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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巷之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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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巷。

红粉迷路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看起来虽然阴沉潮湿却简简单单的巷子里迷路。他记得很清楚,在进入狐巷之前,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是清的,这是深秋里难得的好天气。但是在他踏入狐巷的那刻起,天色忽然就变了。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小巷墙壁窄而高遮住了阳光,直到他走啊走啊,终于发觉自己衣衫似乎太单薄了,小巷里刮了阵阵又冰又冷湿气极重的风。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这是什么鬼天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舒悠悠那张甜甜的笑脸,“唉……如果悠悠在这里就好了,有她在,就算再冷一点,也不会觉得冷的……”他帅气地甩甩头发,就是这一甩,让他发觉事情原来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可是这里的天是沉闷的灰色,墙壁是沉闷的灰色,路也是让人绝望的灰色,甚至连空气都是灰色的。他歪着脑袋,看着被巷子两旁的墙壁分割得窄细的似乎快要掉下来的天空,心情也变成了灰色的。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花丫的电话,“喂!花丫!你真的确定狐巷会有人打架吗?”

花丫说:“不能够完全确定,是有可能。”

红粉说:“我说根本没可能,谁会约在这种又窄又阴沉的地方打架呢?会不痛快的!”

这是他打给花丫的最后一个电话,花丫只记得在挂断电话之前,红粉抱怨着,“这鬼天气真要命,为什么要这么灰,我的眼睛都灰了,满眼都是灰……”花丫抬头看看天空,慰蓝的天空上一轮火热的红日,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们,又很轻狂地穿起了衫衣长裙,这是深秋,这是深秋里的夏日天气。他刚想说什么,红粉已经挂断了电话。他是喜欢看别人打架,对狐巷也非常的有兴趣,或者说,他是对一切灵异的,虚幻的传说感兴趣,他与花丫的理念是相同的,就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花丫一直在寻找确凿的证据,而他则是无条件地坚信这世界上存在着一切人类还无法证实的灵类生物。他自言自语地说:“这里号称狐巷,难道是有两条狐狸要打架?哈哈,这可好玩了……”

人在高处,视线自然会远。他给自己画了条起跑线,进行了大约十米的助跑,双腿交替地蹬在墙壁上。他身形潇洒而动作敏捷,如果有人看到他那么轻松地就蹬上了小巷旁高大的屋顶,那么一定会惊叫起来。红粉对自己飞檐走壁的功夫也非常自信,在屋顶上微微停顿,站稳脚步,摆了个非常酷的PAOS,自己夸赞自己,“嗷!红粉!你真是太棒了耶!”

然后,他极目往四周看去。这一看,他不由地愣住了,小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能见度不过眼前七八米,根本看不到更远处。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呢?他在这个城市居住了大约二十年了,从来没有经历过短短时间内这么剧烈的天气变化。他再次拨了花丫的电话,“喂!花丫——”“您好。您所拨打的用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居然是服务台的声音。“搞什么!?”他只得把电话收了起来,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往院中看去。原来这居然是栋荒宅,院子里长满了尺高的野草,几乎将门窗都遮堵起来,一些腐巧的工具散落在院子里,在这静溢的雾气中,窗棂却不知为什么微微地挣动着,发出闷闷的吱吱声……

红粉打了个寒颤,狐巷确实有诡异,非常的诡异!

想想自己冒然闯入巷中,除了腰里有把锋利的匕首,基本什么都没有准备,真是有些吃亏了。最后决定先出巷,让花丫助些装备,再来探狐巷。反正路也瞧不见了,偏小巷又如蜈蚣的腿,不但极多还四通八达,那么,不如沿着墙壁走,总能够到小巷的尽头吧。于是他开始沿着墙壁走,大约半个小时后,他郁闷地望向四周,还是雾蒙蒙的,依然没有尽头的模样。他有些怀疑,自己进入小巷不过半个小时而已,现在出来也应该是半个小时,为什么好像还在巷中心的样子呢?狠了狠心,继续往前走,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以后,红粉终于沮丧地承认,自己迷路了。最不幸的是,连电话也打不通了,无论打谁的电话,后台只有一个回复,“网络忙,请稍后再拨……”

也许是天生的对危险的敏感,虽然白雾茫茫,什么都隐隐约约地看不清楚,他的肌肉却不由自主地紧崩起来,“见鬼!”他能感知到危险降临,却不知道这危险在什么地方,只能站在原地,眼睛不起作用了,全神灌注地听着周围的动静。一阵几乎令人无法发觉的风轻轻掠过,他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干脆闭起了眼睛,“听……用自己的身体听……”一个柔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她温和的眼睛和飘逸的长发,熟悉的香味……红粉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忽然走了神,想到了那个很久远的人。与此同时,一道莫名其妙的强劲气流向他击来,他猛地向旁边一越,避开那道气流,气流打击在屋顶的瓦片上,瓦片碎裂,四处飞溅……

“偷袭?!”红粉实在不能够忍受,在二十一世纪,这样以文明著称的世界里,居然还存在着偷袭,“是谁在偷袭我!有本事站出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他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着,但却没有人回应,正当他觉得偷袭之人厚颜无耻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打斗声。也只有他才能确定那是打斗声,衣袂飘飞之间的簌簌声,双掌交接时的啪啪声,不过,也仅此而已。恐怕是打斗的两人都不喜欢出声,只是闷声不响地打着,红粉顺着打斗声打去,终于看到了,在团团的白雾中,两个神仙般的人物在屋顶纵越打斗,招试非常快而又优美,如果不是感觉到强烈的杀气,他会以为这两人在做某种表演。他又往前走了一段,希望可以看得更清楚,结果当然是令他吃惊的。

打斗的两人,其中一个居然是佳人,而另一个则是眉间点着朱砂,长发飘飘,白衣胜雪的美女。她看起来已经处于下风,好几次都差点被佳人像蛇信似地探出的长鞭击重,她完美的细长的凤目里流露出淡淡的惊慌,娇声喊道:“停!”她的身形稍稍地顿了顿,首先住手,但佳人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长鞭出袖,毒蛇般地攻中美女面门,美女绝望地看着佳人,轻问道:“为什么?……”

“叮——”

红粉手中的圆形小石子出手,击打在佳人的长鞭上,居然发出金属般碰撞的声音,长鞭力弱,佳人只得收势。红粉两个起落跳到佳人面前,将那美女护在自己的身后,“咳!你也太没有风度了吧?人家是女孩子,都叫停讨饶了,你居然还厚颜无耻地攻击他,真丢人!”佳人的目光冷得能够滴成冰,“红粉,你不要多管闲事!”佳人说:“这闲事我还真管定了。美女……”他看向那个白衣女子,“你说说,你刚才为什么叫停?”白衣女子眼中的惊吓还没有收尽,楚楚可怜地说:“谢谢红粉大哥的救命之恩,我刚才叫停,只是想问问他,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追杀我?”

红粉说:“啊!原来你连你们打架的原因都不知道啊!可怜!可怜!”又对佳人说:“听到了没?人家要理由啊!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追杀人家?”佳人很干脆地回答,“无可奉告!”红粉说:“既然是这样,我也帮不了你啦!”佳人沉默不语,静得让人尴尬,让人不知所措,红粉与白衣女子对视一眼,两人都被佳人惊人的沉静震摄,说不出话来。僵持了有五分钟之久,红粉终于忍不住说道:“唉!你到底想怎么样?”佳人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除了死,你们没有别的选择!”红粉听了这话,气得肝都要爆掉了,“你以为你是谁?大言不惭!好!让少爷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红粉拔出了腰间闪闪发亮的银柄短匕首,这看起来更像是崇尚武侠的小女生把玩的匕首。佳人的眼神更加地不屑了,“就凭你——”红粉刚刚已经见识过佳人鞭法的威力,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微微附身对白衣女子低声道:“在我跟他打的时候你快逃跑知道吗?”白衣女子的眼睛微微地张大,流露出惊讶又感激的神态,这让红粉满足了某种虚荣心,将匕首在掌心轻轻地一搓,掌间寒光闪闪,那丙小小的匕首已经起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在佳人的长鞭袭来的时候,他双掌蓦地分开,只见那把匕首化为了七把薄似刀片的锋刃,十指微动着,刷刷刷地向佳人的长鞭削去。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一时间,两个同样不凡而又英俊的男生被裹在这点点的流光飞舞中。白衣女子担心地看着战况,紧张地轻咬着嘴唇。大约过了十分钟,红粉啊地惨叫一声,只见他被长鞭卷着身体,从一团雾气里扔了出来,落在白衣女子的脚下。佳人冷冷地走到二人面前,“狐千寻,受死吧!”红粉擦擦嘴角的鲜血,艰难地站了起来,向白衣女子笑笑,“原来你叫狐千寻?”白衣女子点点头,“千寻感谢红粉大哥的相救,但想来,这件事只有千寻亲自才能了结,所以红粉大哥不必再与佳人打了。”红粉看都不看佳人一眼,“你放心,今天我是救定你了,他连杀你的理由都没有,我又怎么可以让他胡作非为呢!”

他挺直了身躯,哧笑着说:“我现在明白花丫大哥让我来这里的目的了,他告诉我,要救应该救的人,原来他是知道你要乱杀人,才让我过来的。”

佳人沉静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很肯定地往前走了一步,“躲开!”

红粉:“休想!”

佳人:“你不是我的对手!”

红粉:“我还没有使出绝技呢!高下未分,你别得意的太早!”

佳人:“你——”佳人气息一窒,终于显出一丝无奈,“如果我告诉你,她不是人类,而是个妖精,狐妖,你会不会信?”红粉打定主意跟佳人扛上了,“狐妖?哼哼,狐妖又怎么样?狐妖也是生命,也有权力生活在天地间!再说,我才不管谁是人,谁是妖,只要不合江湖道义,我就不能不管!”佳人的目光蓦地一凝,“既然是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长鞭挥出,向红粉击去,红粉刚想躲过,忽然想到身后就站着狐千寻,自己躲了,长鞭肯定会打在狐千寻的身上,于是咬牙受了佳人一鞭,这一下痛彻入骨,被击中的地方衣衫都破裂了,血花飞浅,红粉还逞强地大喝一声,“好!”狐千寻才惊叫了声,“别打!别打了!住手啊……”她张开双臂,跑到了红粉的前面,“佳人!我不知道你跟我有什么仇,一定要杀死我。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如果你告诉我原因,而我确实也该死,那么我不会反抗的!”

红粉痛苦地咳了声,又把狐千寻拉到自己的身后,“跟他有什么废话讲!告诉你,要打要杀少爷我都奉陪到底!”

狐千寻说:“不!我要问清楚,否则我死不瞑目!”

佳人的瞳孔在收缩,一些遥远的画面,纷纷地涌入脑袋里,像放幻灯片似的,一张张地迅速翻动着。地上,浓稠的鲜血,深红的月,绝望的惨叫,残破的躯体,冰冷的眼……没错,就是那双眼睛,细长的冰冷的凤眼。佳人冷哧道:“狐千寻,你装什么傻,你自己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血债血偿,天经地义!”狐千寻疑惑又悲伤地说:“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可是,从小到大,我连蝼蚁都没有伤害过,怎么会背负有血债呢?佳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佳人似乎懒得再解释,脑中的画面那样的清晰,而那对狭长的凤眼里,那么冰冷的光芒,他怎么能够忘记呢?长鞭再次挥动,没有任何预兆的,狐千寻惊叫一声,如同仙子驾云似地往后飘去,顺势地拉上了已经受伤的红粉,待脚落到瓦片上时,红粉气急败坏地说:“你别管我,让我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今天不但在美女面前被佳人打败,败得极快极惨,更兼还要被美女救走,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再次把那把银柄匕首拿了出来,拇指微一搓动,匕首化为一个圆形的四面都是薄刃的奇形武器,“佳人!你再不停手,不要怪我不念同事之谊,下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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