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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残笛

收到残笛的时候,君兰正在解救一只尖嘴鸟儿。

不知是谁家的熊孩子在鸟儿的腿上绑了根窄布条,布条绕在了树杈上,鸟儿只能徒劳地拍打翅膀。君兰从阳台跃上树干,鸟儿就在她邻近的枝头挣扎。她低头俯身,掂量着树枝的承重移动,双手张开,成功将鸟儿捉在掌心,然后一圈一圈地转动鸟儿,使布条绕下来。

果然,鸟儿在转到一个枝丫间的时候卡住了,拼命地扑棱翅膀。怕它飞,更怕一使劲不小心把它捏死。君兰手足无措,稍稍松了手。鸟儿一扑楞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带着布条就向上飞,刚飞两下又刮在高处的树梢上。树梢又细又脆,随着鸟儿的挣扎剧烈摇晃着,不可能撑住一个人的重量。

君兰径自苦恼了一阵,挥出韧丝把树梢拉弯,再弯,树梢咻地被扯断,韧丝和布条纠缠在一起,鸟儿还是逃不掉。收风筝线一样把鸟儿收回来,解开布条,君兰得意地嘟嘴,看着毫无牵挂地起飞。

鸟儿估计快被吓死了,慌不择路,能飞多高就飞多高。半截残笛横空窜出,穿透鸟儿的胸膛。残笛是用弩箭发射出的,君兰跃到半空,只来得及捉住下坠的笛子。鸟儿的身体还温热,灰褐相间的羽毛被鲜血浸湿,刚刚解开布条的小爪子微微颤抖,很快就永远地静止了。

君兰慌张而愤怒,三两步窜出去寻找凶手。弩箭的射程本就远,还哪里找得到?无果,她捧着鸟儿的尸体,无声地沮丧了一阵,还是决定先葬了鸟儿。她先是在树下挖了个小坑,立一块石头。接着拔出尸体中笛子,她注意到笛子末端绑了一个雪白的络子,尽管已经沾满血污,却还是可看出丝线编出的“云”字形。

君兰脸色一变,丢了残笛,忘了鸟儿,慌张地跑进清韵宫。从一楼跑到顶楼,又从顶楼跑到一楼,都没寻见君铃的身影。倒是苏瑾竹看着稀奇,告诉她:“你找小铃铛?她和执锋到阁主那了。不远,我带你去……哎,你去哪?”

君兰焦灼地原地转圈,突然一跺脚,夺门而去。苏瑾竹追得气喘吁吁,还是被她几步就甩开了。苏瑾竹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膝盖,心说坏了,这姐妹俩怎么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呢。

君铃和执锋当然不是没事就来慕容雅这晃荡,而是慕容雅收到了关于羌古部的消息,让执锋知道一下。君铃正闲着没事做,便也跟来旁听。

慕容雅并不在场,反倒是柳叶坐在主位,一侧站着两个年轻帅气的侍卫,一高一矮。高的冷峻,面无表情地抱着剑。矮的乖巧,紧张局促地望着门口。一看见执锋,矮的眼睛一亮,欣喜道:“主子——”高的轻咳一声,瞪了矮的一眼。

执锋颇有几分意外:“你俩到这来干什么?”

“你侍卫?”君铃惊讶地问。没想到执锋手下也是有人的,为什么要亲自往外跑呢?

执锋左手揽着君铃肩膀,无形中向自己的手下声明君铃的特殊性,右手指着高个子的侍卫介绍道:“这位是赫战,那位是赫真,一对亲兄弟。当年我被送往皋国当质子时,父亲派来充场面的。”

充场面的……赫战抽了抽嘴角。的确,五年前,执锋被送往皋国当质子时只有十三岁,他们也不过十五六岁,可不就是充场面的么。

满屋的书卷都被封起来,柳叶敲了敲算盘:“两位公子,你家主子我帮你找到了,这是费用。”

执锋瞟见算盘上的数字,眼角跳了一下,咬牙切齿:“你俩最好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如果对不起这个价钱……明年,不,后年的薪水都不存在了。”嘴上威胁,眼中却越发凝重。他清楚赫真有多抠门,如果不是要紧事绝对不会舍得花这么多钱,亲自跑来找他。

“长话短说,不然还要加收场地费。”柳叶将算盘一晃,夹着一捆卷宗离开。

君铃犹豫地看执锋,不知道该不该和柳叶一起出去,毕竟他们要探讨家事,甚至是国事。她开始后悔自己干嘛总是粘着执锋,导致现在进退都显得多余。执锋一眼看穿了君铃的纠结,依旧揽着君铃的肩膀,甚至还加了几分力道,对赫战赫真说:“直接说吧。”

“那个……”赫真看了哥哥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可汗,他,病危了。”

君铃感受到执锋的手骤然锁紧,抬头只见他神色如常,状似不在乎地轻笑,却发出一种平静的压迫感:“你们不是来告诉我,他要召我回去罢?”

赫真再次看了哥哥一眼,喉结上下滑动,吞了吞口水道:“可汗已经找了个借口把二公子发配到极北荒漠。还给我和大哥说,大公子即位之前,不许您回部族。”

执锋就像选择性忽视了关于自己那条消息一样,皱眉道:“二哥一直惦记着汗位,斩草不除根,迟早会卷土重来。”他长叹一声,摆摆手说,“行了,我知道了,我不回去就是了,真是麻烦。”

“都这样了还防着我,好像谁稀罕那个破位置一样。”君铃听见他低声嘟囔,愤懑又难以言喻的刺痛。

正说着,苏瑾竹突然踉跄地闯进来,喘着粗气,额角有汗水贴着碎发滚落。她一把拉住君铃,焦急地说:“你妹妹不见了,她突然跑出去,我,我找不到她!”

天快黑了,鸟儿的羽毛在风中无力地摇摆着。

君铃找到半截青笛,狠狠拽断上面的络子,攥在手里,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云泽,兰子要是有一点事,我要你陪葬!”话音未落,她也往外冲。

苏瑾竹和执锋一起拦住她:“去哪?”

“祭司殿!”

“你……”

“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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