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在祭祀台陈兵列阵的自卫军，室韦没有一点动武的念头，只是打算好好和薄菇檀沟通一番。
借着这个机会，他计划秀一把力量，给追随自己的部落联军鼓动一番士气。
就在前不久，自己下令要武装威胁养温他们，这也让联军的部落首领有些气势低迷。
要展现力量，还要控制局势，室韦对于此番列阵破费心思。
他把特悍部的大部拉出长生堡，两翼由鹰族这些部落联军组成，长生堡的留守交给了他信任的嫡系。
室韦在中军列阵的都是特悍部的族众，整齐的方阵让他觉得有些底气，希望能通过这些武力的展现，能和薄菇檀有话好好说。
在他看来，薄菇檀的出兵更多是尚天恒的姿态，是一种象征性行为。
作为刚刚成为北方守护者，尚天恒太需要一些行动来证明他的权威和法统。
对于尚天恒被特悍部贵族公推为北方守护者这件事，室韦内心的愤怒几乎无法控制。
尚天恒对于漠北草原有野心，这是他很早就作出的判断。
特悍部那些贵族的背叛更让他忍无可忍，这些家伙毫无底线，为了利益忘恩负义，背弃了自己和特悍部。
北方战事爆发以来，室韦期待自己族人抵抗入侵的一幕从来没有出现。
赤发犬戎南下，北方留守区的特悍部贵族不战而降，没有发生过什么的抵抗。
尚天恒率部北上，除了赤发犬戎的穆尔侯爵战死，特悍部那些贵族又再度忙不迭的投降归附，毫无抗争。
消息传来，室韦觉得就连联军里的部落首领眼里，也多了几分不屑和嘲讽。
还有公推尚天恒这件事，不论是被胁迫的还是主动献媚，在室韦看来都是不可原谅。
室韦觉得有一天，自己重回北方留守区，一定要让这些乱臣贼子跪在自己面前说个清楚，当然如果可能的话。
眼下，他觉得自己还是先要和尚天恒虚以委蛇，以图发展，壮大实力才能收复失地，拿回草原的控制权。
原本室韦以为自己四万大军列阵完毕，就可以和薄菇檀单独在两军阵前对话。
他觉得不管对方条件如何苛刻，他都打算答应下来，渡过眼前这个难关，也算是顾全大局。
对此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有充足的信心，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但是室韦的计划似乎出了意外，变成了一场灭顶之灾。
首先，一个马虎的军士不小心扔掉了手中的火把，并迅速烧着了周围的一面旗帜，于是身后的阵型立即被火焰吞没了。
原来用来震慑对手和友军的特悍部军阵，现在率先混乱起来，这样的现象对于眼前局势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可想而知。
气急败坏的室韦大声疾呼，命令所有特悍部官兵保持安静，不要惊慌。
他的命令对于混乱没有多大效果，但这样的举动让更多士兵陷入恐慌，原本观望的军士也开始四处溃散。
当室韦看到一些特悍部的官兵拔刀开始向四周砍杀，他认出其中几个面孔是反对派的骨干，这让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点不寻常。
薄菇檀冷冷打量着室韦的军阵，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敌人渐渐陷入混乱，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室韦，你等着看吧，好戏开场了。
他不慌不忙的做了一个手势，背后三面大红旗帜开始连忙迎风挥舞。
哲丁，该你了，真要是畏缩了，老子手下这些家伙不会放过你的。
不多提薄菇檀的心里活动，右翼军阵里的哲丁看到中军特悍部阵型混乱起来，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等看到约定好的三面红旗挥舞，哲丁一咬牙不再犹豫，机会不等人。
他直接拔剑下令，全军向中军特悍部发起攻击。
哲丁的掌令官余秉眉头紧皱，停顿了一下，拨马往哲丁身边靠了两步。
面色紧张的哲丁，眼里只有中军和对面的敌阵，似乎并未感觉到什么异常。
四周都是哲丁的亲卫，余秉有种感觉，在自己的周围肯定有不少人在戒备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余秉只是鹰族的一个普通军官，虽然心里想法挺多，平日里自诩才能出众，可是这种指挥大军作战的命令显然超出他认知范围。
就算明知不妥，他也真的有心无力，总不能为此搭上小命吧。
“遵命。”
念头通透的他大喝一声，高举令旗，冲着四周开始反复大声发布哲丁的攻击命令。
一声军令，喊杀声大作，刀兵相接，敌我不明，中军和右翼顿时陷入混战。
“哪里来的喊杀声。。。右翼怎么乱了。。。哲丁这个草包在做什么？。。。稳住。给我稳住。。。不要乱。。。”
见无法弄清楚情况，室韦强撑着没有说话，牙关狠狠地紧咬着。
哲丁，你小子等着吧，老子应付完眼前这摊子再和你算帐！
在室韦心里，哲丁可能是对手下约束不足导致的混乱，让他颇为郁闷。
也许不该让哲丁统御右翼，鹰族虽然人数多点，可是哲丁显然不能服众。
哲丁不堪重任，室韦得出这个结论。
他想不到主动投靠自己的哲丁会背叛自己，想不到哲丁战前想方设法的说服亲信一起作乱。
他绝对不认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哲丁，占据长生堡在他眼里根本不是问题。
室韦面前，哲丁一直都是个乖巧的人，听话恭顺，连自己的大声呵斥他都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样的人怎么敢起反心，怎么会冒犯自己的虎威？
室韦想不通右翼怎么会乱？
突然，他的心底一阵心悸，强烈的不安觉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多年积攒的经验反应。
他猛地回头，目光在自己中军阵里扫荡。
也许这不是偶然，而是蓄意的阴谋。
室韦的目光开始四处游弋，在人群中寻找余安的身影。
余安非常好找，因为这家伙今天拉风似的穿了一件大红战袍和斗篷，出城列阵前还被自己取笑了一番。
很快在一堆被甲士严严实实保护的人群中，他看到手持弯弓冷眼盯着自己的红袍余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