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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秋飙萧瑟,鼓动万里征波(2)

往日尊贵刚强的龙女,此时却变得和大多数俗世小儿女一样,终于体会到那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三分甜蜜,三分温暖,三分羞涩,就如春日中一缕温柔的暖意萦绕在心头,让脸儿发烧,身儿发麻,只觉得眼前这一刻永远停留下去才好。

虽然此时灵漪儿脸儿变得红红的,怎么平心静气也冷却不下来,但幸好那小妹妹唤来的照明火鸟,光影也是一样的绯红。

就在灵漪儿有些意乱情迷之时,醒言却在那儿皱着眉紧张思索。细细考虑一番,他便提出一些具体细节,跟灵漪儿她们商量。

比如,为了让自己能扮得和其他去灵洲赴会的魔怪相似,醒言唤出久未召唤的宵朚鬼王,跟这位阴气森森的仆从认真请教,问他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和邪魔一样。忽听主人问起这样有意义的问题,直把鬼王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将自己多年积累的宝贵经验倾囊相授。最后,他还将自己那把魔气冲天的斩魂巨斧借出,好助主人一臂之力。兢兢业业地折腾完,这位修炼已到紧要关头的鬼王,便告了声罪,幻回冥戒形状潜心修炼去了。

不过,虽然在鬼王这位良师帮助下能幻出阴森黑气,但琼肜、灵漪儿一致指出,醒言这一副长相实在让人联想不到邪魔上去。于是,几个女孩儿叽叽喳喳讨论一阵,灵漪儿便记起自己四渎龙族之中,好像曾有一件甲胄,名为“黑魔铠”,存放在扬州东城的送子娘娘庙中。

据爷爷说,这副得自魔族的铠甲,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某次大战的战果。因为它魔气过重,便封存在扬州大庙的神像中,日日接受千万人的膜拜香火,这样才能同龙族封魔法咒一起压制住铠甲中的魔灵——现在这几个莽撞小男女只愿成事,哪管其他!于是在千里之外扬州城那处香火鼎盛的送子娘娘庙中,一夕忽然出事。据庙祝说,在那个雷雨夜中,正堂娘娘殿出了好些怪响。只不过当时闪电霹雳不断歇,他和庙里香公都不敢前去查看。等风雷渐住,他才敢叫起庙中人手,点起油炬蜡烛一起去正堂查看。等到了正堂中,他们才发现殿内一片狼藉,原本高高在上的送子娘娘像,已经摔下来砸了个稀巴烂,弄得遍地都是碎泥。

不用说,这自然是灵漪儿略施小法,将那熔在古雕像中的魔甲盗出来给醒言穿用。略去扬州庙祝如何编说法集钱给神像重塑金身。再说醒言几人,既然万事俱备,便乘着灵漪儿的龙驷车辇,一路云光直往东南而去。

只不过在去那魔洲之前,灵漪儿却还有一事要做,这便是折去东海之中拜访那只预事如神的灵龟。原来在茫茫东海深处,有一处岛屿名叫“虞波”。这虞波岛构成甚是奇特,本身只由一只巨鼋组成。这只巨鼋背上积满泥土,海树繁茂;若它浮起,便是一处岛屿。

这个独立成岛的灵龟,与东海龙族相熟,善于预示将来之事。而灵漪儿所在的四渎龙族,溯其源流,还是东海龙族一支。四渎龙王云中君,原本便是东海龙主之裔。因而以前她孙女有什么疑难之事不能裁决,比如该用何种灵珠润颜,几时适宜去海外炎泉洗澡,都会去郑重征求虞波灵龟的建议。因此今日要做这等大事,灵漪儿更要去预事灵鼋那里问卜了。

按着灵漪儿建议,龙驷来到东海深处这个常人难以寻到的地方,停在鼋岛前一处礁岩上。等灵漪儿唤了几声,醒言便惊奇地看到,眼前岛岸上那处黑黝黝的深洞,忽然一阵震动,然后伸出一个巨大的鼋头来。

“虞波爷爷,这次我们去魔洲抢回龙马,能成功吗?”见灵鼋应声而出,灵漪儿便在海风中甜甜地跟它询问。听这后辈女娃儿今天问的问题很正经,那神龟倒有些诧异。于是在醒言、琼肜紧张的注视中,虞波闭了会儿眼睛,然后便睁开铁灰的眼皮,朝醒言、灵漪儿的方向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哈!这么说这回是先有波折,但最后还是能成功了?”不用灵漪儿解说,醒言也知道这灵鼋动作的寓意。“正是。”

原本还没太大把握的小龙女,听到灵龟这预言也很开心。灵漪儿回答醒言的时候,老龟摇头点头间带来的巨大海浪,也撞到他们站立的礁岩下。在浪石相撞激起的满天水沫中,灵漪儿又冲着那灵龟喊道:

“虞波爷爷,这是我朋友张醒言!您能也回答他一个问题吗?”说完,她便推了推醒言,让他向那个眼神和善的神龟问个问题。见她盛意拳拳,醒言想了想,便略带促狭地大笑着朝前喊道:“虞波前辈,我想问问您,我将来能和灵漪儿姑娘在一起吗?”忽听醒言问出这个问题,灵漪儿不禁又急又羞,跺了跺脚,却无比紧张地观看那神龟的反应。不知不觉中,她的手儿已经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幸好,等待一会儿,那虞波老鼋又像刚才一样,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见得如此,灵漪儿大大松了口气!因为她知道,自己这神龟爷爷大多数时候还是蛮准的。欣喜之余,她便又让雪宜、琼肜也问出心中疑难。虽然灵漪儿极力相邀,但最后也只有琼肜问出问题;雪宜踌躇了一下,然后只是怯怯地推托,似乎害怕自己问出不好的结果。

只不过,那位勇于问自己运程的小姑娘却不怎么幸运。她仿照着自己哥哥那样问道:“虞波爷爷,我将来能和醒言哥哥在一起吗?”

满怀憧憬地问出,却不料那神龟爷爷巨大的脑袋,竟然左右使劲摇动两下!开始还以为这龟爷爷会像前两次那样先摇头再点头,但等了半天,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小琼肜眼中立即便蓄起汪汪的泪水:

“呜——”

没想到这占卜结果如此尴尬,灵漪儿赶紧安慰就要号啕的小琼肜,说到这龟爷爷有时候也很是不准。听了她的安慰,琼肜却哽咽着说:

“他……他的头还摇了两下!”于是等大家一起登上龙车,重新往东南而去时,醒言还在不停地安慰伤心的小女娃,极言这占卜迷信之事不可信。只不过虽然嘴上不停安慰,可这位堂主哥哥也同样疑惑难过。

正当醒言口头、心里同时力证这些鬼神之事不可信时,却意外发现,扑到怀中一直抽泣的小丫头突然破涕为笑,如雨中梨花般带泪欢笑道:

“哥哥不要担心了,那龟爷爷又说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了!”

说这欣喜话时,琼肜话音还带着一丝哭腔尾音。“呃……”

看到伤心欲绝的小女孩儿突然转变,醒言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他并不知道,刚才怀里这来历古怪的女孩儿,哭泣之余又忙着幻出身形,急急冲回到那只还在目送他们云路远去的灵龟前。这一回,小女孩儿召唤出那两只灵力强大的朱雀神鸟,让它们只管在灵鼋头前徘徊飞舞。在这种阵势下,小琼肜又连续逼问了好几次,请它重新占卜好几回,最后这位见多识广法力强大的万年老龟仙,才终于好像悟出点什么,只得朝眼前一脸怒容的小丫头点了点头——于是获得正确答案的小妹妹,便满意地收身而回!

经过这番曲折,承载四人的龙骥神车便斩开一路风波,直往那犁灵魔洲而去。进入东南海疆,醒言便穿戴上那身魔气森森的黑色铠甲,盔胄罩住面颊,只露双眼在外,玄黑的头盔向两边伸展出长长的黑色刃角,末尾带旋,就如同猛兽的獠牙一样。全身罩在这錾刻细密图纹、多处向外伸出锐利尖刺的黑魔铠甲中,再配合上浑身咕嘟嘟往外直冒的黑气,现在看上去,醒言这位道门堂主已经完全化身为一个恐怖狰狞的黑夜魔王。

当穿入魔铠之中,几乎与甲胄融为一体的少年,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极其复杂难明,但至少有一点他很明白:自己的头脑,现在已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于是就在龙驷快进入灵漪儿所述的魔疆海域时,这位迎风而行的暗夜王者,忽然想到一事,禁不住冷汗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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