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束阳光照进室内,室内有佳人,散发独坐在镜前。她一双丹凤眼,温婉迷人,那微扬的唇,不点自丹。她白皙的皮肤,微透一点粉红,那双修长的手,正轻抚着面前鲜红的嫁衣。
敲门声传来,她轻启朱唇:“进来。”声音清脆,似玉碎之音,但隐隐透露出一丝悲凄。
女婢推门而入,道:“小姐,该梳妆了。”她低下头,微皱眉头,轻叹道:“娟儿,你来帮我梳妆吧。”
“是。”娟儿行一礼,走到她身后,拿起那把檀木梳,轻轻梳起来,“小姐的发丝竟如此柔顺,怕是连发髻都梳不起来呢。”娟儿看到她微皱的眉,便开起玩笑。
“胡说些什么,再说我将你送到柴房烧火。”她的眉已全然舒展开,嗔叱道。
“小姐还是笑着好看些。”娟儿轻语,便继续为其梳发。很快,那高高的妇人髻便梳好了,娟儿拿出两套簪饰,呈给她,“小姐喜欢哪一套?”
那两套都是极其的好看,她用手一一抚过,一套是金镶红玛瑙的对簪,另一套是拉丝的金花。“我本不想出嫁,便不戴花哨的。”她想。
“这套拉丝的吧。”她道。
娟儿收起另一套,将簪子插入盘好的发髻上。娟儿扶着她的肩轻笑:“小姐真是好看,这般容貌,怕是洛神在世也比不过呢。”
她不语。
“尘儿,尘儿,”一妇人从屋外进来,脸上挂着不少汗珠,“尘儿,轿子已备好,吉时快到了,怎么还在梳妆?你父亲已催促许久。”这妇人,便是叶家大夫人。
“母亲,我不会误了吉时的。”她低语。她是叶家二小姐,名为婉尘。正是二八年华,今日,她便要出嫁。其实她并不知道所嫁之人是谁,只知是一位王,名字号一概不知,也从未谋面,她嫁,不过是为了叶家扩大权势,对叶家来说,她叶婉尘不过是一个工具。
“娟儿,让你给小姐梳妆,怎么如此慢,误了时辰,可是杀头的大罪,你担得起吗?”沉重厚实的男声传入耳中,略有一些苍桑,是叶家主人叶宗仁。
“父亲,莫要怪她,是我自己起的晚。”叶婉尘辩解道。娟儿未停下为叶婉尘梳妆的手,这时,妆面刚好完成。
“尘儿,你又不是不知,这门亲事关乎着我们整个叶家……”叶宗仁还未说完,就被叶夫人使了个眼神,那半句话竟让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叶夫人走到叶婉尘身边,拿起那嫁衣,为她披上,说道:“这几年你不在我们身边,是我们亏待了你,但你是叶家的女儿,就必须要为叶家做贡献。你姐姐已嫁入乐王府,你妹妹还未及笄,所以……”说到这儿,叶夫人露出很难做决定的表情,看着她。
“母亲不必再说,我嫁便是。”叶婉尘合上双眼,那柳叶眉再一次扭到一起。
她穿上这红嫁衣,盖上一层红盖头,在母亲和娟儿的搀扶下走进轿子。
“吉时已到,起轿——”轿夫长喝,伴随着摇晃的升空感,她知道,自己要走了。
“终于要走了,省得在他们面前装作很亲近的样子。”她想,“叶婉尘呀叶婉尘,你一走了之,却给我留了个烂摊子。”
她独自在这喜轿中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轻轻掀开帘子,小声叫道:“娟儿,你上来。”她叫停了轿夫,让娟儿上来。
“父亲是不是没跟来?”叶婉尘问道,这时她已将红盖头揭开,露出极美的面孔,那面容,因妆容而锦上添花,真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老爷在家中做宴,宴请四方高邻,并未同来。”娟儿道。
“娟儿,我所嫁的是哪个王?”
“回小姐,是应王,名沐安,字骁度……”
“阮骁度!”她惊呼,忽又意识到自己身份,下意识捂了嘴。
“小姐可与他相识?”娟儿有些惊讶,“可小姐先前一直独居,未曾出过门,怎会与应王殿下相识?”
叶婉尘摆摆手,道:“并未与其相识,只是一个相识同名罢了。”
“差点就说漏嘴了。”她拍拍自己的嘴,想道,“不过,这才不见多久,就看上叶婉尘了。”她稍有些不服,内心却是一股酸劲儿。
“小姐,应王是圣上最看好的皇子,也最是宠爱,不过,坊间传闻他不喜政事,只爱玩乐风流。”娟儿继续说道,“不过,听闻圣上为应王挑选了许多大家闺秀,个个都是美人,但他一律拒绝。这次他竟主动向圣上求的这门婚事。”说到这儿,娟儿窃笑,看着叶婉尘,并未有注意到她脸上嘟起来的嘴。
“我到要看看,他的心有多么花!”她愤愤想道,脸上满是不悦。
轿子从正午出发,到王府时已是暮色降临,因直接嫁入王府,所以也就省去了拜堂的仪式。叶婉尘一下轿子,就被人接入内殿。王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室内,大红色的物件也随处可见。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甚是无聊。
房内熏着香,是茉莉之清香,沁人心脾,那是她最爱的,只是后来,没机会再熏了。
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已然立秋,窗外有着稀疏的蝉鸣声,一声声传入她的心中。她盯着那一柱香,那香是新换上的,但现在已烧了四分之一,叶婉尘看着那香一点一点变短,忽觉有些紧张。
她怕,她怕那个人真的会变心,会忘记她。毕竟,她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啊。
晚风吹过,叶婉尘下意识抱住自己,冷风虽小,但她不住颤了一下。
推门声响起,接着是浓郁的酒香,以及脚步声。那人走至叶婉尘面前,并未急着掀开盖头,而是细细端详着她,看得她浑身发麻。那人伸手,想要掀开她的盖头,叶婉尘下意识的躲了,只听一个挑逗的声音道:“怎么?娘子既已嫁于我,还害羞吗?”那声音明亮、通透,似笙箫之音,略有一丝沉稳。
“是他,不会错的。”叶婉尘心想,,这声音何其熟悉,她感到一丝温暖。可当她听到“娘子”二字时,却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个阮沐安,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正当她想的时候,一只手摘下了她的盖头。风一吹,那大红盖头在空中飘舞,形成一道极美的弧线。
就在红盖头被揭落的那一刻,冷风将烛火吹灭。在黑暗中,叶婉尘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一双大手扶在她肩上,只轻轻一推,她便向后倒去,却又在快倒在床上的时候被一只手接住,轻轻放在枕上。这时,应王已伏在她身上,只两手撑着。
阮沐安俯下身去,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那浓郁的酒香熏的她难受。正巧,她看到了阮沐安眉间那一点朱痣,内心一阵波澜。
她费好大力气推开阮沐安,一个起身,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
阮沐安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做,仍是一脸浅笑。
“骁度哥哥,你娶的不是我吧。”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胡说,我娶的只有一人,便是你小玥儿。”阮沐安用手勾起她的下巴,眼中满是宠溺。
听到这儿,她不禁一惊:“怎么……原来你早已看穿了。”
她心中满是欢喜,只自顾一笑,几缕发丝滑落至耳边。阮沐安抬手将她的发丝别在耳后,道:“小玥儿难道吃醋了?”
“哪…哪有,我为谁吃醋也不会为你吃醋的。”她的脸上立马飘起几多红云。
阮沐安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伏在她耳边:“你这骄傲可跟当年一样。”说得她面红耳赤。
“你是我的了,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小玥儿。”
阮沐安将她扑倒在床上,两手撑在她耳旁,让她乱动不得。“你想跟我比耍赖,太小瞧我了。”她想。
她顺势用两臂挽住阮沐安的脖颈。
“你这么主动,我可不放过你。”阮沐安心想,便露出一丝坏笑,只是黑暗中,她看不见。
“啊!”她轻喊道。原来,阮沐安直接靠上她的细颈,弄得她好不自在。而他却未曾停止,这次,竟直接将她按在床上......
“骁度哥哥,我宁岚玥定要为阿爹阿娘报仇,你还是,离我远些吧。我不想让你受牵连。”
“小玥儿说什么胡话,还是,你不相信我?”
“……”
“小玥儿,即便这个世界与你为敌,我也会在你身边,相信我。”
“骁度哥哥,你不后悔?”
“再让我选一万次,我的选择始终不变。”
她抱紧了他:“那我就赖上你不走了。”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