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整个第一个学期,我就没有回过家,尽管两个城市之间只有1个半小时的路程。我和乔宝宝叫了辆拼车,仍如来时一样,我们两个上车便睡。平时私底下我俩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坐车和吃饭的时候却是默契非常,也就是说我俩总是把主次分的很清楚,吃饭和睡觉是且必须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车行到过家门口的收费站时,停了一下,我醒过来,半眯着眼睛看着我熟悉的一切。迎宾路上的隔离带里,花的品种都没有变,长势好的和长势不好的仍然分散在原来所在的区域,天空依然有些灰灰的,家门口那个健身房的招牌当中的身字依然不亮,一切都看不出什么变化,仿佛我这个人从来不曾在这里出现过,也从来没有离开过。
推开家门的时候一个圆乎乎的脑袋让我眼珠子差点从眼眶中剥离出来。
喵~。希瑞探头探脑的看着我,抬着一只前爪,弱弱的叫了一声。我特别激动的扑上去要把她抓进我怀里,可她却腾的一下转身就跑,好像被我吓到一样。我一生气,把行李箱和外套就地一扔,撸起袖子就去追她。我们的希瑞大人像发了疯似的一边嗷嗷叫一边满地乱窜,她钻沙发下边,我就趴地上伸长胳膊去抓她,于是她又钻进电视柜的格子,见我弯下腰,她又蹿出来跑向餐厅,最后实在是没地方钻了,她硬是把自己塞到了电冰箱后边。到底是个猫,智商和人类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我微微一笑,把电冰箱推到一旁,然后我见到的不是希瑞,而是一张白纸。A4纸,白森森的趴在电冰箱下边。
景琼:事情比较突然,我的电话被老爸摔了个稀巴烂,联系不上你,我暂时替你保存你老婆,别担心。我家电话是********,看到回电。----连城
落款没有日期,只有连城画的一个非常丑非常丑的笑脸。看完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把连城忽略了很久了,现在希瑞回来了,那连城呢?想到这我立刻开始满屋子乱转,从卧室到书房,从浴室到阳台。确认家里没人之后,我仍然没有停下来,奔到连城住过的房间,把每一个抽屉拉出来翻看,每一个角落用扫帚划拉。再也没有别的不明身份的A4纸了,什么和连城有关的东西都没有。我书桌上那瓶纸花除了多了些灰尘以外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这把懒骨头累的呼哧带喘的。怏怏的瘫坐在摇椅上,脑中像家中一样混乱。连城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一直都是那么特殊,短暂的相处,长久的分别,时间也没能让我搞明白自己对他究竟是抱有什么奇怪的心态,我只隐隐的感觉,他对我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人。后来我又想到宇未闻,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于是甩甩脑袋,决定把一切混乱的东西都规整起来。
刚要开始大扫除的时候,家门开了。
“连城?”我从厨房飞奔出来。
“小闺女,你是景琼?”一个看起来比我母亲稍微大一点的阿姨站在门边。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一连串问题在我心中一字排开,像一群孩子排排坐吃果果那样,还都晃悠着小腿,悠闲自在,却不管我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我是,你是?”我问。
“连城这孩子,还说你估计得个把月才能回来,给了我500块钱,让我每天来照看照看猫,说等你回来了,让我把钥匙还给你。没想到他这前脚走,你后脚就回来了。”
“连城回来了?”
“是啊,他说他放暑假,在家待了一个月,后来就又回去了。”
“去哪了?”
“巴西啊,你不知道吗,小闺女,你看阿姨这也没来过几回,他给我这么多钱,我什么忙也没帮上,连城说你一个人住,要不阿姨这个月帮你做做家务啥的吧...”
“阿姨你有连城的电话吗?”我打断了面色羞赧的阿姨问。
“你瞧我这个记性,连城让我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你,还给你留了口信。他说谢谢你送他的纸花,不过他没法带,他拍成照片就当做收下了,还说务必让你给他打电话。”
“...那他电话多少?”
“...他写在一张纸上给我了。”
“纸呢?”
“...”阿姨翻遍浑身上下也没找出一张像样的纸张,她急切的说:“闺女你别急,我这就回家给你找去,我就是在路口卖菜的,住的不远,别急啊。”
知道电视剧的剧情为什么总是那么狗血么,因为艺术总是来源于生活的。连城第一次留书,我没有看到,于是第二次他找了个好心眼热心肠的阿姨来告诉我,可是粗心的阿姨弄丢了写着他电话号码的那张纸,后来我虽然无数次回绝了阿姨要来帮我打扫房间的要求,可阿姨还是觉得心中十分愧疚,给我送了许多炸的丸子焦叶的...
我可了劲的打扫房间,脑中萦绕着倒底要不要打电话去连城的家问问,和这样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宇未闻这两个问题。直到家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需要打扫整理的地方甚至不少家具都被我挪了一遍位置之后,我开始给希瑞洗澡。如果说以前的希瑞是体轻能为掌上舞的赵飞燕,那现在的希瑞就活脱一个董卓。不仅如此,她的性情也变的十分怪异,总是像看怪兽一样审视我,我去做什么她都跟着却又不敢靠近,洗澡的时候像只炸了毛的公鸡,那哀怨的小眼神看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连城给希瑞下了什么迷药,希瑞竟然能移情别恋。我抓着纠结的希瑞,跑去书房坐着,这地方以前是我父亲的地盘,后来是连城的地盘,反正我是没进过几回。坐了一会觉得自己特别傻,于是我俩耳朵一支楞,视死如归的回房去给连城家打电话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连爸爸的声音。
“叔叔好,我是连城的朋友,给您拜个早年,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把声音往假了捏,要多甜有多甜。
电话那边顿了一会,然后传出他质疑的声音,“连城不在家,你找他什么事。”
“那个...我想问一下他在巴西的联系方式...”初战未见成效,我整个气场都被打压了。
“你想干什么?”他问完我真想劈头盖脸的跟他说一句你去厕所能干什么,难不成还能吃夜宵去。可是我忍了,谁叫咱有目的呢。
“好久没见了,听说他出国了,就想问候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接着问。
“我叫刘佳。”这一出我早料到了...
“不对!你是那个野丫头!你想干什么?你以为连城出国了我就鞭长莫及?不要再打电话了,连城跟你是不可能的!”
呱唧,嘟...嘟...嘟...嘟...
我正沉浸在震惊和愤怒中,电话响起来了。
“找谁!”是个陌生号码,我没好气的大声问。
“我找宇未闻。”宇未闻的声音响起来。
“咳咳,我就是宇未闻,你什么事。”我说。
“咳咳,景琼最近气焰见长,你可得小心点,省的她哪天看你不顺眼把你扔到那美克星。”
“我又不是跟你生气,你看你那小心眼。”
“哦?那谁又气着你了?”
“没谁,我气自己呢。哎?这是你家里用的号么?”
“嗯。”
他嗯了一声,然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还是他先吱的声:“我不在你身边别太任性,照顾好自己。”
“嗯。”二度沉默。
“你想我了没?”我问。
“你猜啊。”
“我不猜,我就要你说。”
“你是个笨蛋。”
“不跟你玩了。”
“笨蛋,到家也没见你打个电话,还问我想不想你,不想能给你打电话么。”
“嘿嘿~。”
连城:我决定还是让你住进我的日记里就好了。----景琼2006-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