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扬沙许久不见这等厚颜无耻之人了,随即一甩袖将人放倒,嫌弃地掸了好久似是被沾上了厚重如墙的灰。
眼前那个狗扒的小子丝毫不气馁,换各种方式软磨硬泡,奈何那小子凡人一个,风扬沙就是再烦也动他不得,一来二去掐个诀给他换了身干干净净的衣裳,好让他扭得顺眼点。
谁知这不给还好,给了他,他倒好,越发钻上了,“一天到晚给风扬沙磕头问安,“师父长师父短”地叫唤上了,风扬沙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摆摆手,勉勉强强地收了这个徒儿。
“看你这么能折腾,怎么也撵不走,就叫狗皮蛋算了。”
“狗皮蛋”闻言也不恼,涎着脸愣笑:“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风扬沙抚抚额,觉得此景此名还是过于辣眼,遂改口道:“不,小名叫狗皮蛋,大名叫挽歌。”
这下,狗皮蛋也倒风雅了。不过,这还不算。眼见狗皮蛋长得颇清秀,风扬沙便有意将它培养成翩翩公子,教他吟哦讽诵,琴棋书画,这狗皮蛋倒是个骨子里高洁的,又聪明,十年一过,也确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了,风扬沙也极少叫他狗皮蛋了。
——可惜这徒儿闹腾得很,动不动皮一下,风扬沙还是会无可忍地吼他一声狗皮蛋。看样子这“狗皮蛋”也是烙在了骨子里的。风扬沙表示她无可奈何。
在闲闲的午后,风扬沙对着窗子浅斟清茶,挽歌就侍立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柄碧绿的萧,吹得婉转悠扬,风扬沙抬眸轻轻扫他一眼,认可了他门面上的赏心悦目,随即又放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又斟了一杯清茶。
待一曲将尽,她将人唤进屋里“渴了吗?喝一杯,试试我的茶艺。”
唔,没有味道的。
挽歌一共喝了两口,第一口尝,第二口一饮而尽,随即搁盏浅笑:“谢谢师父,茶甜到了徒儿心里。”
风扬沙不知怎么就别过头去,忽觉这茶甜得镣牙。
明明她心知肚明。本是寡淡得无味,却不忍心戳穿话里的甜。
而挽歌也秉承着撩完就跑的美好品德,轻轻一笑,就告别着退下了。风扬沙平静了一下内息,准备小憩,躺在凉席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下床写字,写了写又不知写什么,断断续续又写了几个字,渐觉困意,又复去睡了,一觉到傍晚,挽歌来唤师父吃晚饭,一进门却见桌上俊逸的字:“风拂沙,欲燃;
我见你,欲眠
不成眠。”
看罢,挽歌不动声色地将之卷起顺走,哄着风扬沙以为是做了个梦,又逗她去逛夜市,两人玩了个痛快。第二日午,照例一曲吹尽,挽歌却不走了,他拿出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扇子。
“师父,这天燥的。徒儿怕你睡不着,给你扇扇可好?”
风扬沙无法拒绝,应了。这一睡果然稳妥。
挽歌放下扇子,叹了口气:“唉,这天躁的。”想了一想,又在心里自言自语道:“罢了,继续给你扇着吧。谁让你是我师父呢。”
正巧,这晚师徒二人赴宴。
风扬沙清闲,难得有人出来玩想着带她,有,也就应了。只是喝着喝着,挽歌忽觉不对劲。留心一看,这些人竟是故意劝酒,想灌醉他师父。
挽歌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语言却是轻柔和气:“师父,夜凉了,您少喝点,身子不要了?”
风扬沙已经有些醉了,“哼”了一声:“狗皮蛋,你不许管我。白日里管着我,梦里也管着我,喝酒还要管着我,我是你师父儿,又不是你媳妇儿!”
一席话说得歪歪扭扭,除了挽歌在她身边扶着的别人也听不清她哼哼唧唧着什么。
挽歌皱着眉又好笑又生气,只得表表歉意,带他师父离开。
一路上,挽歌背着师父,听她口齿不清地说着。却一句话也不搭。想着那几个人,又冷着脸。
“徒儿,你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不理我?”
挽歌温声答道:“没有,徒儿一直听着呢。”
“你就是不理我,”风扬沙声音有点委屈。无力地捶了捶他的背。
挽歌轻声笑了一声,心想:师父撒娇也怪可爱的。语气却又不知不觉温柔了几分:“是师父声音好听,徒儿想一直听着。”
“真的?”风扬沙笑了。
“嗯嗯。”
“你声音也好听。”
“哈。”
……
闲扯了一路,终于到家了。挽歌将她舒舒服服地放到床上,看着她潮红的脸,勾魂的眼神,嘴角勾起:“师父,你瞧你浪的,幸好有我管着你。”
风扬沙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
“什么?”挽歌凑近她的脸颊。
月光透着窗子照在两人身上,将少年眼眸映衬地越发的柔和。
“嗯,我也最喜欢你了。
师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