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盈盈她姐下了火车先在书亭买了一分本市的详细地图,肩上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包里装了一些杂物,其中有盈盈她奶奶装进去的家乡大火烧,还有两包又酥又脆的散子,因为听说市里吃饭很贵,不舍得花钱,所以才自带了干粮。那散子随着她一走一晃地在包里发出清脆的“咯咯”的响声。
经路人的指点,倒了两趟公交车终于找到了告密人所说的那个歌厅,她这两趟公交坐得很值,一块钱被她撕成了两半,对折起来,就成了两张一块钱,谁叫现在的公交都实行投币的了呢,这让她钻了空子,当然,在司机眼皮子底下耍这种花招,她的手心还是冒了汗。
她进了歌厅,见门口沙发上坐了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歪在一起睡觉,进了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刺鼻的香水味儿,她闻不惯,她身上散发的浓重的乡土气息很快引起了前台小妹的注意,那妹子向一个中年妇女使了一个眼色。
她偏偏还不识趣地专挑了这个年长的走过去问道:“你这有个叫盈盈的吗?我找她有事儿!”
中年妇女趾高气昂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扭过头去,扬起手来,用力挥了挥空气,似乎她姐把晦气带到了店里来,生硬地说:“没有。”
她姐实在,一看这不是撒谎吗,赶着问道:“没有嘛?翟盈盈!她不是在这上班吗?”
“翟盈盈谁啊,没这个人!我不认识啊!”中年妇女有点不耐烦地说。
“不可能啊,她说她在你们这上班的,我是她姐。”
“我还是她妈呢!跟你说了不认识不认识咋还没完了呢!没这个人呢!出去!出去!”
说着就连推了她姐好几下,硬是把她推了出去,前台小妹儿也走过来掐着腰站在门口看着这场面,盈盈她姐用胳膊拨拉了两下,手劲儿也不小,一下给那妇女胳膊上划了一道,站在门口那小妹刚想上来帮一把手,却见盈盈她姐飞快地跑开了。挡了这两下不要紧,她手上戴的一个水晶镯子飞了出去,甩在地上。阳光一照,射出道道灿烂的光芒,她急忙跑过去拾这个镯子,那是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行头,盈盈每月除了往家寄五百块钱,就是给她姐姐寄点好看的衣服,饰品之类的。那妇女虽然有些恼怒,但见她识趣地跑开了,也没过分纠缠。
手镯从中间断开了,盈盈他姐睁大眼睛蹲在店门口的地上,她颤抖着一双手,像拾棉花一样,将颗颗珠子小心翼翼地捡起,装进胸前的口袋里。还有几颗不知滚落在哪里,她耐心地寻找着,急得满头大汗...
这个社会虚假繁荣了,连同感情一起,膨胀了。别人怎么对待她,盈盈她姐不在乎,她要把盈盈带回去,为了她好,但这好恰恰被当成了不好来对待。
翟盈盈爱着她不该去爱的一个男人,她以为自己像朵花一样,被绿叶衬着,护着,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在爱情上,亲情上,她认为做得一切都是对的,家人需要的是钱,钱这东西多好,大头不会跑,也能帮家人分担,但她不会想到这欠下的亲情是连本带息都还不完的,亲情,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颗原本单纯的心灵被熏染成了势力的颜色。唱着爱情的高调,叛逆到竭斯底里,盲目地跟在一个不相干的人屁股后面,趋之若鹜。殊不知,伤了的却是最亲最爱的人。
方琼拉着段震杰走出一段距离后,忙向段震杰解释说只是一次偶遇,记下盈盈的号码也不过是客套一下,段震杰心情很好,没有说什么,戴上新买的帽子,牵着方琼的小手直奔金伯利钻石,他们在里面挑来挑去,始终对最低档的那几款钻戒爱不释手,售货小姐试图推荐他们钻更大一点的,喋喋不休地说着便宜的和贵的差距在哪,要买就买好的,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段震杰觉得有点囧,本身嘴笨,更不知怎么拒绝,急得出了一头汗,方琼在一边拿着售货员提供的专业镜子对比着两只戒指上面的钻石,毫无疑问,贵的那款钻石切工更好,色泽透亮,晃动一下,折射出缤纷多彩的光泽。
段震杰拿下帽子,头顶飘出一股白烟,拿帽子扇着,方琼把钻戒放在柜台上,感觉很没面子,厌恶地瞅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了?你热啊?”说这话也是为了挽回一下自己已经丢掉的面子。
段震杰很配合地对店员唠叨了一句:“恩,是有点,你们店里这暖气开得真足。”
“你也太爱出汗了吧。”方琼假装有些生气的样子,把两只戒指推给卖货的,说:“我们再转转吧,去前面两家逛逛,要是觉得你们店的钻戒好的话,我们还回来买。”
卖货的当然懂得这世道的竞争,也懂得尊重顾客双向选择的自主权,很热心地给她讲解了钻石要怎么看,什么样的钻石好,怕他们被别的店糊弄着买了,拿了自己的一张名片给了两人,不忘叮嘱他们可以随时打电话咨询她,然后很职业地微笑着送两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