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驱出皇宫,在回去的路上夏星芙倒是安分了许多,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李煜城本是合着眼,不时抬抬眼皮瞥一眼夏星芙,这一次倒是他率先打破沉默:
“你和誉王很熟?”
“啊?”夏星芙终于抬起了头,“怎么可能?曾经偶遇过他两次,每一次他话说了一半我就溜了,油嘴滑舌的。”
李煜城来了兴趣:“油嘴滑舌?”
她不屑地摆摆手:“见我第一次就说‘美人人人都相见’,可不就油嘴滑舌的么?”说着她还学着李煜恒初次见自己的笑容和姿势,忍不住逗得自己都笑起来。
李煜城似乎笑了一下:“听闻有幸和誉王对过话的女子都对其爱慕不已,倒是你,你似乎有点厌恶他?”
“也就是你们这儿的小丫头片子会上当呗,男人没见过几个,所以才会被别人随随便便一撩就走了呗。”
这句话有一些关键词,比如,这儿、小丫头、撩。
李煜城上下打量着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女子,带着些狐疑的眼神,思索着、酝酿着问了一个不怎么重要得问题:
“撩?”
夏星芙一脸“我们有代沟”的表情:“哎这个很简单的!就是这样...”她说着便正视着眼前的男子,猛地将手臂往车壁上一撑,李煜城便半个人都侧进她的怀里,她挑着眉,嘴角带着坏笑: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李煜城倒是面无表情,可还是被小吓到,他直勾勾盯着夏星芙的眸子,轻微皱着眉。
夏星芙开始也是直直盯着他的,只是被他这么一回看,倒让自己不自然起来,昨个晚上的事跟走马灯似的一个劲在夏星芙眼前浮现。
她一下就慌了,耳根子微微发红,便收起手臂,假装满不在乎地轻咳一下:“哎回去还得一会得一会,我眯会儿眯会儿。”说着便像只小猫把自己蜷缩在座位上,然后紧紧闭上眼,仿佛已经入睡一般。
李煜城看着她双腿往上一弯,胳膊往头下一搁,动作似乎熟练极了一气呵成,李煜城没有说话,只是将披风轻缓披在她的身上。
然后轻声对着车外的段御飞道:
“段御飞,现在去通知顾青,让他过半个时辰来王府,我在书房等他。”
车外的段御飞回了声“遵命”,便驾着风,消失于天空。
夏星芙可没有睡着,内心嘀嘀咕咕:你看你看,我就说书房只能他的好基友进吧!
马车颠簸而行,夏星芙被颠的脑袋都磕痛了好几次,却又不好意思坐起来,只得咬着牙继续装睡。
“你若是睡不着,就起来吧。”
“......”夏星芙酝酿一会儿,睁开了眼,朝着李煜城假笑,坐直了身子,哎老娘充满智慧的大脑袋。
这时候马车正巧拐进人迹稀少的街巷,不知何处便“噌噌噌”冒出许多人,穿着粗布麻衣,蒙着面,为首的在大冬天赤着臂,命令着将马车围起来。
马惊鸣一声前蹄腾空,带着马车一个踉跄,坐在里面的俩人互视一眼,夏星芙这边还发着愣,李煜城已经皱着眉,揽起夏星芙的腰肢,触碰座椅上的开关,一把剑便出现于眼前,李煜城一手持剑一手揽着星芙,破顶而出。
李煜城驾起轻功带着夏星芙飞出来,驾车的马夫已被刺杀,这群人见他们出来,便一涌而来,持刀带剑,满身杀气冲进来。
这是夏星芙第一次见到刺杀的大场面,求生欲让她紧紧搂住男人的腰。
对方约有十余人,可自己却是单枪匹马,还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这一仗看着就十分难打,刀光剑影间,夏星芙只觉得头晕目眩,耳边都是“乒乒乓乓”的刀剑声。
说到底,对方还是人数占着优势,那头子趁着李煜城不注意便掷出一枚暗器,所幸李煜城躲避及时,他一个转身,暗器划过,却正巧中到夏星芙脊背上,她猛地吃痛,眼睛瞪着神色紧张的男子:
我把你当队友,你他妈拿我垫背?
“——夏星芙?!”
李煜城看了一眼,情况紧急,无暇顾及她的伤势,便继续持剑向周围挥去,那头子在最前,便被李煜城挑开蒙面的黑布:
男子肤色带着黝黑,眼角眉梢带着皱纹,下巴向着眼尾的位置长着狰狞地疤。
夏星芙面色已经惨白,嘴唇已失了血色,额头渗出紧密地冷汗,却还是瞪着眼看着这个男人。
那头子见自己暴露,竟将刀向颈间一抹,自刎了。
其他人见头子已自刎,便纷纷后退逃散,也不知躲到哪里,仿佛何事都未发生过。
街巷一片狼藉。
李煜城便将夏星芙搁在地上,半身倚在自己怀里,衣衫以及双手染尽鲜血。
夏星芙终于疼得忍不住,人对于疼痛似乎都是后知后觉,许久她才留下眼泪,双眼也忍不住想要合上。
“夏星芙?!夏星芙?!”男人焦急地面庞逐渐模糊,李煜城轻轻拍打着她的面庞,“夏星芙!你要是现在睡了你就再也醒不来了!”
夏星芙感受得到脸上的疼痛,但在脊背的疼痛上是如此微不足道,她疼得头皮发麻,坚强着睁开眼,小小声:
“爱过。”
李煜城这会可没心情听她讲什么段子什么梗,他打横抱起她,运着轻功上了房梁:“夏星芙!这暗器上有毒,你要是睡了毒解了你也会睡一辈子!”
这毒就和那晚自己遭追杀中受的伤上的毒是一种,看来是同一个人命令的,可到底是谁呢?
李煜城脑子乱成一团,一会儿是救人,一会儿是暗器,再一会儿是那头子。
“...我我我我不...会解毒...啊呜呜呜...为什么别的...女主都会啊...我只是个没什么用的美术生啊.....呜呜呜我想我爸妈...”
或许是人受伤都会渴望温暖吧,夏星芙在李煜城怀里呜咽着哭泣,嘴巴胡乱嘟囔着“爸妈”。
李煜城也急着出了汗,可算是赶到了王府,李煜城直接落进自己的院子,也来不及转到夏星芙的小院子了,便急冲冲着往屋里去,王府上上下下见到淌着血的王妃,都吓坏了,请太医的请太医,帮忙铺床的铺床,什么忙都帮不上的立在院子里一脸担忧地往里望着。
温柳就站在秦王房间的门口,不张望。
——温柳自从从夏星芙那边解脱出来,就又在王爷院子打点了,也就又叫回了温柳。
昨个自家王妃不在家,可把小桃憋坏了,好不容易等回来了,却听说王爷王妃行刺还受了伤,小桃便一路跑过来,不敢踏进屋子,却只好在门口来回踱着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屋子里收拾的下人帮忙将王妃搁在床上,因为受着伤也不好躺下,李煜城只能扶着她,问着话:
“夏星芙!”
“...你...真的很吵诶...”
“再等一下,顾青和太医就来了!”
“我想我爸妈了。”
李煜恒不知道何为“爸妈”,只知道她在回来路上一个劲念叨,便只得回答:“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
一听到这儿夏星芙就笑了,身子一颤扯得伤口疼,一疼眼泪就掉了出来:
“...回...不去啦...”
李煜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时候顾青总算赶到,他见顾青进来,便打发下人先下去,一脸紧张:
“顾青,你还有没有解药?你上次托人带给我的已经没有了!星芙中毒了!”
顾青也着急,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夏星芙眼神模糊仿佛没有焦点地看一眼顾青:
“我要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