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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除夕夜(3)

“可不嘛,”麦奇说,“而且如果我去世了,那就是库伦家族的最后一个了,也就是最后的高地之王。”他挥舞着张开的双臂,画了一个半圆,好似把整个庭院,甚至整个戈尔韦都揽入怀中。“这些都是我的领土,都是我库伦的。”

吉吉在月光下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

“到点了,祝你新年快乐,麦奇。”他边说边走向车子。

“也祝福你,还有回程愉快。”麦奇说。

“快回去吧,不然你要冻僵了。”吉吉说。

“我会的,”麦奇说,“但你过来下,有些事情还得拜托你帮我做。”

“做什么?”

“我知道我活不到下一个新年了。”

“别——”吉吉想要接着往下说,但被麦奇打断了。

“不,不,听我讲完。在死之前,我还有一件未了的心愿。”

吉吉意识到就要午夜十二点了。再过一分钟或两分钟,他就要抉择到底是违背艾斯琳还是违背眼前这个老人的心愿了。他多么希望麦奇能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把这件事和盘托出。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吉吉还是问了。

麦奇越过利迪家的房子,指向了山顶,“我想上去,我想最后再在石塔上站一回,如此我也能瞑目了。”

吉吉盯着他,有些吃惊。因为根本没有通向山顶的路,甚至连小道都没有。不论从哪个方向攀登,都将是一段又长又艰辛的路程。绝不是麦奇这样年老体弱的人所能承受的。

吉吉笑了:“或许有一个方法能让你上去,”他说,“那就是坐直升机。”

麦奇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你能搞定,是吧?”

此时,吉吉只有抓住最后的机会,才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他推搡着唐纳尔往车旁逃去。

“你别操心了,让我来处理吧,麦奇,”他说,“我会尽力的。”

6

凌晨三点钟,海姿尔在疯了一个晚上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满脸甜蜜地回来了。她在小巴士的终点站下车,在月光中一路爬坡走到了家。就在不久前,世界上她最喜欢的男孩和她卿卿我我了一个晚上。如果他们一家有去科克,那么回来的路上,她可就能和这个男孩子正式约会了。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她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月光从楼梯间平台上倾泻到大厅,海姿尔走过客厅时,她看到珍妮依旧睡在沙发上,一对空红酒杯安静地守在壁炉边。本想看看酒瓶里是否还有红酒剩下,但一想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于是就作罢,打算睡了。

可她怎么也睡不着。虽然房子里静悄悄的,但一想起和德斯蒙德跳的双人舞,回忆起他们彼此说的甜言蜜语,一起疯的时光,她的脑子就会躁动不安。海姿尔甚至美滋滋地幻想着约会那天她要怎样穿才好,他们一起出现该有多棒,以及公开自己和德斯蒙德的恋情后,大家会怎么说。

她越想越兴奋,翻来覆去地想着那些美妙的场景,以至于凌晨四点半都还没睡。她索性起了床,想去趟盥洗室。踮着脚走过楼梯平台时,铰链嘎吱作响,耶鲁锁心吱扭扭怪叫着。她快速地想了一下,此时此刻,全家人都应该在家了。那产生这种声音的原因只有一种。她冲下阶梯,夺门而去,就怕晚到一步珍妮又跑了。不然,他们去科克的旅程就又得推迟了。

但这次珍妮并没有偷跑,而是站在前院,抬头仰望着明晰、乳白色的月亮。失去了云团的保温作用,空气中似乎凝结起了霜。当光着的双脚踩到冰凉的青石板上时,海姿尔冷得一哆嗦。但珍妮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月亮。”珍妮痴迷地说,此时海姿尔已经站在了珍妮身旁。

“月亮,”海姿尔重复道,“现在仍然是晚上,珍。我们明天可是要去科克的,你记得吧?”

“我给忘了。”珍妮说。

“没关系,”海姿尔说,她对这个倔妹妹可从未有过如此好脾气,但今晚却像个大人一样表示出了宽容大度,“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去我房里和我一起睡觉,这样你就不会忘了。”

珍妮跟着海姿尔回了房间,去了她卧室。

“你先上床,我去去就来。”这次,海姿尔终于去成了卫生间,但没办法回床上了。她返回楼梯平台时,发现父亲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也就是楼梯的顶端。

“抓到你了,海姿,”他说,“现在有空吗?”

“啥?现在吗?”海姿尔答道。她本想看看几点了,可记起手表放在床头桌上了。

“我知道已经很晚了,”吉吉说,“但这事儿十万火急啊。”

海姿尔叹了口气,只好坐在老爸旁边。

“你今晚过得怎么样啊?”

“简直太棒了。”海姿尔眉飞色舞地说。她差点就和爸爸讲了德斯蒙德这个小伙儿,但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暂时保密。

“那就好。”吉吉说。

海姿尔等着爸爸训话。吉吉搓了搓放在膝盖间睡裤上的手。

“怎么了,爸爸?”海姿尔问道。

“这个事嘛,”吉吉吞吞吐吐地支吾着,“嗯……我知道这可能听起来有点怪,但如果让你这么个年轻姑娘当妈妈,你会怎么想?”

海姿尔一下没反应过来,盯着吉吉看。在落地灯昏黄的光亮下,他看来有些衰老和疲惫。她可以看到父亲的黑眼圈。

“爸爸!你想什么呢!”她有些激动地说。就算刚才的美梦做得再没边际,她也没想过当妈妈这么离谱的事。“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至少——”

“不,不,”吉吉赶忙打断,“我不是说真当孩子妈,不是——”他停了下来,海姿尔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尴尬。父亲似乎没法说下去了。

“要不咱们重新再说一次,爸爸?”海姿尔说道。吉吉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我决定明天让你妈来开车,”他说,“我觉得我现在要去煮杯茶喝了,然后给你讲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在楼梯下面空旷的厨房里,吉吉告诉了海姿尔自己从前的事迹。大约二十五年前,他踏上了永生之地,奇那昂格的乐土,恰巧遇到了自己的外公——安古斯·奥格,也就是她的曾外公。他与安古斯一起去拜见了达格达王,那个世界的王。他们还找到了出现时间泄露的地方,于是阴差阳错地拯救了两个世界。

这个故事几乎要把生气的海姿尔逼疯。很多次,她开始怀疑父亲是否失去了理智,并盘算着要不要跑上楼把她妈妈叫醒。但问题是这个故事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儿真。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吉吉会如此精通音律,为什么他演奏的乐曲会那么与众不同。这也就是为什么父亲拉的小提琴要比其他人悦耳的原因。所以她没有那么做,而是继续听了下去。吉吉讲完那次造访的情景后,又说了些那之后发生的事。还有为什么海姿尔在他的“阴谋”中将会担纲重任。

“你的妈妈不会再怀孕了,”他就要说完了,“她在生完艾登后做了个手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的。不然,这件事她就亲自上阵了。”

“但你刚才说我不用真怀个孩子?”

“是的,你不用,”吉吉说道,“但你妈妈不可能假装怀了个孩子,你知道吧。那样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不是她的。”

海姿尔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吉吉说:“你会考虑的,是吧,海姿?明天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海姿尔觉得,睡在用铁丝网做的吊床上也比听这个光怪陆离的故事要好。她现在不想说任何东西,因为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对话继续下去了。

“可能吧。”她说完就逃回了自己的床。起码那里会比较安全些。

注释:

[1]恩尼斯(Ennis)是位于爱尔兰西部克莱尔县的镇,距离高威将近七十公里。城堡和Moher悬崖是主要的景点。

[2]顺势疗法是替代医学的一种治病方法,它的理论基础是“同样的制剂治疗同类疾病”,意思是为了治疗某种疾病,需要使用一种能够在健康人中产生相同症状的药剂。例如,毒性植物颠茄(也被称为莨菪)能够导致一种搏动性的头痛、高热和面部潮红。因此,顺势疗法药剂颠茄就用来治疗那些发热和存在突发性搏动性头痛的病人。

[3]普卡(Púca)是爱尔兰语里“灵魂”之意,源自凯尔特民间传说。它能让人交好运,也能带来噩运。它会幻化不同的形状,例如黑马、山羊、野兔,甚而变成人类。

[4]凯利舞会(Céilís)是爱尔兰的一种传统聚会。在爱尔兰的乡村小镇,人们在家里或街角举办凯利舞会,在轻松自在的氛围中跳着欢快的传统舞。

[5]戈尔韦(Galway)是爱尔兰西部港市,正面对着大西洋,戈尔韦郡首府。在科里布湖通戈尔韦湾入口处。渔业发达,以捕捞大西洋的鲱、鲑鱼为主。贸易和旅游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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