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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新生之始

从悲痛的心情中稍稍恢复过来的犹戈站起身来,现在的他还是在一片枪林弹雨的战场附近。犹戈扫视了一圈大厅里的状况,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墙壁上固定的数个炪石灯上。只见他徒手将炪石灯一一拔下,将灯中的燃料炪石取出。接着,犹戈走到马克干枯的尸体旁边,将落在一边的重型手枪捡起,看了一眼枪身上铭刻的“熔炉”,犹戈面无表情地继续地搜索着马克身上的物品。不一会,一个包装表面画着骷髅头的油纸包出现在犹戈的手里,这正是犹戈的目标。

凭借着血裔优越的黑夜视觉,犹戈神情严肃地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堆褐色的粉末。狂暴引剂,一种炼金产物,效果之一是能够加速炪石的剧烈变化,甚至能够引起爆炸。

犹戈利用金砖在大厅中间搭建出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然后用油纸包包裹着狂暴引剂和炪石放入其中。弄完这一切之后,犹戈将马克收藏的字画围绕着中心的爆炸装置铺成了一张张纸床,接着将被马克制作成标本的血裔女子一一放在上面。

走到与入口相对的大厅出口,犹戈举起手枪,子弹精准地击中金砖屋里的油纸包。看着油纸包上燃起的火苗,犹戈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出口通道飞奔。轰~接连响起的爆炸声在犹戈的身后响起,滚烫的气浪一瞬间充斥着整个通道。就像被巨人的手掌拍中一般,犹戈被一股巨力狠狠地压在地面上。犹戈还没怎么反应过来,通道四面的墙壁纷纷崩裂。犹戈惊恐地看着身下开裂的土地,无力抵抗地随着陷落的巨石瞬间落入一条地下暗河之中。

黑台镇粉碎之牙集中营,正在指挥部队进行最后的战场打扫的休斯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震动,整个人被猛然震起,随后重重地落到地面。突如其来的灾难让高隆王国的部队脑海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全都依着本能摆成防御姿态。轰隆,在休斯呆滞的眼神注视下,集中营中心的高塔整个倒塌在突然出现的大坑之中,然后整体被大坑中喷发的火焰吞噬。

趁着高隆部队呆滞的时刻,还未被完全关押的血裔们则抓住机会向着四面散开逃命。一时间,坍塌的高塔如同燃烧的火炬,在炎日的午后分外灼眼。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的歌杰德疑惑地看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刚刚突然发生的地震一下子打消了他刚刚胜利的喜悦。

“卫兵。”

一名卫兵迅速从门外进来,双手扶着自己刚刚戴好的帽子,“报告,指挥官。”

“那是怎么回事?”

“那里是休斯长官负责的战场。”

“你过去看看,让休斯把情况整理成报告发给我。”

“遵命,指挥官。”卫兵将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敬了一个高隆王国的军礼。

不知何处的地下暗河中,犹戈正在与掉落的巨石以及汹涌的暗流进行着生与死的斗争。

在暗流的挟裹下,犹戈徒劳地伸着手臂试图抓住河道附近突出的岩柱,但爆炸引起的震动让一块块岩石不时落入水中,让犹戈只能无助地随着暗河流向未知之处。体力渐渐枯竭的犹戈一次又一次地沉入水中,愈发昏暗的河道环境让他的心犹如灌了铅块般变得无比沉重。死亡如此轻易地就接近了他的意志,一时间,犹戈的灵魂进入了一片空白纯净的幻想之地。

犹戈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奇异的白色花朵铺就的纯白天地之间。而在他的面前,一只无眼的白鹿正用空洞的眼窝注视着他。

“无信之徒,你不该出现在此地?”无眼白鹿神情肃穆地注视着犹戈,同时冰冷傲慢的声音在犹戈的脑海中响起。犹戈的心神不自觉地被无眼白鹿空洞的眼窝吸了进去,汹涌的河水瞬间迎面而来,犹戈再次陷入那暗无天日的暗河之中。“救,救救我~”犹戈呛了一口水,无力地呼喊道。一股白光忽然照在他的脸面上,将他再次拉起。纯白之地,犹戈面色带着几分惊悸地看着无眼白鹿,思绪渐渐清晰起来,“说吧,我要如何,你才能帮我逃脱那死亡之地?”

无眼白鹿低着头,眼窝深处涌出无尽的幽暗,“侍奉我,无信之徒。”

犹戈注视着那无尽的幽暗,眼瞳中浮现一位端坐于头骨垒成的王座之上的高贵女性身影。他刚想要看清那女子的脸庞,身体就升起灼热的火焰。痛苦让他不自主地低下头颅,一句流传在黑兰德大陆上的谚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神不可直视。

“伟大的神灵,我已是氏族之神鲜血掌控者的信徒。”忍着巨大的痛苦,犹戈说出了这句话。他不是不愿意去信奉这位未知的神灵,但安德莉亚从小对他的教导他也不愿放弃。

“阿妈,神是什么?”

“神不是可知者,是敬畏者。祂们知晓一切,又超越一切。”

“阿妈,鲜血掌控者阁下也是很厉害的神灵吗?”

“当然,祂是所有血裔的最高神,是我们最伟大的父。”

“那祂为什么不救我们呢?”

“神不救自弃者,小犹戈,只要我们乐观努力地活下去,神灵最终会来解救我们的。”

“哦。”小犹戈乖巧地低下头,躺在了安德莉亚的怀中。

记忆在恍惚间浮现,犹戈的眼中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

“鲜血啊,真是久远的回忆,祂已经死了。”幽暗之中的女神发出一声叹息,好像在缅怀着什么。“现在,只要你忠心侍奉我,为我传播信仰。我会在你达到成就之日,将你的至亲之人一一复活。如何,无信之徒,你是继续你那连自己都质疑的信仰,还是选择我这重新行走于人间的真神?”

女神那空洞却令人无比敬畏的声音抚平了犹戈身上的灼烧,犹戈敬畏地低下头颅,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表情,“我侍奉你,我的主。”

“吾名,厄运之母。窥视命运之神,永恒白界的掌控者,怨厄骨地之主。你去人间行走之时,凡是选择侍奉我的,我将在他(她)死后,将他(她)的灵魂升入永恒白界;凡是冒犯我的,我将把他(她)的灵魂和躯体拉入怨厄骨地。你将成为我在凡间行走的代表,执掌我的世俗权柄。”

厄运之母的神谕化为实体之物,犹戈一伸手,只见无眼白鹿的两只眼窝中涌出翻滚的幽暗之物,在犹戈的双手之上分别化为一本书和一根手杖。犹戈还未来得及查看两物,眼前便是一黑,晕了过去。

大都会安梵,法洛斯王国的国都,黑兰德大陆上最为繁华的城市,被誉为“王国的翡翠”,故又被人称为“翡翠城”。黑暗总是与光明相伴,安梵繁荣景象的背后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深沉的黑暗。法洛斯王国著名的社会学家温戈尔就曾说过,安梵的繁荣是建立在对周边地区以及城市下层民众的剥削和压榨的基础之上,就像是被鲜血浸泡后染红的锦袍。

鬼泣,安梵远郊的一处乱坟岗。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墓里忽然响起瘆人的响声,泥土松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嘎嘎~聒噪的鸦叫声突然响起,惨白的月色下,一只手突兀地出现在无名坟墓的顶端。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犹戈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上风格古朴的贵族礼服。而在他的右手手背上,一个无眼白鹿鹿首图案渐渐隐没。犹戈看着远处灯光璀璨的安梵,厄运在指引着他。看着一眼脚下被挖开的无名坟墓,犹戈蹲下身,从已经腐朽的棺材里取出一本书和一根手杖,缓步向着光彩华丽的安梵前行。

今夜的安梵,新历721年12月05日,从婆岚公国传来的消息让整个法洛斯王国高层震动。高隆王国不顾国际社会的警告,采取军事行动武力强占了婆岚王国南部的黑兰地区。

安梵中心城区首府街,总理府的会议厅里,五名身着正装的中老年男子正吞吐着云雾,在他们中间的茶桌上,一台电话正摆放在一堆散乱的文件上。地上散发着余温的烟灰,以及两个烟灰缸里塞满的烟头显示了这些王国的治理者们内心紧张的情绪。

“喂,你好,塞缪尔阁下,我是法洛斯总理哈杰斯。”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一把抓起响起的电话,尽量平和的语气里依旧透露出这位年轻总理内心的波澜。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也响起一个苍老却不失力度的声音。“你好,总理阁下,不知你深夜来电有何要事?”查隆王国首相府的秘密阁楼里,著名的铁血首相塞缪尔先生正与他最信任的助手帕西对对面而坐,在他们中间的茶桌上摆放着查隆王国战略局紧急制作的关于高隆王国此次行动的军事地图。塞缪尔先生此时已不见了与助手帕西讨论时略显焦急的情绪,话语里皆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姿态。

刚刚才上任一年的哈杰斯显然没有塞缪尔那般从容的心态,与高隆王国接壤的法洛斯王国也远没有远离大陆纷争的查隆王国那般置身事外的优势。“我此次冒昧打扰是为了与您交换一下关于高隆王国此次野蛮行动的意见。”哈杰斯尽量修饰着自己的言词,他采取野蛮而不是侵略的字眼也是出于王国这几年和平发展战略的思考。作为法洛斯王国政坛著名的温和派人士,哈杰斯一向厌恶战争与风险。

塞缪尔首相皱了皱眉头,手指敲着扶手。作为久经政坛的政治家,塞缪尔很快就解读出哈杰斯话语中的态度和信息,法洛斯王国上层的妥协姿态让他感到有些诧异。“查隆王国一直是坚定的大陆秩序的维护者,我们反对一切有害于黑兰德文明秩序的行为。不知,总理阁下对此高隆王国的行动有何建议?”

“我的外交部长正在照会高隆王国的高层人员,我们将对此次高隆王国的军事行动进行严厉谴责。并且,法洛斯的部队也会向火狐沙漠一带集结。我们需要团结黑兰德大陆上热爱和平的国家来谴责高隆王国的行为,让他们的高层收敛这不符合时代价值的野蛮行径。而这一切,我们需要真诚的朋友的帮助。“

”当然,查隆一直都是法洛斯最真诚的朋友。我会让我国的外交部长积极配合贵国的行动,一起维护着文明的大陆秩序。”

......

安梵西城区,七号码头街区。

游荡的犹戈借助阴影的掩护潜入一栋无人居住的别墅中,用从街道上顺来的布条裹住双手,避免留下指纹。靠着超越常人的非凡之躯,犹戈轻巧地跃上别墅二层阳台。锋利的指甲无声无息之间切断门后的锁链,犹戈双手灵活地接住落下的锁链和门锁。

犹如归家的主人一般,犹戈随意地将锁链和门锁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持着手杖开始察看起这所装修奢华的别墅。七号码头街得名于伯吉河上的七号码头,这条街上大部分人都是依赖于码头的生意而生活。工人向老板们出卖体力,妓女向男人出卖身体。在安梵中心城区的大人物们看来,这里就是污秽之地。

犹戈也很惊讶于这里居然有这么一所无人居住的豪华别墅,不过,他来这里的目的自然不是因为好奇。他是来“劫富济贫”的,安德莉亚说过,在外面自由的世界里,金钱就是最大的规则。而他现在身无分文,所以,他需要一点点资助。

收起内心对这豪华之地的惊讶,犹戈持着手杖向着二层最近的房间走去。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又往回倒退了几步。这几块地板的声音不对,犹戈看着二层吊灯下方组成一位**画像的九块地板。敏锐的听觉让他分辨出这九块地板下面藏着什么,出于好奇,犹戈用手杖撬开了左下角的一块。一堆金币!犹戈惊讶地看着地板下方满满的闪烁着悦目光芒的金币,心里有一种格外好运的感觉。

他捡起其中一枚,只见金币的正面刻着一把滴血的匕首,背面则是一具棺材。悼念之金,犹戈心里响起了安德莉亚曾经教导过的关于血裔古老传说中一位圣灵的故事。

在那与狼的战争中,歌隆尔阁下成就了圣灵。为了挽救战争的颓势,他独自走向了狼的荒野。死亡在第五日后降临,狼王撤回了部落,歌隆尔阁下却也从此消失。为了纪念歌隆尔阁下的伟绩,每一位族人都捐献出自己一部分财富,打造了一具黄金圣棺。在打造黄金圣棺过程中多余的财富则被铸成了金币,长老们用自己的血融入其中,将它们一一制成了不朽的财富。

歌隆尔金币,即悼念之金的故事是安德莉亚经常为犹戈讲述的睡前故事之一,也是血裔间广为流传的古老传说。但犹戈没有想到这些竟然是真的,不过对于已经见识过神灵的他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太过惊讶的。

犹戈不自觉地揣测起这栋别墅主人的身份,这些隐藏起来的金币的用途,还有另外八块地板下面的物品。不过,想了想,犹戈还是决定放弃撬开其它八块地板的打算。他现在已经收获了足够多的财富,没必要再去多惹麻烦。万一,其他地板下面是危险的神秘物品,那就得不偿失了。

夜色掩护下,已经将衣服口袋装满的犹戈消失在七号码头街区错综复杂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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