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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开始新生活

小面包抱着我下了她家的五楼,在小区里拐了几个弯,又上了另一栋楼的四楼。我奇怪人类为什么都住在这样整齐划一、毫无个性的方盒子里,大铁门、楼梯、家门……家家户户都是一个模样,真佩服他们竟还都能找到自家家门。看看鸟筑的巢、蚁挖的穴甚至蚕结的茧(这方面我们猫咪也无可夸耀)就知道人类的设计师有多糟糕了。

主人决定把我转送他人,想不到执行人竟然是小面包。说实话,我是真舍不得她的,她真心真意地喜欢我,在与我相伴的一个多月里,她是快乐的。真不知道我这一走,她会如何?一个听话的孩子,同时也是一个孤独的孩子。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珍惜我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这首歌,心里十分悲伤。

“咪咪,不要吵!”可惜她听不懂,反倒禁止我出声。

她的头发蓬乱着,哭过的眼睛红肿着,心脏“咚咚”狂跳着,震得我的耳膜都快穿了。真不知她紧张些什么,我自己倒不担心自己会去到一个什么人家,反倒担心最后与她分离的场面,我知道,只要一走进新主人家,就再也见不到小面包了。我是个念旧的猫咪,谁对我好过,我都会一一记得,并会在适当的时候争取报答人家对我的厚爱。

“咚咚咚,咚咚咚”她在敲门。

“谁啊?”浑厚的女中音从门背后传来。有人从“猫眼”(人类的想象力倒也不错,只是这玩意儿跟我们的真猫眼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了吧)里望我们,我也抬起头,眯起我的大眼睛试图看到女中音,这声音有点熟悉。

门开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女人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引人注目的是她不大的脸上那对硕大的眼眶(人们称之为眼镜)。

“这不是上次来面包店里的大眼眶吗?呵呵呵,我就知道我的‘超猫’的名号不是凭空而来的,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会有一段缘分的。”我送了口气,老实说,我对新主人还是隐隐有所期待,也隐隐有所担忧的,这感觉如同你们人类面对新学校、新工作、新环境时的心境。

“阿姨,你要不要小白?”小面包把握举起来,好让大眼眶看清楚我的全貌。

“哦,这不是上次在你家面包店里看到的白猫吗?胖了好多啊,好可爱啊!”大眼眶热情地伸手摸摸我的脑袋。这回我没缩脑袋,反而讨好地“妙”了一声。

“你们为什么不要了呢?”她问。

我惭愧地把脑袋扎进小面包怀里。她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哎呀,猫咪最怕洗澡的了,不能那么粗鲁的,最好不要用电吹风,它们怕死那种声音了。你爸爸太没经验了。”

大眼眶怎么那么了解我呀,我都快要感动得哭出声来了。“知音啊知音啊!”

“妈妈,我要小白,我要小白!”不知什么时候大眼眶那个圆圆脸的女儿从她背后钻了出来,使劲把我从小面包怀中夺过,紧紧地抱住了我。”

“丫丫,我们家已经有一只猫了,不能再养了,没有那么多时间的。妈妈又要照顾你,又要照顾猫,会累死的。”大眼眶违心地说,我强烈感觉到她对我的喜爱。“有爱就有一切”这句话真好,我想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只是她说的那只猫在哪里呢?我四下察看着。

“我不要你照顾,而且我也会帮忙照顾猫咪的。妈妈,求求你了,你看它那么可爱啊!”丫丫乞求道。

“这个……”大眼眶犹豫了,人类的女人都是感性的,很容易被美好的东西迷惑的。倘若不是这样,夏娃就不会在伊甸园里吃掉那只好看的苹果了。再次感谢父母赐我的这身白袍。

“问你爸爸同不同意吧?”她把决定权交给了一家之主。

“爸爸?可以吗?”丫丫抱着我走向沙发。那里坐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好笑的是他的脸也是圆圆的,五官是丫丫的放大版。这个男人似乎是不喜欢动物的,但他很爱孩子。

他严肃地看了看丫丫,说:“除非你保证每天自觉做作业,早睡早起,听大人的话,否则……”

“我保证做到!”丫丫大声说。我心里暗笑:孩子的保证,就像我们猫咪打的盹,一睁眼,啥也没了。

大圆脸笑着点了点头,也伸出巨爪摸了摸我的脑袋。

“噢,万岁!”丫丫和小面包都高兴地跳了起来。

拥有和失去在这一瞬间得到了统一。是的,得即是失,而失即是得。丫丫得到了真实的我的肉身,而小面包得到了我幸福生活的图景。因为我的幸福而快乐的小面包是高尚的,她在失去我的同时,也真正拥有了我,在她的记忆中、梦境里和心灵的最深处。我愿意以一种非肉体的形态那样地生活在一个爱我的人心中,因为小面包将爱我一生一世。

这样的想法让我不再会为她的离去而悲哀了,还是更加坦然而信心百倍地迎接我的新生活。

只是,他们说的那只猫呢?

我开始在房中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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