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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谜者的震怒(上)

在大多数格斗流派里,尤其是对方手持优势武器的情况下,“挣脱钳制”都是一个相当危险且迫不得已之下才会使用的举动。

或者说,“让自己陷入钳制”本就是一件绝对不利的事——这是人类体格特征与动作目的性的问题,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的失误,不吝惜生命的死斗中水准相近之人的钳制基本上都是不可能挣脱的;当然,并非没有例外,除非被钳制者同样不惜命,不惜自己的命,再或者像已经提到的那样,钳制方出现重大失误……

……但这些人最后几乎都死于主动撞上利器或是走火导致的“自伤”上了,连让钳制者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严格来讲甚至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杀”……而对手的失误又怎么可能指望?即便是英雄作品里喜闻乐见且常见的剧情,但一旦涉及到现实真正能活下来的人又有几个?

西岚,很普遍的富农阶层,没有受过太专业的格斗训练,充其量也就是非战争时期退役许久民兵的水准,虽然年龄阅历带来的伪装能力的确强于普通人,但心智不算坚定的他在实际格斗中依旧会感到十足的恐惧——这“积压型”、“爆发性”的恐惧不仅干扰了他的思路导致了他的语无伦次,也扭曲了他在心中演算多次的动作,最直观的后果就是两人的手臂在那瞬间扭在了一起,无法动弹该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全碰到了——这决不能算是优秀的压制动作,但无论如何他的短刀都架在了艾尔缇的脖子上,不管修女怎么移动怎么试图脱离,他都只需要再把刀移动一厘米。

足以割破喉管的一厘米……无论如何都比整个人挣脱怀抱要来得简易、迅速,这不是智慧与格斗能力的问题,单纯只是“反应”而已。

不巧的是,西岚不是那种动作上会“慢一拍”的人——事实上,作为体力劳动者,他的肢体本能反应是要快过他的大脑思考的。

因此,即便意识上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在艾尔缇怒吼的一瞬间,他的手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往里收紧了——如果有事后回想,他一定会用“我不知道那一瞬间我在干什么”来形容,怎么说,这就是俗称“动手比动脑快”的人的通病,这一刻最致命、但也最高效的“通病”。

可惜的是,就像即便没能理解艾尔缇的话语便会动手抹喉一样,依旧没等西岚反应他的大脑便再次收到了一条信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明明没有思考,意识一片混沌,但就是会收到信息,清晰无比的信息——或者说是一个概念,一个简洁直观高效明了,但其实并不需要思考都能察觉、明白的一个概念:

压不下去……

于西岚而言,刚刚还一片混乱、根本说不上思路清晰的大脑,此刻却在身体本能的提醒下不得不开始强制思考,至于思考的问题,自然是本能地剜下那一刀后立刻本能地反应到的一件事,那就是即便这刀早已贴着皮压在了艾尔缇喉前,但在这用力的一瞬间……

……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如果不是身在艾尔缇后边,而是同那些血族们一样面对她的话,西岚恐怕还会觉得好理解一点;但无可奈何的是,为了保持钳制姿势,他本就不可能在那个位置,贴紧后背锁喉的话,艾尔缇算得上高挑,西岚是根本看不到她前半身的。

当然,也看不到那反射着黄光的眼睛,以及略微暴突的獠牙和遍布青筋肌肉鼓起的脸庞——事实上若不是修女袍实在算得上厚实的话,贴着身体西岚应该是能感觉到艾尔缇突然纠实起来的肌肉的,虽然不知道当下的他到底有没有保持那种对“触觉”的反应能力。

【熊咆纹章】,教堂【纹章】系列武器之一,原理是在微观层面上小幅度地改变身体组织结构,从而使人在短时间内获得超越人体极限的能力;缺陷是持续时间有限,而且功能上不支持能量储备——引发、维持变形的能量全靠吸取使用者来提供,还不算上变形期间超越人体极限动作的体力消耗,话句话说,它就像某种类型的“兴奋剂”,同时具备爆发性与透支性,代谢能力差的体质使用甚至有可能导致透支性休克乃至死亡;最重要一点,就是即便效果稳定,但受个人体质的影响极大,可以说在经过实际测试之前,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东西在自己身上的效果到底怎样,而且现有记录中出现频率较高的效果范围的区间跨度极高——同一类型的纹章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效果是基本稳定的,但不同的人……差别可能大到几乎没有可比性。

艾尔缇,对【熊咆纹章】的适应能力只能算一般,中规中矩的“一般”:启动到完成变形需要两秒,变形后能够保持的时间却只有区区五秒,虽然“熊咆”状态下蛮力会变为正常的二点五倍左右,却伴随肌肉错位导致的持续性疼痛、痉挛,以及恢复后因缺氧、低血糖、代谢中毒等导致的短暂虚脱——这绝不是正常的性价比,若非没有成瘾性,与此效果最相似的恐怕也只有致幻类毒品。

但五秒,对于贴身格斗来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西岚强制性的本能思考才刚刚开始就停止了。

“钳制”、“纠缠”出现的前提,就是拥有类似或者被压制的蛮力,被主动方压制的蛮力;但现在占上风的,却是被动方,“被压制者”的蛮力——混乱的情绪一定程度上屏蔽了西岚的感觉,他没感觉到疼痛,也没感觉到刀刃割开喉管从触感——他参与过捕猎季,知道宰杀动物的感觉,相信刀子割在人身上的感觉也几乎一样——但他的大脑没有收到那个感觉,因此他的疑问仅止于“为什么割不下去”。

然而,这反应虽不能说是错的,但绝对是片面的。

话语,只是拖延触摸、使用,以及纹章生效的时间而已——话音一落,艾尔缇便开始反制,而西岚的下手也在统一时间进行,但被压制的力量却让一切显得摧枯拉朽,纠缠着的状态被瞬间打破,强大的扭曲力量直接让西岚双臂肌肉错位,随后便是顺势接上的一记过肩摔——虽然【纹章】不会改变体重,因此即便这一刻艾尔缇的力量占上风,西岚仍是比她重很多的,但“过肩摔”这个动作,在一定程度上对“体重差”的要求是很低的,掌握重心即可——艾尔缇根本没有留手的打算,因此这一记过肩摔以肩膀为发力点,但落地的位置却是头——西岚被整个人倒立着砸在地上,全身重量全都承受在了——头!

人类脊椎,承受能力最差的部分往往是颈椎;而让颈椎承受最大压力的自重方法,便是倒立不用手,而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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