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尽管公使不许我们出门,我们还是去了南堂。似乎没有即刻的危险,于是我们和那里的修女和修士待在一起,只是沙孟和他太太与马修一起走了。留下来的人包括:泰来雅和他的仆人、杜为萨(Duvieusard)[135]、刚萨尔(Grensard)[136]、第博(Thibaud)[137]、比和(Bureau)[138]、格安特让、巴托兰和我,我们在南堂遇到骑马而来的费礼玺。两点钟我们在医院时收到董文学神父(P.d'Addozio)[139]传来的消息(?),称北堂被火烧,义和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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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内就会到这里。此外还有人警告我们说义和团在东直门外等着开城门。巴夫科(Bavkop)[140]神父建议撤离。我们撤了出来。德奥发(Théophane)[141]教士留在最后:当所有人都安全离开后我们再回去找他。我们碰到东堂的基督教徒,他们告诉我们东堂全被烧毁了,艾儒略(Garrigue)[142]神父大概被杀害了。
奥利地公使馆第一次遭到袭击。
[6月]14日。在使馆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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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起火,很可能还有Yu Tchai[143]。公使连同费特/=一两个及六个=/和两个法国卫队士兵/=奥地利士兵=/去了使馆区外的东堂。他们遇到了一队义和团并向义和团开了枪。公使非常激动。
看来并不是北堂被焚毁。
接近上午十一点时,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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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起火,只不过冒出来的烟柱还不是很大。
昨天普意雅收到杜彭德斯从天津发来的信,称天津领事馆已经加强保卫。格安特让也收到了韦礼德的信,信里说从保定府到天津他们打了十二仗,其中好几次是与中国军队的步兵和跑兵对阵。他们将敌人赶跑,其中一次还缴获了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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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子和长枪。他们出发时只有将近三十人,还包括妇女,而且所有人都装备简陋。
昨天我们还得知有2000名俄军和1700名英军/=可能=/将到来。目前几乎只有法国的利益受到冲击(教会、铁路等),其他国家的海军的到来将有助于问题的解决。
+俄军迟迟不来为整个计划拖了后腿,对此天津那边对俄国人很不满。纳色恩(von Rosthorn)[144]先生得到这个消息后对我说他觉得人们的不满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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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的秘书毕德格(Pethick)[145](?)在美国大使馆避难,他昨天给贝尔多写了封信,信中说董福祥当日在一家茶楼看着日本书记官杉山彬(Sugiyama)被杀害,之后有人把死者的心脏拿到茶楼给董福祥。
南堂被烧毁了——还好我们撤离的是时候。公使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还扬言说因为去南堂的事要把我送走。他说:“你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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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救出来。只有你才想得出这种主意。”他也骂了泰来雅:“你怎么就照着去做了呢。”
外城靠近城墙脚下直到十一点半还嘈杂不堪。
城墙上的德国卫队七点和十点将义和团击退。
午夜义和团好像从前门进了城。
奥地利卫队也用机关枪扫射拿着火把的人。Yu Tchai确实被烧了,东堂也是。比利时公使馆第一次遭到袭击。
[6月]15日。早上经公使同意,我们13个法国人去了南堂。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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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徒在那里。东直门的清军想对我们开炮,但被军官制止了。我们向来抢夺南堂的人开了枪,他们从南堂逃离,他们中间居然有些是教徒。接着大群义和团毫无畏惧地向我们冲过来,他们手舞足蹈,做着他们的宗教仪式,小孩子排在头阵。在我们第三次射击后他们才退去。
我们带回了一些教徒。
美国人和俄国人之后也去了南堂,又杀了一些义和团,带回200名教徒。英国人(还有德国人?)是第三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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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两个抢东西的人,又带回一些教徒。
+公使为昨天所说的话向我道歉。——
西堂被烧:金葆光(P.Doré)[146]神父好像遇害了。樊国梁应为此负极大的责任,就是因为他反对教会的这些神父、教士、修女回国才会发生这些事。
北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烧的了,剩下的只有由80名传教士牢牢守护的卫理公会教堂、由30名法国海军官兵和10名意大利卫队士兵守卫的北堂(及真子堂),以及使馆区。可能还有(滕公)栅栏,一名清军军官在那里以死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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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书记官的遗体被领回。
徐桐[147]每天早上都来要求通行证。(即签证。——译注)
到晚上好像天文台以北还有零星的火灾。
有联军的消息(+14日的——):联军已经在廊坊停留了两天,看起来今天也不会离开。修复铁路的难度很大。他们对此真是不遗余力啊!就是因为他们姗姗来迟,北京已几乎被焚烧殆尽。他们星期日已经出发,到周五只走了一半路程。指挥官摩乐说义和团袭击了他们:意大利士兵在车站被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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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被杀。毕盛先生要求他放弃铁路线尽快赶来北京。
我们也等待着13日晚离开天津的俄国军队的到来。但在我看来,这支队伍明天之前不可能赶来,原因是这1700多人中只有100个哥萨克骑兵,他们要将那么多枪炮装备等从天津运过来,光是坐火车到廊坊就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教徒们都集中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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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使馆后面的肃王府。
俄国人和美国人(带机关枪)守卫东交民巷西侧及沿着城墙边的小巷;意大利人(带炮)守卫东交民巷东侧;德国人守城墙;英国人在后面的运河边,在海关街尽头与带机关枪驻守在那里的奥地利人会合;法国人做后备随时增援危险地点(特别是东边和北边)。
晚上比利时公使馆第一次起火,火被扑灭。我们重新占据了公使馆。
[6月]16日早上。也许我们从南堂多次得到的教训是件好事:我们连夜未停把前来的义和团都打死了。
11点时,大火在前门南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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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栅栏(Ta Cha la eul)燃烧,城外琉璃厂和其他几处地方也都被火烧。整个前门地区都起火了:下午火势烧到前门楼的南角楼,五点半左右角楼倒塌。守卫前门的士兵是庆亲王的军队,对我们是友好的。
+16日。清朝诏书称清政府愿意保护各使馆安全。——
公使们没有回应总理衙门有关徐桐和吴廷芬(衙门的第七位大臣?)的护照的信函。唯一进行沟通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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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铁路恢复通车时考虑安排公使家属及随从撤离,由清军全程护送。
义和团在东交民巷西北角的店铺放火,放火者被俄国军官雷登(Raden)[148]打死。俄军清理了其公使馆周围的房屋。那里原先的中国商人好像是义和团。
今天早上英国人和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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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南苑、东堂、Yu Tchai,他们将五十几个义和团围困在一座塔里,然后将他们全部打死。
+16日晚,比利时公使搬家。——
6月17日。周六至周日的夜间,/=无法识别=/辨认出有董福祥的骑兵前来。(?)
/=无法识别=/前门的队伍是对我们友好的:有一个清兵的兄弟在巴黎/=(Haitsin)=/。
基督教徒在肃王府。
/=晚上=/前去侦查的英奥军队/=英意军队=/在内城遇到了董福祥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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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向联军开枪。联军撤回。这一切都是因德国人引起的,他们的士兵在电厂时被人用石头砸伤???+苏登(Soden)[149]伯爵说过他的士兵不够谨慎。(德国)巡逻队曾经向在街尾冲他们扔石头的士兵开枪,这确实不谨慎。之后英奥卫队回来时遭到城墙上清军的步枪射击(据纳色恩所述)。克林德的信。——
晚上,美国人在城墙下向假想敌发了15炮。
总理衙门写信给格尔斯向他表明如果列强同意不派兵来京,清政府将保证所有欧洲人的安全。(保证)来的真是时候!我们没有回应。为什么这时候才来保证?是不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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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军要来了?还是因为格尔斯一直都是清政府的好朋友?
+17日,同样是快到下午4点的时候,俄国卫队在马玉昆部队的开路保护下与清军一起出去。雷登曾和一位公使说:“我们在这里可能全都被杀了,也不会有一个俄国人来。”——
城里好像安静多了。镇压义和团的告示起了作用。事实上(滕公)栅栏并没有被烧毁,而姚士登(Joostens)[150]撤离的比利时公使馆也仍然完好无损。
联军海军提出18日凌晨两点的最后通牒。
[6月]18日。在前晚北堂的对抗中,58发步枪击中了大约45人,其中有30多个义和团,其余的是来围观或趁火打劫的。
昨天大家为被烧死的教徒捐款。公使捐了100美金。
[50]
天津方面的消息:火车站周围发生了血腥的战斗,天主教堂被烧毁。
将近晚上六点时下了大雨。北堂至今没有对西堂发生的事表示什么。
昨晚,衙门的两名大臣去了美国公使馆请求康格先生不要派兵来京并承诺保护欧洲人。康格回复说:“我们已经看到了(没有联军前来的)后果。对美国人的任何攻击都将导致军队的到来,而中国最终会被列强瓜分。”这是哲士[151](Cheshire,美国公使馆翻译)翻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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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丁韪良(Martin)[152]告诉吉德,他同时告诉吉德大学堂也会被火烧。
+[50]/=两名大臣来会见了毕盛先生。=/日本人拒绝了衙门的信。——
6月19日。没有什么消息。中午过后,城外的老电报局和西城有五处起火。
下午四点总理衙门得知联军海军对大沽口的态度(杜士兰曾说:如果你们不把炮台给我们,我们就会自己夺取。),给了我们24小时的期限要我们在清军的保护下离开。晚上我们好像是决定要走了。我们刚刚向总理衙门提出明早九点最后一次面谈并商谈期限。
+纳色恩先生晚上提议窦纳乐爵士写信(给清政府)解释说联军海军的最后通牒不应视为对清宣战,因为这份通牒并未经过公使们的同意,如此可能还有和平解决的机会。——
+[50]
20日凌晨四点给衙门的信发出了,其中甚至提到归还炮台。格尔斯不同意,他说:这样欺骗中国是可耻的。——
[6月]20日早上八点。在毕盛家里开会。我们早上四点已经寄信给衙门。+回信中我们提议派一位翻译,克林德。——克林德男爵,以外交团的名义
[52]
前去总理衙门。来了两顶空轿子,克林德和他的翻译柯达士(Cordès)[153]连同五名德国士兵来到奥地利公使馆。从那里克林德和柯达士上了轿子并叫士兵们回去。一名马夫没多久就回来说他们受到攻击:听说克林德被打死,柯达士受了伤被送去教会医院。二十个德国官兵赶去出事地却什么人也没碰到。德国公使馆的费尔德(Velde)医生[154]前去医院,确认
[53]
克林德在下轿时颈部中枪身亡,柯达士大腿和下身受伤。
[51]
+十点。纳色恩先生回家时说:我们应该按照约定的离开,否则四点就会受到攻击。他并没有说给衙门的信已经发出,而且
[52]
在他离开公使馆时还不知道衙门回复的内容。回复是中午收到的。三点钟后毕盛先生见到纳色恩时告知了他那封很“友好”的回信的内容。海关已经撤离/=海关=/。下午三点的回信是回复早上四点寄出的信。——
+[53]
裴式楷(Bredon)[155]问托尔曼(Thomann)[156]上尉奥地利军队会不会保护公使馆。托尔曼答:不会,而且海关已经撤离。——
11点。卫理公会的妇女们和几个男人连同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伤者一起回来。那伤者可能是柯达士。德国人将武器佩戴得很低,仿佛参加葬礼一般。伤者身上盖着席子。
看来我们又不准备走了。长官们决定如果我们留下来,女人都撤到英国使馆,那里有军事工事,也是使馆被攻破的最后防线。
[54]
城外又起火了。
克林德先生并不是代表外交团(去总理衙门)的。他曾写信给总理衙门说他那天九点要去总理衙门,于是他就去了。其他公使要求衙门接见但没有得到回复,克林德于是向其他人提议他可以去问衙门将如何回复公使们的要求。他的勇气和冷静非常人可比。
+20日上午。英国人放弃了他们在桥上的据点。——
+三点半。重新夺回奥地利公使馆。——
四点。24小时的期限到了。奥地利公使馆的工事遭到三四十发子弹的猛烈扫射。为了保护法国公使馆,我们起初放弃了工事,刚刚又把它夺了回来(以至于枪炮声再起)。再次撤离海关大楼。这时生还者和妇女们都在英国公使馆,只有能作战的人留在工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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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馆。一名奥地利海军士兵在第二次撤离奥地利公使馆时/=丧生=/轻微受伤。
将近下午五点的时候,军械师如勒尔(Julard)[157]在法国工事被子弹射中头部当场丧生。
晚上八点。义和团(以大刀和红巾等为标志)想要烧毁奥地利公使馆。火势蔓延到法国工事,又横扫到日本工事,英国人将火势阻断。火被扑灭了。
整晚不时有枪声向着我们的方向而来。有时从西北向东南方向的子弹从工事上飞过。
我们又给总理衙门写了信,告知他们法国水兵阵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