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眉,瞬间知晓她想做什么,却面带迟疑。
可对上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神,也不再拖延,展了双臂,拥她入怀。
暗香入鼻,她的发如藻,软而密。
安娉婷也不犹豫,伸手环住他的腰背,尽力贴紧,以便于抱起他时能省些力气。反正昨夜都抱着睡了一夜,也不在意这一会了。
她未裹外衣,此时身上只着了薄薄的一层内衬,沈玉祁在贴上她怀抱时,埋在她耳侧的脸顷刻变得不太自然。
“还是…我自己来吧。”
“别乱动!”
沈玉祁听罢只好僵硬着身子,展开的双臂却不知该放予何处。
“快抱着我呀!”安娉婷附在他身上,本就不好发力,全身的重量都在她胳膊上,沈玉祁居然还悬着手也不知道帮个忙。
沈玉祁收了心神,合上手臂,却忘了掌心的伤,当时就吃痛的条件反射松了些手,此时安娉婷正使着吃奶的劲,堪堪把沈玉祁半个身子放在了席子上,这个变数,顺带着安娉婷整个重心上移,一个不稳,脸就压了下去。
巧的是,沈玉祁抬起的手勾落了她束起的发,那三千青丝如瀑,迎面垂下,光亮被这密长的发遮挡了大半。
发间暗香充斥在空气中,只见二人鼻尖相对,两瓣唇,紧紧的贴在一处。
周遭如同静止一般,连呼吸都停顿下来,只听得急促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交缠在一块,分不清来源于谁。
“咳咳…你好重。”
这一声,让安娉婷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恼,迅速支撑起自己。
“沈玉祁!”居然说她重!
方才的意外,使得沈玉祁的嘴里涌上腥甜,他只能偏转过面目,用以化解尴尬,现下抿了一口自己微湿的唇,嘴角不自禁的带上一丝笑。
“你…!”安娉婷瞧见他居然还在笑,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却碍于现状,靠着仅有的理智控制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剁了脚,咬着银牙,恶狠狠的吐出二字。
“可恶!”
这般模样的安娉婷,似乎在哪里见过。
沈玉祁半倚着,不温不火的瞅着她,思虑起来,嗯,那日在集市上,她被容青顺了腰间钱袋,便是这副模样。
钱袋…
沈玉祁勾起的嘴角忽而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双眉目,似乎暗了几分。
安娉婷似乎感觉到他的变化,以为又是哪里牵动了伤势,顾不上计较,赶忙扶着他放平了身子,继而问道。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玉祁垂着眼,声音带着些疏远。
“无事,有劳娉婷小姐了。”
安娉婷皱眉看了看他,这是摆的什么脸色,自己都没再计较。罢了罢了,之前错手险些要了他的命,更别说他于自己还有着救命之恩。
于是,二话不说,稳固住他的身体,将席子一端牵引的藤蔓挎在自己肩膀上,一步一步拖着往东面走去。
日头直照,一丝风也没有,沉闷的厉害,安娉婷在前费力的拉扯,本就不快的步伐,为了路途行进的更加平缓,绕着荒石,累的气喘吁吁,却也只走了几里的距离。
“你一人走吧。”
“少说点话,不然渴了没有水给你喝。”
安娉婷头都没转,自顾自的拉拽着,并未因他的话减缓了步子。
沈玉祁偏了头,迎着光看到她弱弱小小的肩膀和被汗浸湿的贴身衣衫。
“为何不肯丢下我。”
安娉婷停了步子,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平息着呼吸,回道。
“报恩。”
其实她本想说,因为之前他也没有丢下允睿,更没有丢下自己,可是到了嘴边,就只是这两字。
沈玉祁听了未再出声,出奇的安静,安娉婷缓了缓,反问着。
“那你,当时为何要救我。”
为何?沈玉祁眼神有些飘忽,静默了许久,安娉婷回过头,看见他低垂了眉目,神情似有点落寞。
“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故人。值得他倾尽性命去救,怕是不一般的故人。呵,原来自己能侥幸捡回来一条命,是因为像一个人,也真是巧了,却不知为何,听了这个回答,心里竟然有一点点的失落。
二人都静了下来,安娉婷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再问,扯上藤蔓,继续行进。
一路无话,天色也慢慢由明转暗,可眼下的路程估摸着还剩一半,途中二人都只嚼了几片叶,得以湿润一下嗓子,现下饥肠辘辘,体力几乎耗尽,全身酸麻不止,低眉,便见一侧的肩膀已磨出了几条明显的擦痕,她顿了顿,默默把藤蔓放在另一侧的肩膀上,抬了目光,极力远眺一眼,在视线尽头,有几点绿荫。
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前方应是有个不大的林子,只要穿过林子,便是村落。”
安娉婷听了,瞬间卯足了劲。
等到了林子,就可以稍微歇顿,然后找找果子之类的裹腹,想着,步子都似乎轻巧了一些。
空气闷得让人困乏,顺着沈玉祁的目光看去,逐渐暗下的天色间,好似飘着几块乌云,沉甸甸的。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凝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