蓬松的头发,手一挥,左手凭空一划飘回青石上再次端然坐定,莫名其妙的又大笑了起来。
武云修跪在地上越发的糊涂,师父这来回来去的干什么呢。
老人笑罢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武云修:“云修啊,师父给你看个玩意儿。”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缓缓张开。
武云修定神看去吓得激灵灵打了一阵的冷战,一股寒意深入骨髓。只见师父的掌心之上,现有两个小黑点落在当中,常人难以发现。再仔细看冷汗顺着脸颊可就下来了,就在方才,老人家竟把这虱子用头发劈为两半。
“老夫看那小儿杜岚虽然年方五岁但满脸的戾气,若武功太高必成大祸,若能保持现状恐怕还能有善终。”
武云修点了点头:“师父所言极是,我有意将此子交于我大弟子万俟羽修,让羽修带拉师弟,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老人摆了摆手:“想那万俟羽修出身于名门之后,乃是你顶门弟子,日后必是云台传位之人。何况这孩子为人清高,若是让杜岚常随其旁只会增长傲慢之气。依我看,就让你二弟子燕普带拉师弟吧。小儿云峰为人足智多谋,谦和以极,让此子在他身旁想必可压制身上之戾气。”
“谨遵师命。”
“云修,你不必有所负担。”老人说着看了看手上被劈为两半的虱子,再次笑了笑,拍了拍武云修的肩膀。“放眼武林,还没有为师我办不了的事情,杀不了的人。”
五年之内,武云修未曾教授杜清风一式剑法,直至现在。这一晚,武云修闭目打坐可始终不能神定。
茱萸顶后山小院之内……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沉?”只见溪皇满脸大汗双手吃力的提着一只黑色的铁翦,一旁的燕普挂着一脸的微笑好似在看笑话。
“张公子,我这量天尺一只足有三四十斤重,你可别失手,兵刃倒是摔不坏别把脚砸了,到那时我等可吃罪不起。”万俟羽修说着接过了量天尺。
“您不在家当您的公子哥来我们云台山干什么,这练武可不是睡大觉。”杜清风用眼角看着溪皇一脸的不屑。
“休得胡言!”万俟羽修用眼瞪了杜清风一眼。
“张公子,我这师弟年幼无知,况且我等也不甚了解您的事情,可否与我三人一叙?”燕普面含微笑的说道。
溪皇听罢笑了笑心中暗想:从我来到这云台山,看到这三兄弟之时就有所察觉。这老大万俟羽修是个老古板,性格高傲总不拿正眼看人,活脱个怪物。老三杜清风别看比我岁数还小两三岁可心眼可不少,武老剑客说他夜郎自大可谓是一针见血。这两个家伙都不好接触,唯独这老二燕云峰,说话言语和善可谓不笑不说话,带有文雅之气,看功夫似乎也不在老大万俟之下但十分谦恭。既然他主动问我身世我不免与他三人坦白,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溪皇一五一十的和这师兄弟三人讲述一遍。
燕普听罢点了点头,看了看万俟羽修:“我看西圣人未必敢对贵弟怎么样,那岂不是和几大派结仇?”
“师弟所言极是,就凭他海外派怎敢和三清教,云台派两大武林大派对抗。”
溪皇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一拱手:“这位道长,我摊个大叫您一声万俟兄可合适?”
“这倒无妨。”
“万俟兄,燕兄。我方才闻听二位言道武林之中有诸多门派,可否与我介绍个大概?”
燕普点了点头:“武林之中门派大致分为三种,一为信仰所命。似“清真教”,“三清门”“少林派”等等。二为地点所致如我“云台派”坐落于云台山,“海外派”坐落于东西南北四海海岛。还有一些门派因拳法掌法兵刃命名,如“黑虎门”,“莲花门”,“长枪门”,“花刀门”。”
这一夜的长谈自不必说,单说转过天来次日清晨。
哗!
一瓢凉水倒到了溪皇的脑袋上,直浇得一阵的冷颤瞬间从周公中清醒。睁眼一看,原来是杜岚杜清风这小鬼打来一瓢凉水给来了个醍醐灌顶。
溪皇一翻身伸手去夺杜清风手中水瓢,可抬眼一看,万俟羽修,燕普,杜清风三兄弟已然穿好了衣服背背兵刃和武云修一起站在当院等待他一个人。
“你个猴崽子!”这声音刚刚传到耳廓,只见一道黑影现到床前,一伸手抓住溪皇腰带,三步两步走到武云修进前,原来是葛云飞。
“再多睡会儿也没事,实在不行让我师伯怹老人家来床前给你请安。”武云修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武云修这一说弄得溪皇十分的不好意思,两位老剑客风餐露宿救我逃出虎口就为了让我在这睡大觉?想到这里心生惭愧赶忙拜倒于地:“溪皇知错。”
武云修冷哼一声将衣服扔到了溪皇身上,一背身好似十分气愤。
一刻之时,众人来到茱萸顶以下百家岩。
“羽修,云峰。回禀掌门一声,就说我三人求见掌门。”
万俟羽修和燕普应了一声运动气功两道白线飞向茱萸顶阁楼方向。片刻之余,就在阁楼方向响起了美妙的风铃之声,十数只丹顶鹤从阁楼前后飞出。
“抓稳了。”武云修一抄溪皇腰部,脚下生风跑了数步闷哼一声,好似离弦之箭向阁楼飞去,葛云飞抓着杜清风紧随其后,转眼之间稳稳的落在阁楼一架平台之上,转眼看过足有几十丈之高,吓得溪皇一阵的冷汗。
行走在茱萸顶阁楼好似来到仙境一般,阁楼之中红漆描金抄手游廊具都是手绘之作。建筑规格好似宫殿一般具都是琉璃瓦磨砖对缝,每个房檐上具有五脊六兽。走廊依山环绕而上,其内云雾缭绕,身旁时不时有仙鹤飞过,仿佛置身天宫。
“快走两步!”武云修低声道。
一旁的杜清风看了看溪皇一脸的戏谑:“就这还是官少爷哪,见过什么啊!”可还没说完脑袋就挨了葛云飞一巴掌。
“啪!”
“别胡说八道!你来的时候不也是这副德行?”
杜清风斜了斜眼:“我第一次来也没这样。”
“放屁!”
“师弟,你有些长辈之态好不好!”
就这一路鸡吵鹅斗,四人来到游廊最上方。
游廊的最上方是一处宫殿,高足有十丈。以宫廷制式修建而成,红墙碧瓦闪闪发光,汉白玉殿座分四方雕刻四只猪婆龙面目狰狞,从口中缓缓蔓延烟雾。大殿有三十二根蟠龙柱以金丝楠木雕刻而成具都是云龙九现挂金漆,就在殿梁上悬挂一只匾额漆朱砂挂金上写“云台茱萸顶”。
“弟子武云修,葛云飞携小儿张溪皇杜清风求见掌门。”
武云修话音刚落,只见门内两道白影现到面前正是万俟羽修,燕普二人。
“回师父,掌门有请!”
武云修点了点头示意后面三人跟随其后,掸了掸白袍走入大殿。
茱萸顶大殿之内三十二根蟠龙大柱好不威严,地面之上皆由汉白玉切成方块以为砖石。殿内有一白玉桥下通山泉活水,往下看水中各色莲花十分茂密,虽已入冬但依旧挂有翠盖。翠盖之下,几条花色锦鲤穿插在内,殿中仙鹤常到水边嘻戏,好似幅山水长卷一般。
白玉桥对面摆定两只香薰炉,大小足有二人来高具都是风磨铜打造做工精细,从盖子缝隙中时不时有香烟冒出,飘渺以及。正当中摆定一把大椅,此椅由整块鹿角拼接而成,椅背由多个驯鹿大角从多个角度摆放好似万道霞光。椅子上坐定一位老者手持一把古剑,长发拖地正是云台派老掌门,更古奇翁曾荀曾老剑仙。
“师伯在上,弟子武云修参见师伯。”
曾老剑仙面带微笑一伸手:“云修快快请起。”说罢,曾荀环视了众人一眼,仔细定神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张溪皇,点了点手。“来,让老夫仔细看看。”
溪皇微微有一些胆怯,昨日夜间与万俟羽修长谈之时,万俟羽修曾言道这位云台掌教江湖人称更古奇翁,此老乃是江湖之中为数不多的剑仙,其武功已临化境,能和此老交手之人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快去!”
溪皇正自发愣,不知何时葛云飞溜到了他身后,照着屁股就是一脚。小孩“哎呦”了一声来了一个狗吃屎,栽倒在了老剑仙的跟前,直逗的葛云飞捂着嘴背过身笑了起来。
曾荀看罢长叹了一声,自己这徒弟八十多岁的年纪也不好说什么,摇了摇头:“云飞,怎么又调皮。”老人家伸手掺起溪皇,摸了摸各个关节点了点头。“倒是个练武的材料。”
这话刚说完,一旁的杜清风就冷哼了一声呕起了气来。
老人家并没有理会,看了看身旁的武云修:“云修,你有何见解。”
“呃……全凭师伯您做主。”
“也罢,此子先为我云台派记名弟子,带入后山由云修你调教,练习基本功后习学武功日后在做道理。”
“谨遵法旨。”
三年后,夜晚,茱萸顶后山……
一位少年正手持一柄木剑在月下操练剑法,身高七尺开外,长发披肩齿白唇红,长的相当的英俊。身穿一身白袍,脚踩白色布鞋,月光的映衬下他白皙的皮肤好似嫩豆腐一样。
他这套剑法舞的倒也干净,只是略显稚嫩常有不到之处,时不时的还有片刻停顿或是剐蹭到自己的白色长袍。眼看着这套一百零八式青龙剑只剩下几式就要练完,少年这剑猛地停了下来,挠了挠脑袋长叹一声把手中木剑扔在了地上。
“唉,想我张溪皇,这两年之中每当论剑都是垫底的名次,难不成就这样破罐破摔?就这样父母之仇如何得报?”想到这里他拾起地上木剑,再次操练起来。这一舞就是一夜未眠,直至清晨。
“师弟,一夜未眠?”
溪皇闻声回头原来是二师兄燕普燕云峰。
“师兄,今日师爷怹老人家要检查艺业,是我想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所以才夜晚练剑。”
燕普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师弟你方才练武三年不可急于求成啊。”
二人正自畅谈,只见万俟羽修背背一对量天尺,杜清风手持一把七星丧门剑也走出了院外。
杜清风斜眼看了看张溪皇,冷哼了一声:“再练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溪皇假作没听到可心中沉闷,暗自咬牙,向天暗起了一课嘴里可什么都没说。
师兄弟四人院外正斗嘴,老剑客武云修已然来到后山,看了看四位弟子具都收拾齐整看了看日头:“时候不早,我们快赶往七十二道螺丝岩吧。”
武云修带着四位弟子片刻来到云台禁地古树以下,只见古树以下已然坐定了老掌教曾老剑仙,老人家怀抱古剑坐定于青石以下闭目养神,好似入定可并非如此。身旁草地之上,老人魔葛云飞半躺半卧正用拐杖挠痒痒。
“云修,坐在边上吧。”
武云修给老人家施了一礼,面带微笑:“师伯在此怎有云修的座位。”
“师哥,坐下吧,又没外人。”葛云飞一边用手剔牙一边说道。
老剑仙听罢点了点头,睁开双眼看了看葛云飞:“云飞说的是,坐下吧。”
武云修又给怹和大树施了一礼才端坐于青石一旁,看了看四位弟子:“还不上前施礼!”
大师兄万俟羽修这才领头拜倒于地。“弟子参见太师伯。”
老剑仙点了点头,众弟子从地上站起,又跪倒在大树下同样大礼参拜这才站在一旁。
要说张溪皇在云台山生活这三年也不是来这禁地一两次了,每次来到这地方都要参拜这棵大树。有一次他实在好奇问燕普,燕普说不光是他们,就算是师父武云修也要给老树施礼,其中缘由他也不解,之后又没敢去问师父武云修,心想可能是什么类似图腾崇拜的信仰,自己既然是云台派的弟子自然要遵守规定。
“云修啊?你这几位贤契最近艺业如何?”老剑仙笑着问道。
“禀告师伯,羽修云峰以初具小成,以弟子看他二人已然有少剑之本领,又蒙您赠兵刃之恩想必日后可以广大我云台门楣。”说这面现得意之色。
老剑仙捋了捋银髯:“羽修,云峰。这就演练一番。切记只为切磋,不可伤人”
二位剑客听罢了互相施了一礼,各亮出来手中兵器这才要无形会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