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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忘情水(6)

中午接到妈妈的电话,询问我最近的情况,妈妈说过中秋也没有见我的影子,也没有回家吃月饼。我一阵心酸,才想起我是多少日子没有看望妈妈了,才想起中秋节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薇离开后,我再没有心思料理我自己,雄鸟梳理漂亮的羽毛是给心爱的雌鸟看的,我的爱情鸟已经飞走了,我何必梳理我的羽毛?我就一副野人的样子去看望妈妈,妈妈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不停地逼问我发生了什么灾难事故,使我变成这副模样,我紧紧地拥抱着妈妈任我内心的苦水奔涌横流,我在泪光里露出微笑安慰妈妈:“真的,妈妈,真的!我一切都好!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是太忙,忘了理发刮胡子了,也忘了回家。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替妈妈擦去眼泪,妈妈脸上露出了微笑。老人真像孩子,这样容易满足容易被骗!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西边的天空飘着几朵棉花似的云彩,太阳把热情的晚霞涂抹在上面,像粉面桃花的美人。我的心却阴雨连绵,我被寂寞无聊驱赶着,步出院子,妈妈喂的一群毛茸茸的鸭子嘎嘎地叫着。妈妈说:“小海子,你把鸭子赶到河里洗洗澡去,我看见唐姑娘到左公树下去了。她是怎么了,丢了魂似的。”我把鸭子赶到河边,河水纯洁清澈,从鹅卵石上流过发出哗哗的响声,是那么的欢快开朗。霞光照在水面上像无数颗放光的珍珠,一群光着屁股的孩子不怕水凉,在河水里嬉戏打闹,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童年的梦里。啊啊,我快乐的童年,我永远的梦!

我选了一块光洁的鹅卵石,跳跃着到了河中央,石头被太阳晒得温热,像妈妈冬天里烧的热炕。我坐在石头上看着孩子们戏水,但脑子里想着薇,想着薇跟我一起戏水打闹的样子,这是由不得我的,像磁场里被磁化的铁块会产生磁力。突然,我面前落下一块石子,水溅了我满身。我抬起头来,看见了唐沫。我站起来踩着搭石到了左公柳下。也是多日没有见到唐沫了,她变得清瘦而憔悴。我坐在石板的另一边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唐沫手上拿着一本书,是天涯客最近出版的新作《千江水月》,是以唐莉为原型创作的爱情小说。我才想起我是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旅行回来,他告诉我不许任何人打扰,他要集中精力写一部新作。我没有想到他会写得这么快。看来唐沫没有走出天涯客的生活阴影。我看见妈妈一瘸一拐地把鸭子赶回去了。我问唐沫,怎么会来这里?再见到天涯客了没有?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眼睛看着晚霞,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他妈妈病了,是因为我们的事。”这时我才想起,我应当看看天涯客的妈妈去。唐沫又说:“还是你不结婚的好,没有牵挂,没有伤痛……离婚的伤害是致命的,成本太高,代价太大,尤其是有了孩子。不幸的婚姻真是一座坟墓,只要你陷进去生死由不得你,等你跳出来了,你的心也死了,活着跟死了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是啊,爱情是根魔术棒,它会变着花样让你快乐让你痛苦!快乐的时候让你的生活处处开满鲜花,痛苦的时候会让你每一根神经瘫痪,使你生不如死。我是没有结婚,可是唐沫哪里知道失恋比离婚更苦啊!她不知道我跟薇的纠葛,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像地下党的情报不能公开。唐沫向我谈起了薇,她说薇最近很苦恼,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听了心里难过极了,恨不能把薇的苦恼由我来承担,让她快乐起来。这是我四十天里得到的关于薇的唯一信息,我没法知道关于她的更多信息,我无限的寂寞着苦恼着。

2005年10月14日

今天想起天涯客送来的新作《千江水月》来,但我没有兴趣去看。过去他每出一部小说我都是第一读者和第一评论者。他写这部小说前给我说过他要以唐莉为原型创作一部爱情悲剧小说,我当时还在与薇的热恋中,我说为什么不能写得阳光些,但他并没有回答我。其实我并不理解他当时的内心苦闷,像薇不能理解我给她21克的爱一样。但我知道唐莉的爱情故事曲婉动人,自从她丈夫死后她回到了唐沫那里,但我只见过一次,就是那天在相思屋里。因为那天以后我的心丢到了死亡之海。我也是多日没有见到天涯客了,他也没有问我《千江水月》写得怎么样,像唐沫说的,他像不敢见他妈妈一样躲着我。我还是想起了他,给她打电话,才知道他去了夏威夷。这给我又添了一层烦恼,为什么不告诉我,带我一起去呢?为什么当爱情离去的时候,友情也要抛弃我呢?现在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我被完全包围在孤独寂寞痛苦之中,任凭它们折磨我。

2005年10月20日

我已是几天没有回家了,住在妈妈那里,逗妹妹的孩子玩,和童年时的伙伴喝酒叙旧。天涯客也在,一起追忆上山打兔子,挖野菜,下河捉泥鳅的快乐往事,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痛苦。下午,我回到家里,看到茶几上一串钥匙———红丝绳系着毛茸茸的小白兔———多么熟悉的物品,是我亲手交给薇的,它象征着我们的爱情纯洁无瑕。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我面前,像一把明晃晃的刀插进了我的心口。我苍白无力地看着它,不愿去碰它。结束了,一切结束了!穿着钥匙的圆环像一个句号,将一切画上了句号,表示我们的爱走完了短暂的历程。这房间不再是我们共同的爱情乐园。薇拿走了洗漱间的口红、发卡和粉饼,茶几上留下一串珍珠项链,是我给她买的生日礼物,物归原主了;烟灰缸里有许多瓜子皮,她还是那样的爱嗑瓜子,使我想起了她牙齿上的凹槽;沙发上留下了她臀部坐过的圆润的曲线,看来她坐了很久。啊啊,爱情的魔鬼!你为什么要这样不依不饶地折磨我?为什么要在我无法愈合的伤口里不断地撒盐?为什么要在我死亡的心海里支起一支钓竿?我紧紧地握着吉祥如意平安符,无法止住忧伤的泪水。

2005年10月23日

今天是秋分,是季节的分界线。雨如牛毛,打开窗子,窗纱被风拂动,拂过我的脸、我的眉、我的发。雨,就这么密密地斜织着,叫人不知该怨谁?恼人的雨丝分清了人与人之间的爱恨,划清了人与人之间的界限,隔清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但隔不断我的哀愁。终于,我明白为什么总在晴天之后,有雨。

我喜欢大漠沙海,奔放狂野,捧起一把温柔、纯质的细沙。流沙从指缝滑过,流淌的不是沙,是我把握不住的眷恋。手握得越紧,沙流得越快,比如感情和时间。深秋的风从沙漠外侵袭而来,吹迷了我的眼睛,但吹不醒我的沉思。好冷!身上一阵阵地发寒———冷的究竟是这瑟瑟秋风,还是已经冰凉如水的心?秋天,这一年四季我最爱的季节!此刻却捡不回多愁善感的思绪。

秋风扫过,菊花的花瓣洒落一地,地上一片如血的残红。曾是那样的芬芳和嫣红,顷刻间竟如此脆弱地碾作了尘泥。以前总认为,零落的是花瓣,花,明年还会再开。那是多么唯心的观念!难道,谁能将这花瓣一片一片拾起来,移回花茎?

我把目光移送到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上,想起了那片夹在书中的香山红叶,眼前一片红色的海洋。我和薇奔跑在漫山遍野的红叶中,我们爽朗的笑声传遍山谷,产生空谷回音……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唐沫告诉我,天涯客的妈妈死了,把我的思绪拉回这冰凉的世界,陷入了新的哀伤之中。

2005年11月13日

薇彻底退出了我的生活,像流星划过天空那样短暂。我真的无法生活下去了,我大概再见不到薇了,我已经在这座城市找不到一点快乐。到处充满了忧伤,到处残留着薇的痕迹,使我触景生情,我无法面对这样的生活。我的家里沙发上枕巾上还有薇留下的头发,洗手间还有她买给我的洗面奶,茶几上放着那串伤心的珍珠项链和那片她送我的香山红叶……每一样物品都留下了她的指纹,那指纹清晰地印在上面,一个浅浅的罗或一个淡淡的箕,像她在我心中抹不掉的记忆,使我睹物思人,倍加伤感,我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呢?

我决定离开这里,爱不起只好躲开。下午我去了天涯客的出租屋,他还沉浸在痛失母亲的悲伤中。我向他交代了我的一些事情,把我房门钥匙交给了他,让他搬到我的屋子去住,可以有一个良好的创作环境。叫他转告我妈妈我要出远门,很久才能回来,免得妈妈担心。天涯客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去看望一位朋友。我能向他告诉什么呢?我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告别天涯客,我去了相思屋,静静地坐着,坐了很久直到有客人来吃饭我才伤感地离开。我来到情人堤,树叶完全枯黄,随着风飘落在水面上,满地落叶,一派苍凉。没有坠落的枯叶,依依不舍地恋着母体作离别前的哭泣,只有秋菊还在卖弄最后的风骚,一只蜜蜂在它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拼命地工作着,它大概是遗忘了生命的规律。它跟我一样傻,它为自己的热爱抛弃一切,我为自己虚无缥缈的爱情沉迷颓废。世间万物为什么都会这么执著这么傻呢?我的思绪还是那样的混乱,我真想一头扎进眼前这波涛翻滚的河水里了事,但理智告诉我,妈妈会受不了,我不能为她送终,但不能让她为我送终。我在河堤上呆呆地坐着,看着一对对情侣从身边经过,我心里没有了感觉。我把薇留下的钥匙轻轻地放到河里,还有那片红叶。小兔子挣扎了几下,摇摇摆摆地沉了下去,红叶飞快地随波逐流淹没在浪花里。

凉风习习,格外清冷。今晚的月亮格外明晰,舞动的嫦娥和可爱的玉兔清晰可见,矫健的吴刚执著地砍着那永远砍不倒的桂花树,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画面啊!又是中秋节了吧,月亮很圆。浑浊的河水里洒满了破碎的月光,像我破碎的心。我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我大概是最后一次在这个城市里想薇了。压抑的情绪几乎把我逼向了绝路,建筑工地上震动棒的声音刺耳地尖叫着,使我更加烦躁,我只好起身回去。突然间一对情侣的身影从我身旁的月光下闪过,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啊,是薇!是薇!她身边走着一个男人。我一阵眩晕,心像被揪下来一样,我扶着柳树半晌移不动脚步。我的心彻底被摧毁了,被无情地摧毁了,我的心像水中的月亮,破成了千百个碎片,收拢不到一起。我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我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必须离开!再见了薇!再见了情人堤!再见了相思屋!再见了我熟悉的城市!

下卷

亲爱的朋友,在这个情感轻浮的时代,江海对真情的执著对真爱的专一,十分令我感动,它像一泓涓涓溪流从我心头流过,是那样的清澈透明,是那样的沁人心扉。在上卷里我把江海的恋爱日记摘录了一部分,你大概对他有了初步的了解了吧?有了你或赞同或批判或同情或鞭挞的观点,像品尝一杯咖啡,或清香或苦涩……但这些都有什么重要呢?他把一颗真心献给了他向往的爱情,把最纯洁的情感给了他挚爱的人。他带着无限伤感和无奈离开了这座城市,离开了他热爱的绘画事业,离开了他深爱却得不到的人!把一片纯洁的痴情带到了远方。他用真诚对待亲情、友情和爱情,爱得那样执著那样痴迷,怎能不令人钦佩呢?亲爱的朋友,下卷里我把他写给夏薇的博文情书辑录若干篇,使他这份沉甸甸的爱情故事像一串珍珠项链完整地呈现在你的面前,愿你和我一起为这位痴情的朋友祈祷祝福吧!

2005年4月9日

薇,爱像是一杯酒,让我慢慢的沉醉!在如水的月色下,你一路走来,让我感知了灵犀的存在,点点滴滴迎着春风绽放成花,俏丽,丰盈,让我死寂的感情似水银般灿烂了一地。

弯弯的河水,那是你多情的眼神,在静静地流淌;葱茏的山峦,蔓延婉转着我的思绪,凝眸之处,是你甜甜的笑容!

不曾精心描绘,不曾刻意表白,一喜一悲,一伤一叹却熟念于心,每一个细胞都涌动在血脉里,缠绕在灵魂的深处,触摸着思维的边缘。当我从梦中微笑着走近你,紧紧抓住你的手,一切都是那样的坦然,那样的温暖。不提从前,不问将来,无论天涯,还是海角,我都愿意同你一起荡漾在温馨的情感里,分享每一个朝暮……你像一幅画,让我欢喜;你像一朵花,一弯月,让我赞叹。一个可亲可爱至情至性的人,一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望着你,我不能不为你停留,走向你,与你站成一道风景,再也看不见别人的美丽!夜晚寒凉如许,却不敢轻易睡去,唯恐错过今朝错过你。漫漫长夜,长的是思念。小窗灯阑,碧海青天,借一缕月光,描摹你的笑颜。

2005年4月20日

亲爱的,我又看见了你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像璀璨的明星;我的心是一个漆黑的岛,星光会送我一片光明,爱情的火焰在胸中升腾,该不会把我燃成灰烬吧?

人们说爱情是一颗蜜果,可等待它的成熟却是一场酷刑!我心爱的人啊,心花已经为你悄悄地粉红,我愿意听到你的声音,它像沙漠里的流泉淙淙,使我心中的荒原百花芬芳;我愿意看到你的眼睛,像温暖的太阳,使我心中的乌云让路给霞光。

当我蘸着心灵的泉水,把你的名字写进诗句,当我借着相思的画笔,把你的身影画进记忆,刹那间整个世界一片新奇:蔷薇色的云从天空飘起,星星和月亮仿佛被漂洗过了,重又嵌进蔚蓝的天宇。当我把你的名字写进心的田园,柔情的小草便泛起了青春的波纹,鸟儿从天外飞来,高唱合欢曲。啊,我什么都不要,除了你的爱情!从此,我的一切都是我们生命的共同体,我们的心,我们的爱,我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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