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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西山经(4)

【译文】

往西南四百里,有座山名叫昆仑山,这里其实是天帝在下界的都邑,天神陆吾掌管这个地方。这位天神的形貌是老虎的身体却有九条尾巴,一副人的面孔可长着老虎一样的爪子。这个神,主管天上九域的领地和天帝苑圃的时节。山中有一种野兽,形体像普通的羊却长着四只角,名叫土蝼,这种野兽是能吃人的。山中有一种禽鸟,形体像一般的蜜蜂,大小与鸳鸯差不多,名叫钦原,这种鸟如果刺蜇其他鸟兽就会使它们死去,刺蜇树木就会使树木枯死。山中还有另一种禽鸟,名叫鹑鸟,它主管天帝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器用服饰。山中生长着一种树木,形状像普通的棠梨树,却开着黄色的花朵并结出红色的果实,果实味道像李子却没有核,名叫沙棠,可以用来防御水灾,人吃了它就能在水中漂浮不沉,不会被淹死。山中还有一种草,名叫(艹宾)草,形状很像葵菜,但味道与葱相似,人如果吃了它就能消除烦恼忧愁。黄河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继而东转注入无达山边的湖泊里。赤水也发源于这座山,然后向东南流入汜天水。洋水也发源于这座山,然后向西南流入丑涂水。黑水也发源于这座山,然后向西流注入大杅山旁的湖泊中。这座山中有许多奇异的鸟兽。

【原文】

又西三百七十里,曰乐游之山。桃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是多白玉。其中多?(huá)鱼,其状如蛇而四足,是食鱼。

【译文】

再往西三百七十里,有座山名叫乐游山。桃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稷泽,水里遍布着白色玉石,水中还有很多?鱼,形状像普通的蛇,却长着四只脚,这种鱼可以食用。

【原文】

西水行四百里,流沙二百里,至于蠃母之山,神长乘司之,是天之九德也。其神状如人而犳尾。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石而无水。

【译文】

往西行四百里水路,就是流沙,再行二百里便到蠃母山,天神长乘主管这里,他是天的九德之气所生。这个天神的形貌像人却长着犳的尾巴。山上到处是玉石,山下到处是青石而没有水。

【原文】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1],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2],蓬发戴胜[3],是司天之厉及五残[4]。有兽焉,其状如犬而豹文,其角如牛,其名曰狡,其音如吠犬,见则其国大穰。有鸟焉,其状如翟[5]而赤,名曰胜(qìng)遇,是食鱼,其音如鹿,见则其国大水。

【注释】

[1]玉山:据古人讲,这座山遍布着玉石,所以叫作玉山。[2]啸:兽类长声吼叫。[3]胜:指玉胜,古时用玉制作的一种首饰。[4]厉:灾厉。五残:五刑残杀之事。[5]翟:野鸡。

【译文】

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有座山名叫玉山,这是西王母居住的地方。西王母的形貌与人一样,却长着豹子的尾巴和老虎的牙齿,而且善于啸叫,蓬松的头发上戴着玉胜,主管上天灾厉和五刑残杀之事。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狗,但身上的毛皮像豹子的皮纹,头上的角与牛角相似,名叫狡,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叫,它在哪个国家出现,哪个国家就会五谷丰登。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野鸡却长着红色的羽毛,名叫胜遇,喜欢以鱼为食,发出的声音如同鹿在鸣叫,它在哪个国家出现,哪个国家就会有水灾发生。

【原文】

又西四百八十里,曰轩辕之丘[1],无草木。洵水出焉,南流注于黑水,其中多丹粟,多青、雄黄。

【注释】

[1]轩辕之丘:即轩辕丘,传说上古帝王黄帝居住在这里,娶西陵氏之女为妻,因此号轩辕氏。轩辕,即黄帝。

【译文】

再往西四百八十里,有座轩辕丘,这里不长花草树木。洵水从这里发源,向南流入黑水,水中有很多粟米粒大小的丹砂,还有大量的石青、雄黄。

【原文】

又西三百里,曰积石之山,其下有石门,河水冒以西南流。是山也,万物无不有焉。

【译文】

再往西三百里,有座山名叫积石山,山下有一道石门,黄河水漫过石门奔涌而出,向西南流去。这座山是一座万宝山,山上一应俱全,无所不有。

【原文】

又西二百里,曰长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1]居之。其兽皆文尾,其鸟皆文首。是多文玉石。实惟员神磈(wěi)氏[2]之宫。是神也,主司反景(yǐng)[3]。

【注释】

[1]白帝少昊:即少昊金天氏,传说中上古帝王帝挚之号,是古代东夷族首领,相传他曾以鸟名当作官名,设有工正、农正两种官,管理手工业和农业。[2]磈氏:传说中的神名。[3]景:同“影”。影子。

【译文】

再往西二百里,有座山名叫长留山,天神白帝少昊居住在这里。山中的野兽都长着有花纹的尾巴,而禽鸟都长着有花纹的头。山上盛产有彩色花纹的玉石。这山实际上也是员神磈氏的宫殿。这个神主要掌管太阳落下西山时把影子折向东方。

【原文】

又西二百八十里,曰章莪(é)之山,无草木,多瑶、碧。所为甚怪。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1]。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2],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é)火[3]。

【注释】

[1]狰:古代传说中的兽名。[2]毕方:传说是树木的精灵,形貌与鸟相似,青色羽毛,只长着一只红色的脚。不吃五谷。又传说是老父神,形状像鸟,两只脚,一只翅膀,常常衔着火到人家里去制造火灾。还有说毕方是黄帝的随车神鸟。[3]讹火:怪火,像野火那样莫名其妙地烧起来。

【译文】

再往西二百八十里,有座山名叫章莪山,山上光秃,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瑶、碧一类的美玉。山里还常常出现瑰丽奇异的东西。山中有一种野兽,形貌像赤豹,长着五条尾巴和一只角,发出的叫声如同敲击石头的响声,名叫狰。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鹤,但只有一只脚,身上有红色的斑纹,身体是青色的,有一张白嘴,名叫毕方,它鸣叫的声音就是自己名字的读音,它在哪个地方出现,哪个地方就会发生来源不明的怪火。

【原文】

又西三百里,曰阴山。浊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蕃泽,其中多文贝。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猫猫,可以御凶。

【译文】

再往西三百里,有座山名叫阴山。浊浴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蕃泽,水中有很多五彩斑斓的贝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野猫,头部却是白色的,名叫天狗,它发出的叫声与“猫猫”的读音相似,人饲养它可以辟凶邪之气。

【原文】

又西二百里,曰符惕(yáng)之山,其上多棕枏,下多金玉,神江疑居之。是山也,多怪雨,风云之所出也。

【译文】

再往西二百里,有座山名叫符惕山,山上到处是棕树和楠树,山下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一个叫江疑的神就居住在这里。这座符惕山,常常落下怪异之雨,风云也常在此兴起。

【原文】

又西二百二十里,曰三危之山,三青鸟[1]居之。是山也,广员百里。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2],其名曰<彳敖>(ào)<彳因>(yē)[3],是食人。有鸟焉,一首而三身,其状如<乐鸟>(luò),其名曰鸱。

【注释】

[1]青鸟:神话传说中的鸟,专为西王母取送食物。这种鸟是力强善飞的猛禽。[2]蓑:遮雨用的草衣。[3]<乐鸟>:与雕鹰相似的鸟,黑色斑纹,红色脖颈。

【译文】

再往西二百二十里,有座山名叫三危山,有三只青鸟栖息在这里。这座三危山,占地广阔,方圆百里。山上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身体是白色的,脑袋上长了四只角,身上的硬毛又长又密,看上去好像人们下雨天披的蓑衣,名叫<彳敖><彳因>,这种兽是能吃人的。山中还有一种禽鸟,长着一个脑袋却有三个身子,形状与鸟很相似,它的名字叫鸱。

【原文】

又西一百九十里,曰騩山,其上多玉而无石。神耆(qí)童[1]居之,其音常如钟磬。其下多积蛇[2]。

【注释】

[1]耆童:即老童,传说是上古帝王颛顼的儿子。[2]积蛇:堆积在一起的蛇。

【译文】

再往西一百九十里,有座山名叫騩山,山上遍布美玉,而没有石头。天神耆童居住在这里,他的声音像是敲击钟磬的响声。山下到处是成堆成堆的蛇。

【原文】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焉,其状如黄囊[1],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2]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hóng)[3]也。

【注释】

[1]囊:袋子,口袋。[2]浑敦:即“混沌”,模糊,不分明,没有具体的形状。[3]帝江:即帝鸿氏,传说中的黄帝。

【译文】

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有座山名叫天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也出产石青、雄黄。英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南流入汤谷。山里住着一个神,形貌像黄色的口袋,皮色红得像丹火,长着六只脚和四只翅膀,面目模糊不清,他懂得唱歌跳舞,这个神就是帝江。

【原文】

又西二百九十里,曰泑山,神蓐(rù)收[1]居之。其上多婴脰之玉[2],其阳多瑾、瑜之玉,其阴多青、雄黄。是山也,西望日之所入,其气员,神红光之所司也。

【注释】

[1]蓐收:据古人解说就是金神,长着人面,虎爪,白色毛皮,是管理太阳降落的神。[2]婴脰之玉:可制作脖颈饰品的玉石。婴:颈饰。脰:颈项。

【译文】

再往西二百九十里,有座山名叫泑山,天神蓐收居住在这里。山上盛产一种可制作颈饰的玉石,山南面到处是瑾、瑜一类的美玉,而山北面到处是石青、雄黄。站在这座山上,向西可以望见太阳落山,那种气象雄浑壮阔,由天神红光所主管。

【原文】

西水行百里,至于翼望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讙(huān),其音如夺[1]百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dàn)[2]。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qí)?(tú)[3],服之使人不厌(yǎn)[4],又可以御凶。

【注释】

[1]夺:竞取,争取。这里是超出,压倒的意思。[2]瘅:通“疸”。即黄疸病,中医认为是由虚热造成的。[3]鵸?:鸟名,有五彩而赤纹的鸟。[4]厌:同“魇”。噩梦。

【译文】

往西行一百里水路,便到了翼望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野猫,只长着一只眼睛,却有三条尾巴,名叫讙,它发出的声音好像能压过一百种动物一起叫的声音,饲养它可以辟凶邪之气,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黄疸病。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普通的乌鸦,却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并且喜欢嬉笑,名叫鵸?,人吃了它的肉就能不做噩梦,还可以辟凶邪之气。

【原文】

凡西次三山之首,自崇吾之山至于翼望之山,凡二十三山,六千七百四十四里。其神状皆羊身人面。其祠之礼:用一吉玉[1]瘗,糈用稷[2]米。

【注释】

[1]吉玉:带有纹彩的玉。[2]稷:即粟,古代主要食用作物之一,俗称谷子。

【译文】

西方第三列山系,从崇吾山起到翼望山止,一共二十三座,绵延六千七百四十四里。诸山神的形貌都是羊的身体,人的面孔。祭祀这些山神的典礼是:把祀神的一块吉玉埋入地下,祀神的米用稷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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