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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常是一波三折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拍板当下,无论如何这医院老爷子的包是自己不能顶的,也是不可以顶的。

自打一开始,夏洛洛就把其中的利弊衡量得一清二楚。

像自己现在这样的一个生活状况,别说是再养一个老人,就连养活自己,夏洛洛都感觉分外吃力。

活在当下,做人最主要的事还是要现实一点,自己没能力完成的事情当然不要主动去揽。

但是即使是被动顶包的夏洛洛现在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内心还觉得挺冤的。如果真让自己一直养着这样的一位老爷子,那么自己今后的生活……

不敢想了,说真的,都已经出画面了!还是黑白的!

于是夏洛洛要抓紧时间把老爷子的这个灾难片甩出去,无论是人是鬼都行,不就是一咬牙一跺脚的事儿吗?

都说有问题找警察,于是在办理出院的时候夏洛洛就留个一个心眼专门跑了一趟警察局,只是警察局里情况也不容乐观,这可让夏洛洛的心又焦了一大截。

警察局中特设的咨询室里,一张小桌两个人,神色激动的夏洛洛都快跳到桌面上了,而那一头的警察叔叔却还面带微笑、不慌不忙。

夏洛洛绝对不接受这种结果,她不承认这个祸端就这样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警察叔叔,你不能就这样撂挑子就不管了啊!我不认识他的,而且也不是我撞得他啊!”只看到夏洛洛神色激动的夏洛洛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她是真没办法了。

“看你这话说的, 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不是不管,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关于老爷子的任何身份信息,而且我们的电脑里也查找不到他的指纹。他现在存在于这个社会上说白了就是一个黑户,一个黑户,你让我能怎么办?我上哪给你变出他的子孙后代啊?”警察叔叔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可是那也不能都赖我头上啊!又不是我撞得他。”夏洛洛反驳道。

“不是你撞得他是谁送他过来的?又是谁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他的。”警察一边翻着桌面上的笔录一边云淡风轻地说着,看似胜券在握。

“我……吗?”

夏洛洛现在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开始怀疑了。

警察叹了口气,合上了笔录,接着语重心长地对夏洛洛说道:“哎呀,你也是傻。不过咱们就事论事,无论哪个角度,你在法律上就是这位老爷子的直接责任人。我现在最多能为你做的就是给老爷子开办一个临时户口充当身份,这样你往后带着他的生活也会好过一点。”

“哦,好吧。”

霎时间,夏洛洛仿佛看穿了这一切,它就是个阴谋!

没有可是!无需解释!

见夏洛洛妥协了,那头警察也暂时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接着按照规章制度开始向夏洛洛再次讨要证件:“嗯,早就这样想不就好了吗?对了,你的身份证再拿过来一下。”

夏洛洛没有动,她像看着一个人民的叛徒一样看着警察。等被警察叔叔又大声喊了一声“证件!”之后,她才又怯怯地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并且被警察叔叔一把抢了过去。

“哦,给……给你——”

好像刚才的滔滔不绝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一般,只是转瞬之间后,夏洛洛便落得只能看着面前警察叔叔飞快的笔触,呆若木鸡。

夏洛洛失败了,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还是拿着老爷子的临时身份带老爷子回家。

在夏洛洛亲手从面带微笑的警察叔叔手里拿到老爷子临时身份证时的那一刻,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一阵二胡伴奏的声音,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这种伴奏自己以前在村里死人的时候也是听过的,那音调婉转而悠扬……

或许这人有时候啊,她就得认命。

然后夏洛洛才会脑袋缺根弦儿一般地把昏迷中的老爷子背在肩上,而且还是从医院一道儿背回出租屋。

这时有人就会问了:那丫头不是兜里还揣着富二代给她的二百零一万吗?她傻吗?不会花点钱雇人帮她弄,非要自己动手,结果还因为一个不相熟的人把自己累个半死。

是,夏洛洛是傻,但是夏洛洛却不缺德。

因为她有她自己的道德底线,从始至终她都是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本份的。

往宽了说,夏洛洛自己兜里这钱本来就是蒋茂坤他闯了祸用来赔受伤的老人的。这是现在是还没查出什么事儿,若是真查出什么事儿,这个年头就老爷子那种情况这二百多万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况且现在老人就算没医院肯收,那也都是暂时性的。再加上现在钱的主人,也就是这无人认领的老爷子,他的神志还不够清楚,基本仍处于昏迷阶段。那么夏洛洛就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便利去动这笔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她自己为人处事的本。

所以无论对谁而言,她夏洛洛虽然暂时替别人收了他老蒋家的钱,但是她收得敞亮,收得问心无愧,也就不怕其他的人在此嚼她夏洛洛的耳根子,她夏家还是一块儿不容玷污的门楣。

阴暗的楼道里,夏洛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爷子驮到了顶层,那是夏洛洛和她老妈一起住了几年的地方。

随着“哐啷——”一声,破旧的防盗门被猛地推开,便见得夏洛洛架着还处于昏迷之中的老爷子走了进来。

卧室里,只看到夏洛洛狠下了好几回决心,伴随着内心的节奏,“一、二、三……走你!”这才将老爷子成功地落地到了床上。

返回任务完成之后,夏洛洛整个人顺势就瘫倒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我……你说你都一把岁数了,怎么每天还吃得那么多啊!那么沉,得亏我身体素质比较硬,不然还真拿你没办法了呢!”夏洛洛一个人坐在地上靠着床垫向着床上那位抱怨着。

“哎呀,真是造孽啊!”

夏洛洛的内心在咆哮,她现在心烦极了,然而思来想去,最后她还是得认命。

无可奈何,为了让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夏洛洛在地上歇息了不大一会儿之后便又独自拿着自己的小包包跑去了客厅。

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夏洛洛把包里的钱都拿了出来,她把它们分别摆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恍惚间才意识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它们。

“一摞现金一张卡,这就是二百零一万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哈……有钱人的世界可真是搞不懂。话说蒋茂坤那个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呢?真的不会有事儿吧。哎呀……这个孩子也真是……”夏洛洛看着桌子上面的钱喃喃道。然而脑海中却又时不时浮现出蒋茂坤一脸凝重的模样,夏洛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他,虽然想也没用。

不过就在此时,卧房里传出来的咳嗽声又引起了夏洛洛的注意。

“咳咳……”

“哎呦,老头子醒了,我得去看看去。”

简直是赶得巧不如赶得好,老爷子咳嗽了!老爷子终于有声儿了!这就是希望啊!

想到这里,夏洛洛赶忙收好桌子上的钱,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卧室冲了过去。不过现在卧室里的实际情况却让夏洛洛满怀着的希望扑了一个空。

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并没有醒,他只是在睡梦中咳嗽了一声,仅此而已,没有发生半点奇迹。

床榻边,只见得夏洛洛看着床上正在熟睡中的老爷子,接着又弯身,慢慢地坐了下去。

她坐在地上,用头抵着床头柜,环视着自己基本什么都没有的屋子,最后目光落在了房门上的那一张质感已经发黄破裂的珠宝设计师比赛的海报,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日子里真是发生了太多事儿了。

太多,太多的始料未及,然而最后自己还是回到了这里,这个自己这辈子都在努力摆脱的地方。

“说起来你也算是一个可怜的人,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都走丢了还没人找。”叹言中,夏洛洛斜过了脑袋,她静静地看着床上睡着的老爷子,满口同情的语气。

“睡得也正是熟啊!真是羡慕你,还能睡得这么死。唉……这也是你遇到了我,要是换成别人。不是我这个人怎么样,想你也不会像现在窝在我这里舒坦。唉……这世道啊!”

夏洛洛自言自语着,突如其来的无聊让她注意力难以集中,直到她看到了老爷子破碎不堪的裤脚。

她才发现,原来医院在送走老爷子的时候,他身上的那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就根本没换过,原来有多脏,现在还是有多脏。

“嗯——还是我再替你收拾收拾吧。”

一边嫌弃着,但是夏洛洛还是一边又从地上站起了身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她要去弄些水来给老爷子好好梳洗一下。

水弄来之后,夏洛洛便半跪在了老爷子的床前。

“来,让我再帮您擦擦脸啊!”

话罢,只看到夏洛洛用自己的毛巾蘸了下水盆里的水,接着便给床上的那位大爷认真地擦起了脸来。

可是就在此刻,夏洛洛家的房门却又被人粗鲁地砸响了。

“哐哐哐——”

震天动地的敲门声把正在给老爷子擦脸的夏洛洛吓了一跳。

防盗门外,昏黄的灯光下,只看到一个体态浑圆的中年妇女手上一边砸门,嘴里一边破口大骂着。

“开门!我知道你现在在家。都欠了几个月房租了,想住不想掏钱租啊!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开门啊!”

这个中年妇女不是别人,正是这套出租屋的主人,夏洛洛的房东——李姨。

李姨是自己的房东,她的声音夏洛洛能听不出来吗?可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夏洛洛真的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她啊!

可是在这世界上又有几件那么顺从自己心意的意思,看来今天这个门啊,自己还必须得开。

卧房里,被李姨吓了一跳的夏洛洛,心脏都快被那老娘儿们给吓骤停了。

只看到她赶忙把手中的毛巾扔进了水盆,接着迅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一面又对床上的老爷子叮咛道:

“不好!房东又来催租了,这可怎么办啊!这也正是……算了,要是关起门来不见她的话,想她今天是不会有完的。哎呦,老大爷,您就在这里保佑我顺利活过这一劫吧,我走了!”

话罢,整理好一切了的夏洛洛便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此刻,她的整个卧室里的气氛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擦完老爷子脸的毛巾,在掉进水里之后就如同墨汁入清池一般将水全部染成了乌黑的颜色。

与此同时,老爷子的躯体也在发生着变化,变化在他的脸上尤其明显。

最突出的就是他脸部的皱纹开始减少,接着皮肤开始变白,身子变得挺直,就连腿脚也变开始变长,变粗壮,简直就如同是童话故事里的返老还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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