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乔宝宝是不是真的生气了,那天之后她却是再也没来过。可是孙亦泽把陈浩然带来了,他让陈浩然住在我这,住在连城原来的房间里。陈浩然似乎总是想和我说话,无论我去哪个房间,或是出门买菜,他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看到我走进厨房,他会把菜刀抢下来,自己去做饭。我从不跟他争,反正我还要去看电视。
有一天我们一起看越狱。当时还没有中文配音的版本。陈浩然坐在椅子上,我躺在床上,他总是不停的问我问题,我一个一个都给他分析解答了一遍。等到看到十几集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们之间的交流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帮主之类的字眼。可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我自嘲的笑了笑,注意力继续回到了电视剧上。
八月中旬的一天,乔宝宝忽然带着宇未闻来到我家里。
“人我给你带来了,我走了。”乔宝宝面无表情的离开。
之后宇未闻在我家一直住到了开学。他仍然夜夜躺在我的身边,他很少话。我们谁也不碰谁。有时候我甚至都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每每翻身的时候碰到他,我便对他笑笑,再转回去。
有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暴雨,窗户外边电光石火的,母亲说过打雷的时候要关掉电脑,所以我关了电脑,和宇未闻并排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上,一会白一下的样子,想着千奇百怪的鬼故事和千奇百怪的恐怖片,不知不觉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在他怀里,他像从前那样紧紧的抱着我,闭着眼睛睡的很安详。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睫毛,他醒了,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的脸变的十分陌生,我就又睡着了。
开学之后,我打电话让孙亦泽接走了陈浩然。宇未闻和我一起坐车回去,这一次没有乔宝宝,这是第一次没有她同行。可这改变不了什么,我仍然是上车就睡。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望了一眼运河边,有许多人在散步,老头老太太在压腿,我和宇未闻扒过的那段围栏旁边装了新的健身器材。宇未闻背着他的大包,拉着我粉红色的箱子,默默的跟在我身后。
转进楼道的时候,眼前忽然浮现出我和宇未闻曾经一起在这条楼道中,上上下下的样子。哪一个台阶我曾经跌倒过,他曾在哪一个台阶上背起过我,我曾在哪一个台阶上从身后猛扑他。于是我才走了两层楼就走不动了,没有空闲的脑细胞可以用来指挥我的双腿,眼前无数个我们,嘻嘻哈哈的从我身边走过。我扶着墙坐在台阶上,眼泪像黄果树瀑布一样汹涌的翻落。宇未闻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后来我把身子向墙靠了一点,他就走过去了。等他放完东西再回来想拉起我的时候,我抹了抹眼泪自己站了起来,闭着眼,数着台阶走了回去。
等回到家里,进了我们的房间,我忽然觉得我中了电视剧里的毒,胸腔里十分难受,许多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里边翻来覆去,无休无止。我睁开眼所见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熟悉,像从没离开过这里一样。后来就是我没用的坐在地上,往床上一趴不停不停的哭。
宇未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我能听出他也在抽泣,他拍着我的肩说,你哭的我心都碎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听到这话,反而更觉得压抑难当,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
于是那晚我们两个红肿着眼,对乔宝宝和宇宙说,这里没法再住了,我们走了。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件事一定还是让所有都人知道了。
后来我和宇未闻去了宾馆开房。那是后来半年里我们说话最多的一个晚上。
他说,“你真的很脆弱,比谁都脆弱,却总装着无所谓来骗所有人。”
“还好吧,我记得我们老大上课的时候讲过,只要你坚定的相信一件事是真的,那他最终就会变成真的。”
“那你现在相信的事是什么?”
“我相信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我呢,也已经过去了?”
“你不是还好好的在我身边么?”
“你看着我,你说你还能看着我对我说爱我么?”
“你能么?”
“我能。我爱你。”
“可是你不会再紧紧勒着我求不别不要你了。”
“我只是做不到自然而然的亲近你而已,那并不表示我不爱你了。”
“我也一样,宇未闻,你才是被带绿帽子的人,你不生我的气么?”
“生气,可生气也不代表我不爱你了。”
“这里,疼。”我指指心。
“过来我帮你揉揉。”
“呵呵,臭不要脸的。”
“呵呵。”
我伸出手看着那枚戒指问他,“这句话真的是在夸你自己么?”
“当然不是,是你,我的sunshine是你。”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我也不知道。”
“讲讲嘛,我从来没问过你,就这一次。”
“嗯...开始的时候,看到乔宝宝,宇宙对我说他一定会追到这个女孩,娶回家当老婆,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计划要追你了。”
“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你很好玩,像个男孩,又觉得对你不公平,所以拿你当我弟弟。”
“后来呢?”
“你知道么,其实在上海那天,乔宝宝是我抱去床上的,可早上看到你趴进被窝的样子,突然觉得你傻傻的特别可爱,就忍不住亲了你一口。”
“我哪有傻傻的。”
“有啊,后来你在出租车上亲我的时候,样子特别傻。”
“再后来呢?”
“再后来看到你在寒风中等我,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东西,也觉得你很可怜,就在心中对自己说,要疼你。再后来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特别爱逗你玩,看你着急我就开心。”
“你还真恶趣味。”
“呵呵,在KTV那天我才第一次觉得你是个女的。如果不是白大少拽你的手说那些话,我还没有意识到我会因为你吃醋。”
“然后呢?”
“还要然后啊...然后我就把乔宝宝当成弟弟了。”
“不带你这样的。”
“...然后我就爱上你了呗。你给我讲故事,你为我做的那些傻事,都让我很心动,之后每次被你挖苦,你说自己瞎了狗眼,说我才是外人,你和别人那么亲近,都让我感觉很失落。有时候你和宇宙打闹,我都会吃醋。”
“宇宙也是无辜的,那天停电了。”
“我还以为他喝多了。”
“我们两个,是不是把他们也害了?”
“别想了,乖,时间久了就会好起来,我们也一样。”
“这里,又疼了。”我指指心。
“睡吧,明天早点起床,我们去找房子。”
“宇未闻。”
“嗯?”
“算了,晚安。”
“晚安。”
后边那半句话,我想告诉他,宇未闻我爱你。可是我说不出口,再也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