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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夜暗杀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窗外依稀听得见雨落的声音。

萧长信双目轻瞌半倚着假寐,右手搁在元祁奚盘坐的膝盖上,任由他包扎。

车内燃着上好沉香,甜美而醇厚。

元祁奚在萧长信腕间系上一个结,抬头正见她的一缕额发滑落下来,他微微一笑,伸手替她捋到耳后,露出干净的面颊。

他看着她沉静的睡容,心中徒然一悸。

大婚之前他见过她两次。一次是金戈铁马的战场,她挥剑杀敌,气宇轩昂,世间多数男儿所不及;还有一次是庄严肃穆的登基大典,她遗世独立,沉着冷静,片刻绞杀乱党,便是他也自愧不如。再之后的她已是涅槃重生,一颦一笑都带着冷眼世俗的淡然。

不论是那样的她,他都觉得她坚强的难以接近,唯独今日建章殿装疯卖傻她,第一次让他感觉到萧长信还是个女子。

耳边的触感让萧长信微微不适,她皱了皱眉,半睁眼眸,疲倦着道:“你不困吗?”

元祁奚从容的捋着她的发,嘴角噙笑:“不困。”他默了瞬,道:“适才我若不去建章殿,你当如何收场?”

“左不过被北帝带走,然后仍是由你出面带我出宫。”马车颠簸了一下,萧长信抬了抬眼睑,“冯太后对我生疑,幸好穆儿性子好拿捏,不然我还真不好蒙过去。刚刚你说……”萧长信皱眉,“你对冯太后说的都是真的?”

“先帝与冯太后交易一事?”萧长信点头,元祁奚晦涩一笑,道:“当初父皇猜到有人要害我,于是与冯太后约定,若是我不能继位,那么便由三哥继位,条件是琅琊王府必须与宁国侯府联姻。父皇本意是让宁国侯保我周全,但父皇没想到要害我的人是冯太后,所以我与宁国侯落得如此下场。”元祁奚添着博山炉里的香粉:“你躺会儿,离家还有段距离。”

萧长信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笑着将头枕在元祁奚腿上,迷迷糊糊道:“手都撑麻了,借我枕会儿。”

元祁奚轻轻答了一个“好”字,盖好香炉,取过毛毯抖开给她盖上,低头看着萧长信,唇角弧度越来越大。

到家时萧长信已然熟睡,元祁奚抱着她回房,一路上下人纷纷回避。

少君看着元祁奚满面春风,拔腿跑去找芮姑,问她萧长信可还有什么别的忌讳,芮姑笑骂他:“你这般讨好王妃存的什么心?”

少君摇头晃脑道:“哪里是我要讨好王妃,分明是王爷要讨好王妃。”

芮姑笑容一僵,摇着头慢慢道:“莫非你还指望这两位能开朵花结个果?王爷如何你我都清楚,至于王妃,数月前倒还有可能领王爷的情,如今……你还是帮王爷多谋几房姬妾吧!”

“这么决绝?”少君困惑,“王妃不过桃李年华,嫁人是迟了点,但没老到断情绝爱的地步吧?”

芮姑抄起手边茶壶就向少君砸去,啐道:“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少君打着哈哈笑求芮姑饶命,撮合元祁奚和萧长信的念头一时便搁浅了。

·

夜过三更,雨渐渐收住,水滴顺着屋檐落下,叮铃叮咚,很悦耳。

萧长信睡醒的时候元祁奚倚在长榻上已睡着,身上随意搭着一件墨色大氅,睡得很安稳。

萧长信起身走到青铜镜前一一摘下发饰,如瀑长发散落颈肩,清冷而慵懒。

雕花木窗半掩,她半倚在窗沿边,静静地看着回廊上的灯火映照着屋檐的雨滴,神思开始放空。

慢慢的,雨滴滑落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缓慢,廊下一个华衣长衫的少女伸出两只洁白的手臂接住带着春意的雨滴,捧着递给一旁的青衫少年看,笑的天真无暇,她说,子期,看,春雨,今年又有好收成了!

少年笑她,知道的说殿下忧国忧民,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夫人为夫君忧心农耕呢!

少女双颊微微泛红,长眉一扬,爽朗笑道,那我的夫君必是农夫了!

少年佯作愁闷,眼巴巴瞅着少女,可为夫不懂农耕啊……

少女单手接了一滴雨水弹到少年眉尖,掩唇轻笑,那可不管,我萧长信日后只嫁农夫。

少年倾身揽少女在怀,弯起唇角在少女眉尖落下一吻,既然如此,衍只好弃笔务农了!

雨滴欢快落地,水洼里荡起涟漪,少女咯咯直笑,垫脚吻上少年额间的水珠。

衍,裴衍,她萧长信曾以为的良人。

她笑了,笑的眼睛发酸。

子期,我有没有说过,背叛我萧长信的人,我便是死,也会拉他下地狱。

这是她对萧衍说的最后一句话,隔着南朝后宫太极殿的艳艳烈火,她笑着说与他的最后一句话。

“你很恨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元祁奚醒了,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她眼神的变化。

萧长信怔了怔,侧首望着烛火下的元祁奚,大氅半遮到腰际,素白的领口微敞,露出精致锁骨,彼时的他,竟有那么一股邪魅劲。她突然笑起来:“与其恨他,倒不如恨我自己眼拙。”她瞥了眼衣衫不整的他,“你这般是要诱惑于我?”

元祁奚也笑了,随性又风流:“本王倒是有此用意,奈何殿下不解风情。”

她慢慢点着头,笑容真诚了几分:“看来芮姑说的没错,琅琊王确不是正经人物。”

元祁奚佯作怨怒:“芮姑哪里听来的流言,净毁本王清誉!”

“北朝谁人不知琅琊王生平一爱美色二爱美酒,清誉早就毁干净了,难怪元恪为帝没有一人反对,感情是王爷这两个爱好将忠臣都吓跑了!”

“殿下这是后悔了?”他坐起来慢条斯理整着衣衫,“后悔也来不及了,上了贼船可就再下不去了。”

“谁说我后悔了,有难度才能说明我的能力。”她单手支颐,“诶,白日里你说府里有藏着梅花酿,可是忽悠我的?”

他走到她身前,食指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笑骂她酒鬼。他说带她去挖,她扬扬眉,搭上他伸向她的手站起来,从铜镜里看到两袭白衣,蓦地打了个寒战:“咱们要不要梳洗更衣了再去?披头散发还穿着白衣赏,怪吓人的。”

他一笑,未理会她的提议,拉着她越窗而出,直奔院西角的梅林。

三月,梅花落尽未免萧条,唯有院角梨白如雪,洋洋洒洒开的正好。

萧长信持灯,元祁奚铲土。四周寂静无声,连虫鸣都难以听见。

没几铲子便瞧见陶土罐的身影,萧长信欣喜地扔掉灯笼,蜡烛倾倒熄灭,元祁奚摸索着挖出酒坛,一手抱酒一手揽人,翩然掠出梅林,几个起落最终停在私宅墙外一颗足以俯瞰全府动静的百年古树上。

两人并排坐在粗壮的枝桠间,萧长信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只酒杯,递给元祁奚一只:“喏,暖玉杯,酒暖了才能喝,不然整坛都是我的!”

元祁奚将暖玉杯拿在手里晃了两晃,一脸的不愿意:“这么喝是不是太斯文了些?”

“你若不愿斯文,那便看着我豪饮如何?”她偏着脑袋对他贼兮兮的笑,他瘪嘴,摆出委屈模样,默默斟满一杯等着酒温。

萧长信仰首饮下一杯掩去嘴角的弧度,目光落到主院子里,眸色逐渐转深。

一道道黑影翻墙跃进私宅,谨慎小心的靠近元祁奚和萧长信的寝居。

“突然发现你宅子里梨花甚多,风流王爷不养桃花怡情,倒种这般不吉利的花,怪哉!”萧长信冷不丁道,元祁奚对这突如其来的话感到不自在,随之表情也不自在,还好萧长信一直看着黑影动向没注意他:“本王桃花够旺了,种桃花招来一身劫债可不好。再说了,本王岂会相信此等没根没据的话!”

树叶滑下一滴雨水,落在萧长信额间,她猛地一缩肩,抹掉水渍薄有嗔意。

元祁奚轻轻笑着,摘下墨色大氅信手一挥,衣裳支在两人头顶的树枝间,遮住残留在枝叶上的雨滴。

她抬头望了望,眸光突然一亮,轻呼道:“月亮居然出来了。”

他亦抬头,果然见一轮弯月悬挂天边,冷悠悠的,如世外高人淡看红尘。

他望向私宅主院,衔了口酒细细咽下:“那群人你准备怎么办?”

萧长信举杯对月,端详着月色下散发光晕的暖玉,唇角一勾,抬手伸出食指与中指,运气化作刀刃斩下数片青叶,落叶纷纷,元祁奚挥手卷了一袖,含笑看着她:“双数我决定他们生死,反之让给你。”

她莞尔,仰首又是一杯酒,豪迈风情,是寻常女子难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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