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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选仆

用完早膳之后,格物便让竹语通知张嬷嬷,让新进调教好的丫鬟们在后罩房前的园子里给她过一眼。

竹语打帘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书,便蹑手蹑脚的在旁边等着她翻书的间隙回禀她:“小姐,人都在门外了。”格物觉得好笑,刚才她轻手轻脚走进来的时候自己便发现了,要是往常,这小丫头早就喊了,看来昨儿个的教训她是记在心上了。如今她想挑选几个丫鬟的原因为自己是其一,也是想锻炼一下竹语这些一直跟着自己的人,该有个大丫鬟的样子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格物便由竹语搀扶着出了门。只见张嬷嬷站在屋檐下喊着一群八、九岁的小姑娘给她请安。

格物打量着这七八个小丫鬟,梳着双丫髻,穿的是府里三等丫鬟的衣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稚气未消。扫了一眼后,一个比周遭小姑娘个儿高、面庞也不似南方女子般柔软的小丫鬟引起了她的兴趣,不禁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可是祁门人?”

那小丫鬟先是看了看左右,见格物指的是她,便屈膝见礼道:“奴婢碧莲,是河南新乡人,今年十一,跟着父母逃荒投亲到此地。”

“哦,原来是河南人。”格物虽是和碧莲说话,但却对着张嬷嬷,张嬷嬷轻轻点头,示意她这就是那个会些拳脚功夫的丫头。

确定之后,格物对着碧莲说:“你便跟着我做个二等丫鬟吧,改名作竹染,跟着竹语好好学规矩。”

改名竹染的碧莲跪下来磕头谢恩,竹语忙拉了她起来,因着格物那句“跟着竹语好好学规矩”,越看竹染越顺眼。

格物看着急着表现的竹语不禁莞尔一笑,剩下的丫头虽然年龄小,可瞧着也有几个机灵的,便让张嬷嬷看着安排。张嬷嬷上前一步,行了礼后,指着一个小姑娘道:“小姐,这个是翠儿,是李管家给小姐找的会写字、算账的丫鬟,是咱们府给老爷巡铺子的张掌柜的幼女,因为她爹能算会写,便从小也教了她。”

原本谢格物想着剩下的丫鬟让张嬷嬷做主就是了,结果听到的巡街的张掌柜之后便停了脚步,打量着那个叫翠儿的小姑娘,长得瘦瘦弱弱,精神头极好,见格物在打量她,先是行了一个礼,便低头垂目,倒是一个守规矩的孩子。

“也留下做个二等丫鬟吧,协助张嬷嬷看账册”,听了格物的话之后,翠儿忙急着磕头谢恩,回道:“奴婢一定好好跟着张嬷嬷学。”

“既然是替我看账,那就得耳清目明,以后就叫莲心吧。”

“谢小姐赐名。”

挑选好丫鬟后,格物便让竹语喊竹染和莲心到书房来。待二人并竹语站在桌案前面时,格物正轻轻的品着她爱的茉莉花茶,半响无话。因着格物无话,另外三人也就不敢多话,只是低头垂目的站着。

一杯茶的功夫,格物缓缓的开口:“竹染,我听张嬷嬷说,你父亲死在了投亲的路上,你母亲和弟弟可是找到亲戚了?”

竹染听着小姐突然提到了她,赶忙施礼回道:“是,小姐。奴婢一家本来到徽州府是因为家乡旱灾来投亲的,无奈我爹在路上染了病去了。母亲带着我和弟弟一路乞讨到了徽州府,却不成想我那亲戚见我们孤儿寡母,做不了什么活计,就没有和我们认亲,母亲只得领着我们继续乞讨。那日在西大街,奴婢听到府上要买丫鬟,实在不忍心母亲和弟弟挨饿,便自愿卖身进来。”说到这里,竹染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就是屋里另外两人也都是眼圈红红的。

“哎,天灾人祸。你母亲和弟弟现在可是有了安身之地?”

“回小姐,母亲拿了奴婢的卖身钱便在城西租了个房子,准备做些绣货养活弟弟,奴婢每个月再省点月银,日子总算是有着落了。”

“听说你会点拳脚功夫”,格物这话一出,竹语和莲心不禁好奇的打量着竹染。

见众人都在打量自己,竹染脸上不禁有点羞红,支支吾吾的回道:“奴婢的父亲曾经是走镖的镖师,后来因为受伤和家里旱灾才领着一家南下的。因为奴婢从小身体不好,父亲便传授了一些拳脚给奴婢,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女孩子家也可以作防身用。”说完这话时,竹染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格物轻轻笑道:“问你这话没别的意思,你会些拳脚功夫很好,以后没准还能派上用场。不说这些了。竹语,我记得咱们家在祁门县城外面个庄子,是吧。”

竹语没想到自家小姐会突然问起庄子的事情,便忙回道:“是,小姐,确实有个庄子,经常给府里送些腊肉、新鲜瓜果。”

“嗯。竹染,你要是愿意,我让小张管家安排你母亲和弟弟去庄子里住,那里都是咱们家的佃户,人在朴实不过了,也能互相有个照顾。”

竹染听到小姐给自己母亲和弟弟安排了住处,忙跪了下来,眼圈通红,道:“奴婢愿意。奴婢替母亲和弟弟谢小姐恩。以后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小姐,报答小姐的恩情。”

格物示意竹语搀扶竹染起来,道:“竹语,走咱们屋子里的账,给竹染母亲二十两银子,有银子傍身去哪儿腰板也直些。”听到这,竹染又想跪下谢恩,竹语和莲心忙左右扶着她,竹语道:“小姐的恩情你记在心上就是了,再跪下去,小姐看着也心累,小姐也不是那庙里泥塑的菩萨啊。”

听到竹语调皮的话语,其他主仆三人皆觉得好笑,屋内的气氛也瞬间活跃了起来。

“莲心,你父亲是府里巡铺子的老张掌柜吗,你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吗?”

莲心现在还沉浸在竹染的凄惨身世中,听到格物喊自己的名字,忙施了一礼,道:“是,小姐,给老爷和小姐巡铺子的正是奴婢的爹。奴婢家里还有老娘和两个哥哥,老娘在府里管着厨房和茶房的器具,大哥哥在歙县城的笔墨铺子做学徒,二哥哥现在在府里老爷的库房里当差。”

“嗯,你是家生子,府里的规矩都是知道的,以后便跟着张妈妈好好管账。”

“是,小姐。”

“竹语,赏莲心五两银子,刚进屋里伺候,买些东西给你老子娘还有哥哥。”

莲心并未因为格物赏她的钱比竹染少而存什么心思,因为相比竹染的身世,自己已经是幸福太多了,自己进府来给小姐算账,那也是老子娘征得她同意的。想到这她决定以后好好伺候小姐,和竹语姐姐还有竹染好好相处。

清脆的喊了一声:“奴婢谢谢小姐,以后必定跟着张嬷嬷好好学,和屋里的姐姐们好好相处。”

听着莲心欢快的声音,格物轻轻点头,这个丫头倒是个乐观的主儿。

“好了,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莲心,明儿个让你二哥哥到前厅来一趟,我有些事情问他。”

“是,小姐。”说着三人便下去了。打帘出去的时候格物还听到莲心欢快的声音,说要拿着赏钱买油糕和乳酪请姐姐们吃。格物不禁失笑,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是个幸福的小姑娘,有老子娘和哥哥们的疼爱。

随即又轻声“哼”了一声,自己今天怎么感慨这么多,自己不也有父亲的疼爱吗。想着今天收了两个丫鬟,一个会拳脚,一个又可以帮她放个暗桩,心情就觉得瞬间舒畅很多。看来这库房不宜早盘点,得安排好一切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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