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掌握这种武器的话，战斗中承受重大损失——包括严重的器械损坏，是完全有可能甚至可以说‘毫不意外’的。”
艾尔缇确实不知道伊娃是什么时候把那块桌面清空的，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把这典型的压迫触发式弹簧捕兽夹掏出来的——心烦意乱的她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到伊娃那边；但怎么说，这东西她却是相当熟悉的，因为前不久还是她驾着半破损的马车把这东西运回来的。
不清楚什么想法，因为板着的脸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想法——反正莱利的眉头是极细微地皱了一下，然后尝试性地伸出右手一抓——夹子没动。
“总重三十千克左右，是用额外配重增重了的。”伊娃旋即接道：“纯咬力……大致两百千克，虽然做工粗糙，但保守估计包括加速的话爆力可能有半吨，通常来讲不用……套筒（一种省力的、轮轴结构的工具）……是很难打开的。”伊娃明显语塞了一下：“当然，你也看到了……这东西不支持工具操作，根本没有卡套筒的位置。”
其实，伊娃的语塞已经算是很冷静的了，毕竟艾尔缇正在一旁目瞪口呆：虽然用上了双手，虽然动作缓慢艰难，但莱利……依旧是把这捕兽夹举起来了。
嗯……一个女子，身材正常的女子，坐着，将三十千克、半米长的金属造物平举起来了……嗯，虽然这东西是艾尔缇带回来的，但怎么说，移动这玩意儿她更愿意用拖着的。
总之……很小心地将捕兽夹放下，毕竟相比之下木质办公桌实在有点脆弱；莱利似乎不打算在这一点上纠缠了——诚然，借出物全部损毁看起来确实很过分，但假若敌方能够徒手掰开这种东西的话，何况艾尔缇借用的还不是以强度著称的部件……
“你说，这次所有敌方都是非法术类的肉体战士，配合野战兵器……但却是以‘血魔法’闻名的血族，还没有‘人狼’……除开原本的反应外一名村民，还是村长……被策反转而对你发起了袭击……嗯……”但不知为何，她的眼神依旧耐人寻味，语气上也同样咄咄逼人：“……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是……戏剧小说的开局呢？”
“……”艾尔缇差点没噎死，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笑得：“……现实往往比艺术作品更惊人……‘类似’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
“没撒谎？”
“怎么撒？”
莱利的眉头终于明显地皱了起来，但带着询问的架势望向伊娃，后者却眯着眼微微摇头——没有避嫌，但怎么说，这时候艾尔缇的情绪反而慢慢稳定下来了，也不知道谁的哪一句话起到了什么作用。
“不过你的报告中还有一个问题，”这回说话的是伊娃：“嗯，老实说，太详细的战斗过程我们是不需要记录的，毕竟不是综合搏击也不是长期军事活动，不用研究动作特征……但你写“记忆不清”……还有‘敌方全员死亡’，‘尸体无法保存’……也对，毕竟血族，你又没拿隔离袋……但怎么说，那名村长被你废掉行动能力之后……你依旧杀了他？原因是‘确保安全’？”似乎担心没有说服力，伊娃干脆拿起艾尔缇的报告——最初交到她手里那份，不是“额外报告”——直接从后往前翻到那一页：“嗯……确保安全……我实在想不到你一个高阶面对一个……大量重要关节被毁，丧失行动能力的‘普通人’……还要保持什么安全？”
对伊娃而言，她是尽量保持礼貌的，甚至尽可能地用了对方便于理解的词汇；但奇特的是，她话刚说完，就发现艾尔缇的脸“唰”一下黑了。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艾尔缇的怒火爆发就像被平息时一样突兀但快：“我不是高阶！”
“……包括后部埋伏人员，这支血族小队至少有十一人吧？”莱利突然不冷不热地横了一句：“至少你缴获了十一套装备，包括军装……对吧？”
“……是。”艾尔缇只能强压着如实回答。
“虽然存在‘主场效应’，也就是俗称的‘地利’，但中阶高级队伍‘夜莺’……被他们摧毁了吧？”
“……是……”艾尔缇的怒气消得好像更快，她似乎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对方实力至少中阶高级……你一个人毁掉了他们全部，损失不过一堆半成品的复合零件……对吧？”
“是的。”
“那么……”莱利突然深吸一口气，眼神瞬变犀利：“先不论你以前干的事和已经内定的称号……这战损比，你怎么着也该是高阶起步吧？哪怕低级？”
“……主教，”出人意料的，面对莱利已经堪称“逼问”的态度，艾尔缇的思路依旧相当清晰——就是话语间难掩一股压抑着的疲惫：“只要方法得当，无评阶都是能够杀死高阶的，再者战力评判也不能这样算，首先我们不知道‘夜莺’与他们的战况，也不知道‘夜莺’是否对他们造成了重大战损……这种评级方式是极端且片面的，你们对危机评判的标准肯定比我了解，也应该知道我现有的评阶严格来讲是不客观、不能被承认的……还有问题吗，我真的要补觉了。”
……
门又一次打开再被关上了，唯一的不同就是没有提前响起的敲门声——艾尔缇动作很轻，哪怕动作已经有点僵硬，但光论“开关”的话门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莱利依旧坐着，伊娃依旧站着，只是两人却爆发了十分诡异的默契相互沉默着……直到过去了整整两分钟。
“远了吗？”莱利突然问。
“一分半之前就听不到声音了。”伊娃回答。
“没发现吧？”一直板着脸冷冰冰的莱利此刻居然有点紧张——如果艾尔缇还在的话估计直接吓跳了，哪怕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这么一跳估计得直接摔倒。
“应该没有。”伊娃也左右看了一下，看起来她也不是特别确定。
“……算了。”莱利突然往座位上一靠：“出来吧，艾伦。”
话音未落，伊娃旁边书架的一块就直接凸出来了，佝偻着的艾伦慢悠悠地钻出来，当即就是一个懒腰全身骨架炸响——可以肯定待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对他来讲绝对是一种折磨。
“……放心，”不过看依旧正常的神色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没发现，也走远了……我‘听’得到也‘闻’得到。”
“那就好。”莱利非常隐晦地舒了口气：“感觉怎样？”
“一派胡言。”然而，艾伦的判断却显得十分绝对：“‘夜莺’没造成战损，绝对没有……至少没有造成大的战损，不然那些家伙（指以被歼灭的血族）不可能还在这……艾尔缇这家伙的硬实力一定是到达了高阶的，虽然不能说（一定）比我强，但怎么说，绝不弱，就算没有可比性，但有很大的可能不会比我弱。”
“那当然，”伊娃突然接道：“你可对付不了这东西，严格来讲，她救了你的命。”
“嘿！”闻言，朝桌上的巨大捕兽夹望了一眼，虽然没有言语但艾伦半笑的表情却显得坦诚无比——不知是不是合作已久的原因这两人要达成共识似乎相当快。
“……那么，”但不知怎的，听到了这样的判断，莱利却是暗中叹了口气：“肉身战士呢？”
“并不奇怪，血族魔法除了逃生以外在密林里的效果没有增强……大部分没有增强，还包括很多被削弱的，再者丛林战中让魔法师来对付我，那跟送死没两样；至于‘人狼’嘛……怎么说，血族里这样的家伙不多，太少了，一个没有确实不是说不通。”
“哦。”莱利的脸色放松了：“其他呢，能闻到什么？”
“嗯……”艾伦努力思考了一下：“找不到漏洞，她身上很多血味，有血族有人的，（数量）很多……她清洁过了，也喷了消毒水，再者这个地方我也确实闻不到太多东西……怎么说，要怀疑她的报告吧，至少我找不到证据，找不到任何直接的证据，要解释通（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一点都不麻烦。”
“哦——”虽然神色是大体满意的，但不知为何莱利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给人一种“估计仅此而已了”的感觉：“零件，和那村长的事，你怎么看？”
“呃……”艾伦果然哑了：“嗯……啊……怎么说，零件什么的别问我……至于那村长嘛，是我的话估计反手就杀掉了，她这种状况……（要）我怎么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