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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伏波山,东枕漓水,盘盓钻注,骊龙穴焉,名玩珠洞(一本云,洞名玩珠)。高数百丈,如层城复道。其最奇者,有石悬空而下,状若浮一本作游。柱,去地一线不合。闻昔有神人名揭谛者,试剑于此。下产玉树,似珊瑚枝(一本无枝字)而白。庆元中,朱晞颜获一小枝,价值千金,刻石识之。其上有米公小景,高宗御赞(一本止此无下数行):“襄阳米黻,得名能书。六朝翰墨,渔猎无余。骨与气劲,妙逐神俱。风姿奕然,纵览起予。”其景赞皆方信儒手勒。公自书云:“潘景纯、米黻,熙宁七年五月晦日同游。”予游时日月偶合,自题云:“邝瑞露崇祯七年五月晦日继至。”重为之铭,铭曰:“日月不隔,如彼千秋。形影不隔,与子同游。士贵知己,君其勿忧。”

刘仙岩

刘仙岩,下有大道观。草秽不治,多怪狐。门枕松衢,谡谡作波涛声。观后上岩,飞磴嶕峣,苔滑如脂,猱步猿攀抵崖。崖上大书“太空子隐居处”,宋李师中笔也。中多真人口诀,飞湍界绝,斑剥如赤文绿字,险不可读。左折有岩曰穿云,由穿云入刘仙岩。幽石玲珑,螭连蜃结,耳目一开。夫枕清漪,玩芳芷,花犹地植,鸟似家禽,则刘仙不如九洞。横目四视(一本作眺),一若平水(一本云一平若水);千峰刺天,如笋出地,又九洞之所无也。傍曰通明阁,悬岩架楹,险竖毛发。见一道者隅目髣髵,与之语,瞪而顾,愕而歔,憧憧如麋鹿,勿接也。袖中见其(一本无其字)指爪锋攒,似来撄人,予少避之。即凌崖而飞,若弹丸之惊栖鹘耳。嘻!岂若士汗漫之流与?

雉山

雉岩,枕漓水。石磴盘虚,上梯禅室。右折重袭石,空翠湿人,雨花凌履。中有石室(一本作穴),扃锢不开,云白雉闻经,化人仙去,遗蜕在焉。中构小亭,颜曰雉岩。字形顿挫蛰龙(一本无上六字),刘晞升之笔也(一本有由字)。亭左入石,纡回岞额,至(一本无上六字)青萝阁,环窗奇石,簇簇逼人。上浮双石如大鸟翼,若(一本无若字)抟扶摇羊角(一本无羊角二字)而上者,乃所谓雉岩也。

漓山

阳江西注,东汇漓水。南皋一山,形如巨象。中流赑屭,力抵狂澜。有北招伏波,南引斗鸡,白雉、橐驼,并力扞江之势。鼻中巨孔,白如截肪,日月东西,跳丸其上,名曰水月洞。

虞山帝祠

虞山,秦松夹道,有驾苍虬,翼紫凤,乘龙南巡之势。其制度,外朝内寝,配以二妃。其仪物,主鬯、冠衣、剑佩三十有九,助赞、帻衣一十有六,笾豆、瑚簋、—本作簋簋。彝鬲、洗罇、鼎卣、爵卣、幡鼓、絙瑟七十有七。庙后有洞,曰韶音洞(一本无洞字)。见招隐山鱼泛鸟澜,若握镜之望方壶也。外有巨石,西临黄潭,宋之问诗在焉。祠左有南薰亭,漓江诸胜,目可揽撷。庚阐、温子升、张子寿之文,李阳冰之篆,赵观(一本无观字)。文之隶,藻饰帝猷,为诸山之冠。

龙隐山

龙隐七星,去弹丸(江名)一水。有神龙擘空而去,躨夭矫,裂石百寻,缘麓入岩,如排高阙,题曰龙腾。有滴玉泉,听之琮琤,神魂俱爽。有岩曰月牙,濯魄涟漪,皎如初月。上有环翠亭、骖鸾阁、雨花堂。一本作台。灵怪出而游观盛,舟车凑而雕镂繁。宋世衣冠,填委极矣。

尧山

尧山积土袭(一本作聚)石,高数百里(一本作丈),为桂之冠。天将雨,白云先兆。昔舜南巡,祀尧于此。土人因而立祠,极其昭格。爰有天田,以供(一本作昭)祀典。爰有灵鸟,以应乐鸣(一本云鹰乐则鸣)。其上曰(一本作为)白鹿洞,《汉书》始安侯国。其下东有驳乐山、辽山。辽即尧,驳乐即白鹿。

辰山

辰山,一名虎山,三岩叠起,颇类中隐。下岩,初入昏黑,十余步(一本作武)。见大光明,城阙历历。岩左飞磴百盘,乃至中岩。乳石诡怪,骇叹错愕。重经石阁,乃至上岩。岩上有亭,游目八表。若夹日月而行,令人有箕山之志。忽见苔藓中数行灭没,乃知有宋高土刘晞家焉。与桂帅李大异为布衣交,表其岩曰蛰龙云。

清秀山

从西清下濠,入夹口里许有塘,清岩出其上。桂山皆孤峭,此独连凑。水上双岩,东西对辟。北郭诸山,近在东腋。阳江一水,光透岩隙,披岩越(一本作赴)壑,其流汨〈氵急〉。过此,水渐缓,山渐深。

中隐山

中隐三岩,一名佛子岩,小溪隔绝如蓬莱,清浅涉衣而渡。下岩〈穴上登下〉〈穴上登下〉如巨室。中岩束削,莹洁无纤埃。上岩横绝霄半,白日可中,看同返照。东林磬声微妙,闻外国圣僧,禅定于此。

穿山

斗鸡水口,即弹丸入漓水处。山形如橐驼,竦身昂首,与雉山西对。首上有穴,南北横贯,镌曰空明山。宋人胡槻,题曰月岩。

琴潭山

琴潭山,在西郊关外。下有空洞,洞皆流水,触石成声,如闻雅奏。旁有荔枝岩,窅然深秀,多奇石。宋之问诗称“荔浦蘅皋”,盖谓此也。

游桂林招隐山小记

自西湖至招隐山二里,山光水碧,石门剑立,矍然若神物持之。西折北牖洞,绮窗串玉,下则岩水泼墨,巨鱼金鬣朱鬐。北壁有穴如门,出门为金龟潭,潭尽芰荷。外为蒙溪,横五里,迳二百步,今皆灌为田矣。东南转岭,石林夹耸。至朝阳洞,洞口直下二十步有水,傍浸潭侧。南望玉乳,如飞燕拥雪。南陟飞梯四十级,有双碧玉盘,二乳滴下,声如清漏。又九级,有白玉盘,自然出水,可饮十人。予写张衡四愁其上。还,自石盘东北上十二级(一本无有,双碧玉盘至十二级四十六字)。得石堂,乳橞交垂,戛之铮铮哀玉。自堂北出西,入小峡,得内洞。东有石室如画,顶上方井,华虫绮藻。自洞南下,仰瞩东崖小楼,双石人如舞阁妖姬,搴楯窥客。自楼阁斗下,次蛟渠。渠跨石梁,长三百步,非列炬勿进。南抵绝壁,飞梯九盘及水,是为玄潭。下有石阁,缀以危槛。景落潜囦,群龙誩吸。自石阁还,上绝壁,西(一本作四)十步得小洞,偻行三十步,左右钟乳,朗然映人。有穴嘉莲洞,从洞出六十步,有石室,多白蝙蝠。又北上得外洞,壁下有石,其面砥平,有白石琴荐,可抚清弦。东有便房,节棁桁栌,凹樽曲几,鬼工之追琢也。北七步,临西石门,至夕阳洞,深九丈许。崖北有道,可以专车。崖南有水,可以镜鱼。自南北崖,下眺南潜、北潜二洞,有连理松、连理橘、偃盖柏,玲珑铁干,连卷怪石。香台梵刹,皆从枝叶间出。自西洞口去一矢,得南华洞。西有石可容数榻,东有清泉。又一矢,得白雀洞。洞口隘狭,摩脐擦耳,侧身通人。北上山顶,盘曲五百步,硉兀奇耸,灵石奇于东南(一本作灵谷峙于南囗)。松萝萃于西北(囗一本空三格)。其水自嘉莲经白雀,历朝阳,傍(一本无傍字)浸北牖,出于南华而入于湖。又一派自蒙溪源北牖之北,出于北山,南汇南华而入于湖。其六洞小篆,皆唐李渤所书。然兹山虽奇,著胜在水。宋人灌之为田,乾道张微猷作斗门闸之,作《复西湖记》。嘉靖中,复灌为田。噫!负郭有田,而豪杰无敚庸矣。

南巡(附一本无此则)

予读紫阳之碑,多疑南巡之事。夫《虞典》载南巡至于南岳,陟方以死。汉武祭南岳于灊霍,儒者遂罔识南岳所在。不知轩辕之祭,以灊霍为副,汉徙庐江,承轩辕之副义也。况岣嵝碑出于人间,班然可考,惜紫阳未之见耳。但《七篇》载卒于鸣条,《吕览》载葬于纪苍,今平邱之鸣条,东海之苍梧,莒之纪城,皆陈留接境,以为去圣未远。夫去圣未远,孰如伯益?伯益云苍梧之山,帝舜葬其阳,帝丹朱葬其阴。屈子与孟同时,亦曰“九疑纷其并迎,帝子降兮北渚。”史迁载舜崩于苍梧之野,归葬零陵之九疑,祖伯益宗骚,合于《虞典》矣。况《七篇》纪其卒而不纪其葬,《吕览》纪其葬而不纪其巡,是安得执汉武而疑神禹,执孟子而疑伯益,执《吕览》而疑《离骚》哉!惟帝不自有其黄屋之尊,而躬巡于鸟言〈亻禽〉服之域,舞干戚而远夷宾,弃金璧而幽灵应,然后驾飞龙于鼎湖,遗弓裘于清庙,斯亦有天下而不与之一征也。

三江(一本作三水)

漓江(一本作水),一名桂江,南注平乐(一本有县字),出梧州阳朔,而下龙门。而上属平乐府者,俗名府江。名既不雅,后古为确。

左江发源交趾,经丽江、朗宁(一本无宁字),横贯东江(一本作出)浔州。右江自牂牁入粤,迳融柳、乌泥,西来注之。又经象武,合左江于浔,合漓于梧,而东入(一本有于字)海。

按地形,左宜为右,右宜为左。夫粤处南弭(一本作陬)之囗者,皆从东粤。或下漓水,溯流逆上,从逆流者分左右,不从地形分左右也。

又南宁亦有左右江。左出广流,右出峨利,会于合江镇,入横州。是左江之中,又有左右江也,垂复不便观览(一本云重复不易辨)。予谓出广源者,古夜郎豚水也,古名郁江。出峨利者,古交蒙泓水也,古名黔江。南宁二江,又当从古。

牂牁

牂牁,系船杙也。顷襄王遣庄跷伐夜郎,至兰,椓船于岸,趋步灭夜郎。名之以著奇绩。牂牁、戕戨皆同。

乌泥

乌泥(一本有多字),出盘江;多伏流,或落漈数百丈,飞涛走浪十数里,夹沙土混混如黄河。

查浦

晋咸元中,有灵查横于滩上(一本云来泊滩上),黑如纯漆,坚如琼玖。非皇蛾所乘,则张骞所泛,必(一本无必字)浩劫以前物也。上有浮查馆,唐宋词人多留题。

湘水

湘水之出于(一本无于字)阳朔,则觞为之舟。至洞庭,则日月若出入于其中也。

灵渠

灵渠自北而南,三十二陡。由漓通铜鼓,水自东徂西,入永福六陡。六陡(一本无此二字)冬月涸绝不行。予过陡时,水长月明,如层台叠壁,从天而下。

阳塘

漩桂皆山(一本无上四字),漩桂皆水也。漓江、阳江、弹丸、西湖、白竹、躔城、郭市(一本作匝)、日域(一本作城),姑未暇论,即城中揭谛、梓童(一本作潼)、华景、西清,色色入品,惟阳塘最胜。阳塘东西横贯,中束以桥,东曰杉湖,西曰莲荡(一本作塘)。征蛮幕府,镇守旧司,南北相望,演漾各数百亩。临水人家,粉墙朱榭,相错如绣。茂林缺处,隐见旌旗。西枕城繙,阳水入焉。予先一日忆吾家花田游舸,有诗云:“芙蓉叶烂不还乡,五月玄岩尚怯霜。梦入花田看越女,手擎丹荔倚斜阳。”及游阳塘,风开翠扇,水泛红衣。杜若芳洲,不减花田珠海;红蕖白茝,不减丹荔素馨;纨绮王孙,不减三城侠少;词郎佳句,不减水部风流;金谷佳人,不减海边(一本作滨)素女。至如玉山紫黛,金削芙蓉,倒蘸冰壶,天光上下,则吾家之所无也。昔人谓楚南山川,造化以慰夫贤而辱于此者。予虽非其人,而所慰倍(一本作实)多于人。观其所慰,而天地之情见矣。

犀泉

犀泉,出富川县。坎深丈许,长四丈,横可八尺。绿萝紫藤,蒙结坎上。观者呼之,应声即出,须臾盈科。

婆娑泉

婆娑泉,出思恩县。形如玉臼,洁似清冰。饮者呼之,渴尽渴尽(一本作消渴),则止。一人千人,亦复如是。

潄玉泉

潄玉泉,出白石洞天。每钟鼓动,则踊跃而来,声歇随缩。三泉灵异,可与寿州咄泉、茅山喜(一本作嘉)客泉、抚掌泉、无为州笑泉,并入灵品。

绿珠井

绿珠井,在白州双角山下,有七孔,是多刺桐。汲一本作吸。此井者,诞女必丽。今以巨石塞其一孔,女绝丽者必损一窍。绿珠姓梁,石崇为交趾采访使,以珍珠三斛致之。善吹笛,传其弟子宋伟,后入宋明帝宫。梁氏为白州望族,立祠春秋祭之,《笛谱》犹存。予谒祠,得借钞览。予说诸父老曰:“绿珠无(一本作不)负季伦,公等立祠,表章高节,宜开复旧井。幼女何罪,毋自苦。”父老然之,即日徙石。后之佳人,尚有识于予言。

杨妃井

杨妃井最冷冽,饮之美姿容。下多香草,在容州云凌里。妃姓杨(一本无姓杨二字),名玉奴,别(一本无别字)字玉环,号太真。母叶氏,怀(一本无怀字)孕十三月而生。都督步署杨康求为女,才貌双绝。杨元琰为长史,以势求之。携至京师,选入寿邸,时年十四。明皇召见,赐西王母服色入宫。杜诗“西望瑶池降王母”以讽(以讽,一本作盖讽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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