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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二个鸡蛋和一条裤带

人生难忘的事有很多,可并不是件件都让人刻骨铭心。曾经有个实业家,他一直不改变早起吃豆杂面条的嗜好,于是无论事业如何发达,他都要带着他平凡的发妻,享用发妻亲手做的豆杂面条。因为在他不得志的时候,就是发妻的巧手在擀制面条的同时,也擀制出了一家老小贫苦而温馨的生活,这是他终生铭记的。还有一个企业家,他最初的工作是在胸前挂了一个货箱卖香烟,他常常被一些大老板嘲笑,被狗追着咬。等他成了大老板,他决不轻易对员工喝斥,而且他的生活极其节俭,几十年如一日早餐是泡饭咸菜。一个人的特殊经历会影响其对人生的态度,对陈义银而言,他终生铭记的是那12个鸡蛋和一条裤带。

那是他在上小学四年级时的事。学校要开运动会了,常年以布裤带缚腰的他,想要获得一条皮带。可以说,义银的长跑是很棒的,这和他经常跑步上学有一定关系。运动会比不得平常的跑着玩,那么多人看着,万一布裤带掉下来怎么办?而且布裤带一点也不束腰,跑起来不得劲。于是义银想获得皮带的愿望更强烈了。他在商店里看中了一条皮带,就没和父母商量,从家拿了12个鸡蛋,到商店换了这条皮带。这下可惹了大祸了。那时的鸡屁股就是贫苦人家的银行,有多少鸡蛋都是有数的,母亲发现少了12个鸡蛋,可不得了,就追问是谁拿的。义银立刻承认是自己拿去换皮带了。父母听了,先狠狠打他几记响亮耳光,之后让他跪在地上,勒令第二天送还裤带,再把鸡蛋要回。义银跪在地上,满腹的委屈无以言说。先是想到裤带已用过了,没法再还回去的后果,之后很多心酸事涌上心头。在家庭,小小的义银已懂得父母的不易,几乎牺牲了所有的课余时间来为家里做事;在村里小伙伴和同学之间,上进心一点不比他们差,可从不和他们攀比吃穿;平常做事无论多累,也没喊一个苦字。今天,就为了一条要参加运动会用鸡蛋换来的皮带,却如此地打骂惩罚他。义银越想越难受,不由得大放悲声,那时就有一个现在看来很蠢的问题蹦到他脑海里:活着没有意思,不如死了,还能为家里减轻负担。想到这儿,他站起身就往外冲,嘴里高喊不活了,直奔离村一里多路的机井。见他这不顾一切的发疯样,叔叔和哥哥弟弟一起追上前,把他拦住。母亲此时已是泪如雨下,哽咽不止。母亲拉住他的手说,孩子,娘知道你委屈,娘这样做也是没法子啊,你不但不能理解父母,还要做出让娘更伤心的事来。你这不是害娘吗?你们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我怎能不想让你们吃好穿好过得胜过别人呢?可是咱们家太难了。你现在光想着自己的委屈,可为娘想过没有?自从有了你们弟兄几个,娘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吃的穿的哪点不是低人一等?就说现在,春寒还没有过去;娘已打着赤脚了……义银和母亲抱头痛哭。母亲一边擦着他的泪,一边又接着说,孩子,你要有志气,无论日子多难,不能往绝路上想。常言说穷没有苗富没有根,咱们家不会永远这样的,只要你们争气,总有见阳光的时候,哪能为一件事而轻生呢?母亲的话像锤子,句句砸在义银心里,他一下子顿悟了,为自己刚才刹那间的愚蠢举动而悔恨不已,他又自动跪在父母面前,大声哭泣着说,我错了,今后我一定争气,无论遇到何种困难,决不低头认输,一定做个有成就的人,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为整个家族争光!

一家人都哭了。

这件事已过去了二十多年,可每每想起,仿佛就在昨日。当成年后的义银面临无数的挑战,他就会想到这一幕,就一下子心里坦然了,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因了少年时代这份特殊的经历,义银明白一个人最大的资本就是历尽磨难而志向高远,那么,他无论从事何种事业,就能应了那句老话:有志者事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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