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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依依归凤家

郴州在天锦之东,距天锦城不过十日路程,从通州回程却要近月余。车马行进间甚是无聊,她曾问过大哥来时用了多久,凤栖臣冷着脸道:“不长,十余日夜而已。”

言下之意便是为了她才辛苦赶路,凤尘晓暗中一笑,对着他却眼圈一红:“尘晓已明白大哥一直以来对尘晓多有维护,只怪我以往太过任性,如今在外虽吃了苦,可也学了乖,更懂大哥这些年的不易,回去后定会孝顺爹娘,替大哥分忧。”

此去郴州,又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那许多双眼睛,“亲人”相见该如何应对?她不敢保证没有破绽,可若得到凤栖臣这个真正当家人的保护,即便是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任谁也不会多想,不敢说什么。

凤栖臣有些不适应,有些感慨:小妹一向傲气,能说出这么通情达理的话,可见是真正长大了。转眼看到周围众人都盯着她看,有些烦躁,重重哼了一声,对她道:“快放下车帘,天气转凉,这一路就不要出来了。”

被禁车马上,她想得最多的不是以前心心念念要找的暮璟公子,而是沈诚。那天从江郎山回到别院,她也没有再见过沈诚。按说应该登门道谢,可他们之间又岂是一个谢字能说得清楚。想了又想,她没有去找他,他也没有来见她,在通州的最后两天里,她去见了柳柳,见了魏娘,一一作别。“一品花韵”是沈诚暗中资助的事她已知道,魏娘笑言自己可以功成身退,凤尘晓极力挽留,若没有魏娘,如何会有今日的成就。

她悄悄交待柳柳,若在通州有事,可去沈府找二公子沈诚帮忙。

是她所托之事,他一定会帮。她对他有莫名的信心,可当柳柳与魏娘问到走了后还会不会回来,与沈公子会是何样结果,她沉默不语。

她不是等闲之身,实不知今后命运如何,有时恨自己为何不做一片随波漂流的浮萍,到得哪里是哪里,不把那枉死之事记挂在心上,抛去满腔恨意,为了心动之人停留。

背负了前世今生两段心事,她不敢轻易动心,即便动了心,也不敢说出来,上一世嫁为人妇,只落得几载孤寂,这一世,她视嫁人为洪水猛兽。

那一日凤尘晓乘车远行,沈诚又怎会不知。他早早等在十里长亭,眼见得车马行至近前,却闪身隐于道旁,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怅然若失,非是不愿相见,只是不知她可还记得与他相识的点滴,可还气恼着他暗中行事,可还愿意与他长街当步……

终于到了郴州府,凤尘晓一路气闷也到了头,她暗暗感叹莫非变了一个人,性子也变得不再沉静,越来越受不了约束。

凤府建得是气派非凡,处处彰显着主人家尊贵之气。

府门口一人迎了上来,凤尘晓只当那门房的穿戴都比自己家的门房看着贵气,谁料此人迎上来叫了一声:“三妹妹,你可回来了。”

这位应该是她的二哥了,凤尘晓悄悄地打量着他,只见他容若昭华,目似寒星,是个极出色的男子,此刻正关切地望着她。

凤栖臣上前道:“子沂,尘晓一路劳累,进去再说吧。”

见凤尘晓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不说话,凤栖臣又没给他好脸色,凤子沂垂下眼眸,黯然应道:“是,大哥也辛苦了。”

不知为何,凤尘晓为他眼中的落寞难过,于是低低试探地叫了声:“二哥。”

凤子沂听了一喜,这一声二哥便不枉他在府外等了半晌。

三兄妹进得府中,又是一群人迎上来,纷纷口称着“大少爷”“三小姐”,唤“二少爷”的少之又少,联想起这么久凤栖臣都没怎么提起过这个二哥,凤尘晓心中有了谱,看来这凤子沂在家里不怎么得宠,连仆人都无视于他,原因为何,还得细究。

堂前父母已候了多时,凤尘晓暗叹,这副阵仗还真是难以应对,她是该号啕大哭着冲过去还是恭敬地拜下去?怯怯地往堂前一站,想了想便如她每次回郡主府一样,干干脆脆地对众人道:“我回来了。”

一不行跪拜礼,二不称呼爹娘,表明她对这个家还心存怨气。其实回来了就好,若要她三呼爹娘再哭天哭地认错可着实做不到。

凤氏夫妇没有辜负她在心中的期望,站起来将她搂入怀中,又哭又笑地看了又看,凤夫人直道她瘦了,凤老爷安慰夫人女儿长大了。整个过程她只要适当的点头微笑,对凤夫人絮叨的以前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暗暗记在心里,无非是甜食糕点,刺绣裁衣。

不过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一脸,从凤氏夫妇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爹爹娘亲,此刻谁又能替她承欢膝下?人家的女儿还有副真身,她的真身早已化作泥土,不知骸骨埋在何处。

幼受庭训,虽貌丑却自持身份,甚少作哭泣大笑举动,今日触及哀思,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倒让凤家人觉得真情流露,凤夫人将她抱在怀中不肯撒手。

好半天才结束这场会面,凤父凤母放她下去歇息。仆妇环绕,拥着她回房,倒也省去了问路,一路上暗记着地形,到了假山后的一座楼舍前,原来这便是凤尘晓的居处,看着屋中景物,没有一丝熟悉之感,看来她没有承继到任何关于凤尘晓在家时的记忆。

“小姐,想吃点什么?”

“三妹妹喜欢吃桂子糕,我已带来了。”门外进来一人,正是她的二哥凤子沂。

说起来他长得真是不错,甚至比凤家老大还要俊,尤其一生眼睛生得,真是顾盼若有情,比女儿家还要漂亮。可为什么凤家无人睬他呢?适才在前堂,他站在一旁就跟不是凤家人一样,煞是让人费解。

她起身迎了几步:“二哥请坐。”

桂子糕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大街上处处有卖,原来她竟会喜欢这种东西,她拿起来浅尝一口。

凤子沂见她动了那些糕点,一脸喜意:“三妹妹可是原谅我了?”

她低着头继续吃桂子糕,心里却在转着念头,听他这话似乎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呢?

他又沮丧地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爹娘大哥也不会,唉。”

“二哥,不要提了好吗?”她用模棱两可的话来敷衍,既然不知道又不能问,就大家谁也别提。

凤子沂点头答应,也没了兴致,匆匆离去。

左右丫鬟嗔道:“二少爷现在哪还有脸过来,便是他差点害得小姐再也回不来,老爷和夫人差点不认他了。”

哦?原来他竟同自己离家有关系,为何要将自己回不来的原因归在他的身上呢?

冬日天寒,凤尘晓不用自己张罗,早有备好的暖裘送上,花瓶插着时下还在开放着的鲜花,堂中暖意融融。这算得上是她重生以来过得最闲适的日子,早起给父母请安,然后陪着他们用过饭,回到自己的居所看看书,绣棚放在一旁被她闲置,丫鬟们也不敢问她为何不再做以前最爱的活计,似乎她房中的丫鬟已全部换过一遍。凤夫人又怕她没有贴心的伺候着,还调了个身边的大丫鬟梧桐过来,长得是中规中矩,说话轻声细语,她给一众小丫鬟该干什么该说什么定下了死规矩,又把日常事务打理得妥妥贴贴。

可不知为何,凤尘晓一见她就不待见,仿佛见到了自己当初的那个丫鬟楚月。

凤子沂自初见那日出现过后,很久没有露面,凤家父母像是没有这个儿子似的,问也未问。

凤尘晓倒是对这个二哥颇感兴趣,一日问起凤栖臣:“二哥他……近日可好?”

栖臣正在处理账务,书房里只有兄妹二人,梧桐本来是整日跟着她的,也被她支了开去。

他眉头一皱:“子沂近日出门访友,他可是一日也闲不住。”

桌上的账册很厚,她近前翻了一翻,不感兴趣,重又放下。凤栖臣放下毛笔道:“事务太多,你又是女子,不然可帮大哥分担。”

“二哥不好吗?”

他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怎地说出这种话,这如何使得。”

她自知失言,看来凤子沂不仅仅是犯了什么错让家人无视,而是另有原因。

他扭扭脖子,捏捏肩膀,又继续告诫她:“别在爹娘面前问起子沂,记得吗?”

难道凤子沂不是他们所出?出得书房,梧桐送上柳柳从通州寄来的信,自她离开,柳柳常常写信过来,字体还很稚嫩,但看得出很用心,事无巨细都要跟她汇报,连该做些什么样的饰品都写信来请教。其实根本没必要,“一品花韵”的生意已上了轨道,又有魏娘和沈诚的帮助,不好都难。魏娘偶尔也在信中加上两笔,询问是否有打算往天锦城中开店,待来年春好花开之时,把“一品花韵”的名号在京城打响。

这个魏娘,定是冬日生意没有平时好,有些着急。也难怪,冬日无花,存货怕是不够了,从四季如春的南边再调过来的花也早不能用了。她想趁着空闲把生意扩大。凤尘晓犹豫半天没有回信,总觉得此店有沈诚的份子,一旦决定了,那么会是见到他的吧?

沈诚这两个月来没有一丝音讯,柳柳的信中也没提及,仿佛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似的,消失得干干净净,想来叫人怅惘。她成日里除了对着凤家人说话时露出笑容,其余时间均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心里却在着急,难道就这样一直安稳的过下去,等待凤家再为她择一门亲事嫁了人?不,决不,她还身负仇怨,实不能心安过活。

年关将近,阖府都在忙碌着准备过节。推开窗户,眼望着园中景致,凤尘晓不由想去年冬日,想起沈诚,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调侃:“三妹妹叹什么气?可是想我了?”

她好整以暇地回过身去:“可不是想二哥了嘛,谁知道你这么不经想,一下子就出现了。”

凤子沂笑吟吟地站在门外看着她,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这些日子凤栖臣只顾着生意,爹娘只会噓寒问暖,只有凤子沂到哪儿都会记着她,常让人捎回来些新奇玩意,有次还逼回了“一品花韵”出产的东西,她抿嘴乐了半天。

他正要进门,梧桐立马拦上去:“二少爷,不可以进三小姐的房。”

凤子沂以前来这儿从没人拦,他知道梧桐她是凤母身边的大丫头,此举定是凤母授意,无奈地道:“我从远处归来,带了些好东西给三妹妹,你交给她吧。”

梧桐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那包东西,又对他施了一礼:“梧桐大胆了,请二少爷不要怪奴婢。”

凤子沂没动,就站在原处隔了帘子道:“三妹妹,冬日天冷,你别站在窗边,仔细受了凉。那包东西里有从天锦买的宫花,还有通州买的干花,都是女孩儿家用得到的,你看合不合心意。”

他从天锦归来?凤尘晓心念一动,正要说话,梧桐又道:“二少爷还是回去的好。”

凤子沂不再说话,欲转身离去,凤尘晓叫道:“别走!”

自梧桐出言阻止凤子沂进房时起,她未发一言,只是冷眼旁观,如今再也忍不住,走到门前对梧桐道:“你是梧桐吗?”

梧桐一愣,平日三小姐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让她揣摩不透,今日照着凤夫人的吩咐拦下二少爷,三小姐开始倒没有吭声,现在为何这样问她?不过还是恭敬地回道:“是奴婢。”

她正眼也不打量梧桐,只是道:“我以为你忘了奴婢的身份呢,怎地跟二哥这般说话,他不是外人,进房便进了,你拦什么?”

梧桐一脸为难地道:“可是夫人交待……”

她冷笑一声:“这里是我的房,你既来了这里就是我的人,在这里一切得听我的,今日我只说一遍,记得住就在这里做下去,记不住就走人。”

梧桐躬身道:“是,小姐。”

凤尘晓掀起帘子对凤子沂招招手:“二哥快来,冬日天寒,仔细受了凉。”

凤子沂一撩袍角,跨入房内,只觉身上和心里同时一暖,感慨道:“三妹妹变了,记得从前你最听母亲的话。”

凤尘晓挥手让梧桐等人退过一边,一脸好奇地问道:“二哥说去了天锦,那里是不是比郴州繁华?”

“天锦是京都,自然要比郴州府大,也繁华得很,你若想去,我……还是算了,你如今哪里都去不得。”

“我为什么去不得?”

“这个……爹娘待你如珠如宝,自然不舍得再让你离开。”

“在外面的时候曾听人说起京都有个明珠郡主,长得很丑,是真的吗?”

“确实如此,我这次去天锦时正赶上严华寺有场大法事,你说的那个郡主也去了,其实丑又何妨,她生来富贵,还有个视她如宝的夫君,实在是……”话未说完发现小妹脸色煞白,忙抓着她的手问:“三妹妹,你怎么了?”

凤尘晓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事,我听得郡马视她为宝,真真替她高兴,世上居然还有如此情意深厚的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子沂看到的明珠郡主又是谁?她明明已魂断婆娑山,天锦城中那个明珠郡主定是被人假冒!是谁?

本以人死灯灭,娘亲爹爹会伤心欲绝,虽不奢望左文华会为她难过,可总是夫妻一场,他若要再娶,也由得他去。可是,为何会有这样无稽的事,已经死去的人仍好好活在众人面前,还被左文华视如珍宝,恍惚间她想到一个模糊的可能,突然的认知让她身心俱凉。她与左文华同床共枕,他又怎会不知那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她!

原来这一切竟与左文华有关,解释暮璟公子杀她的真正原因会不会就是左文华相托?不,不,她又暗自摇头,怎么会?怎么可以?纵使她与左文华夫妻情分甚浅,断不至于他下此毒手。

可暮璟公子为何在她临死之前叫得出她的真名,无缘无故他为何要杀了她,分明是蓄谋在先!

她这里面色难看,凤子沂只当她又想到那个薄幸的徐文藻,后悔自己不会说话:“三妹妹不必伤怜,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帮你离府,你也不会在外受那么多苦。”

原来她离开凤府真跟他有关,但她已顾不上探查详情,接着问道:“二哥,郡主去严华寺还什么愿你知道吗?”

“听说郡主和郡马婚后几年都没怀上子嗣,如今郡主有喜,特到佛前还愿。”

好,好,好,真真是桩大喜事!阵阵晕眩使得凤尘晓无力支撑,倒向凤子沂失去意识前喃喃说道:“二哥,我很难过,我很难过……”

再次醒来已经入夜,凤家一家人都在床前候着,见她清醒忙围过来:“尘儿,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她慢慢环视一周,没有见到凤子沂,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不适,才道:“二哥呢?”

凤老爷怒气未消:“别提那个逆子!若不是他,你怎么会昏倒?”

“不关二哥的事,我记得正同二哥说话,突然喘不过气来才昏倒的,你们……有没有把他怎么样?”她有些替他着急,真是不关他的事。

凤栖臣按住她的手道:“别慌,慢慢说话,子沂没事,爹让他回房反思去了。”

“那就好,我没事,吓到你们了。”

“娘真怕你有事,梧桐,你可得看好了小姐,这次就算了,下次有事,定不轻饶。”凤夫人眼中的泪止不住往下掉,可见是真为她担足了心。

凤尘晓皱眉不语,她急切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好好消化一下“郡主”未死这件事,可是明显凤家人不这么想,围着她不走,凤栖臣安慰完母亲又来安慰小妹:“大夫来看过,没什么大碍,只是心神耗损,尘晓,是不是整日呆在家中不甚开心,不如过几日陪母亲出去游玩,你若忘不了通州的朋友,可以邀请她们来这里小住,或者等春日暖和的时候去看她们也好。”

凤尘晓无言以对,正想谢过大哥,凤氏夫妇却道:“出去游玩倒行的通,通州的那些人还是算了,咱们郴州地兴民富,改日设宴邀请城中有头脸的官家和富商家的小姐,结交些家世好的朋友才行。”

她无力理会他们,只说头痛想清静清静,众人才散去。

夜已深,她躺在床上不能入睡,梧桐带着两个小丫鬟留在房中服侍,两个小的早已趴在她的床边睡着,梧桐守在一盏烛灯前,也支着下颌打盹儿。

白日之事涌上心头,她闭着眼任泪水肆虐。真相竟如此可怕,一想到左文华,她的心里便有无限恨意,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竟如此狠毒,就让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不知暮璟公子将她的尸身埋在何处,郡马府中有个“郡主”,那么她的尸身永无见天之日了。

忽然,一阵风声入屋,吹打开两扇木窗,未等撞击到墙上发出声响,已被一人伸手拉住,轻轻跃了进来后,又慢慢将木窗关好,不见他身形如何晃动,已在三个丫鬟身后转了一圈,顺手点了三人的睡穴,这一切,都落在了未睡着的凤尘晓眼中。

自昏倒前猜到可怕的真相后,她就满心惊惧,见此情形立马想到自己被暮璟公子和左文华发现了真实身份,如今她要经历一次死去的痛苦!

来人正一步步地走到床前,凤尘晓怕被他发现,赶快将眼睛闭紧,感觉此人在床前停下后站立不动,过了一会儿却坐到了床边,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正欲睁眼大叫,却听那人轻轻叫道:“三妹妹,三妹妹?”

是她的二哥凤子沂?他不是回房反思去了吗,怎地会夜入自己闺房?看他平日里那文静样儿,不料竟有这么好的身手。她悄悄拭去腮过泪水,正想开口笑他,却听得他叹一口气,低低叫道:“尘晓,尘晓。”

竟透着无尽地缠绵悱恻之意,他,不是她的二哥吗?

凤子沂只是轻轻叫了两声便住口,仿佛怕叫多了会以后没得叫,能存着一声是一声,然后便是长久地沉默。

房内只余沙漏之音和熟睡着的丫鬟轻轻的呼吸声,躺在床上的凤尘晓不敢再动,放缓呼吸放松紧绷的身体,头痛不已地暗自猜测这对兄妹是什么关系,若真的是有不可告人的私情,那真是个悲剧。

院内更声响起,已是三更时分,凤子沂长叹一声,终于离去,结束了凤尘晓半日煎熬,她也忍不住长叹一声,这状况怎生一个乱字了得。

自那日之后,凤尘晓更加沉默,她无处求解,只将一切猜测深埋心底。其实身死一事,尚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暮璟公子是如何与左文华搭上了线?暮璟与一尘刻意接近皇族,又有何图谋?一切尚未定论,她不能认定自己身死是左文华所为。

若不是呢?往好处想,他虽对自己冷淡,可是平日里斯文有礼,待人和善可亲,从不为家难仆役,若论人生有何不足,便是没有如花美眷。单是为了这一点便要杀人实在说不通,他大可纳妾或是在外风流,何至于要杀妻?

公主与驸马是她的父母,两人一生恩爱不曾有旁人插进来,在凤尘晓心中,男子当该如爹爹一样专情。可谁让她长得丑呢,活该没有福气得到相守到白头的专情男子。所以她早已决定待郡马从西疆返朝便将楚月许给他做妾,料想他不会拒绝,也可以弥补一下郡马被迫娶她的不平之气,至多两人相敬如宾一生。

也许他等不及了,再难忍受面对她的丑陋容颜半刻。

也许他没有发现那是假冒之人。可能吗?三载夫妻,再不情愿,也有过肌肤之亲,如何发觉不了她变了个人?

她想来想去,不断地假设又不断的否定,悲哀地发现她实在是多余之人,生来无甚作为,如今更是死得其所。

“尘晓,你在想什么?”凤栖臣最近总爱没有预兆便出现在她面前,眼光充满了探究,今日她坐在窗前对着一院冬草魂游天外,神情哀伤,叫人难过。

“没什么,犯了冬困,哈,整日想睡。”她打个哈欠,让梧桐下去端茶,其实这种事小丫鬟做就行,可她就不待见梧桐在她旁边站着。

“后日便是祭祀之礼,这两日家中忙了些,待年节过后,我带你出去散心,你想去什么地方,通州吗?”他象是要确定什么事,只等她回答来判断。

通州有柳柳、魏娘、沈诚,还有燕家,她一年所认得的人,比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真有些想她们了,闻言稍喜:“嗯,我想去……天锦。”

她想回天锦,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就算是她无力改变无力挽回什么,她也要回去!

凤栖臣的笑道:“好,春日天暖便出发,许久未去京都,大哥还有朋友在那里呢。”

“该不会是红颜知已吧?”她这个大哥年纪已在却不成亲,不知是何原因。

梧桐正好端茶进屋,闻言一颤,茶水洒了大半,低着头道:“奴婢该死,奴婢马上再去换来。”

凤栖臣眼都没瞄她一眼只顾跟凤尘晓道:“小孩子家别胡说,到了天锦我带你好好玩。”

梧桐一向稳重,今日可谓是失态,她退下后,凤尘晓摇头道:“这个梧桐今天真没规矩,赶明儿我让娘把她领回去。”

他不接话茬:“后日祭礼凤家族亲们也要来,你若不想麻烦,只在见礼时出来一下就行,可也别闷着自己,家中姐妹也是要见见的。”

看来这是个重要的场合,不过她不怕,能应付过凤家亲人已算过关,族亲们更不用担心。

“二哥到时候也能出来了吧?”

凤栖臣摇首道:“子沂又不用参加祭礼,爹说再关他一关。你也别去找他,爹娘会不高兴。”

非族中子弟才不用参加祭礼,其中意思显而易见,凤子沂不是凤家子弟,这才能解释为何爹娘不喜,仆人不敬,兄弟不亲的原因,才能解释他对凤尘晓态度古怪的原因。望着凤栖臣离去的背影,她发现凤家并不似想象中的简单,她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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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竞天择、适者生、逆者死。浩瀚星球、人神兽魔拼死相争。
  • 青春我们一起疯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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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世界缺少活力,那么世界将会少些色彩。如果一个人的人生缺少青春,那么这个人的人生是不完美的!(本书为小伊的第一本书。请多多包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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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一个女孩的哥哥和哥哥的兄弟都喜欢她,她一直喜欢的是哥哥的兄弟他以为她和他会一直在一起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她有严重的家族遗传病在她去医院以后她只有两年的寿命她自己决定了与其和他在一起两年她死后他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倒不如让他恨她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他和她的哥哥演了一出戏她离开了五年后她又回来了他们三个人会擦出怎样的爱情火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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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王肆魂穿异界,用血泪书写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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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差碧岫耸莲花:上官婉儿

    她出身名门,背负家族仇恨,她有将相之才,无 奈生为女儿之身。造化弄人,她辗转于朝局宫争,生 如夏花之绚烂,终归于青史行间。她就是——上官婉 儿。朱丹红编著的《上官婉儿(参差碧岫耸莲花)(精) 》为“倾城才女系列”中的一本,《上官婉儿(参差 碧岫耸莲花)(精)》记述了唐代才女上官婉儿的传奇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