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情报交易方法？”
艾妮表示眼下自己更关心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剑魔这个超级大毒瘤暂时还是交给这两个神秘而强大的盔甲人来吧。
贾铭沉思片刻，道：“我们两个人就搞得简单点。咱俩一人一回合轮流发问，只要没有涉及核心机密就不许故意隐瞒不报，甚至就连一些疑似的信息也不能忽略。”
“好。”艾妮微微颔首，“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女士优先。”
贾铭发扬了下绅士风格。当然，主要原因是，除了阿托的行踪，他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紧迫且艾妮能回答的问题。
艾妮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轮到贾铭时，他一定会问她关于剑魔的行踪问题。
这就意味着，除非她临场反悔，否则相应地，她也只能问一个问题。
可她会反悔吗？且不说身为王者的尊严，单是对面两人的战斗力就不容她做出这等蠢事。
所以，她必须问出一个目前来说最具价值的问题。
之所以不问一个更具长远价值的问题，是因为正被邪魔入侵的费雷泽未必还有明天这一说。
长远价值如果得不到实现的话，那就毫无价值可言。
贾铭也不急，脸上带着淡笑。
一人一个问题这种方式其实并非他的本意，他更喜欢“大家坦诚相待，不行拔刀对砍”，但这是彦的想法。
她提出这样一种方式，于是就相当于暗示艾妮只有一次提问机会。
那么，通过分析艾妮提出的问题，她是怎样一种人，有着何种程度的魄力与决断，关键时刻会做出什么取舍……总之，很多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艾妮深吸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选得对与否，但……她得试试，反正和原本相比也不会损失什么，情况总不会比现在更糟。
“我想知道普通人应该如何消灭邪魔。”
贾铭暗赞一声，她本可以问些更具“前途”的问题，例如科技发展啊武道修身啊什么的。
但她清楚地认知到了一件事，费雷泽恶魔对神圣艾兰王国来说具有的强大威胁性，哪怕给了你足够强大的文明秘诀又如何？只要不给你时间成长，那便万事皆空。
恰好，那帮仍在北方厮混的恶魔杂兵就有着不给艾妮等人成长时间的能力。
面罩下，彦的嘴角也泛起笑容。
她仍不确定凯莎女王究竟是否做出了最优的选择，但她相信，这绝不是最差的选择。
“普通人想要应对恶魔？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用人命去填吧？也许更可能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闻言，艾妮面色顿时煞白，她没想到，贾铭口中一直不屑的恶魔竟然这么厉害。
“胡说！怎么可能会这样？你一个黄口小儿都能打过……”长髯老者瞪眼怒喝，左右手撸起袖子，作势要攻击贾铭。
艾妮以手示意身旁的骑士将之拦下，心中一沉再沉。
她知道，贾铭没什么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她，因为战斗力这种事很好验证，真要情况紧急，她随便派两个死囚试探一下就行。
贾铭无奈地摇头，恶魔基因确实不够天使基因那么强大，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因为凯莎早已用她的武力证明了天使基因的高度优越性。
而比起普通人的基因，恶魔基因几乎是全方位不讲理的优秀，纵然费雷泽北方的恶魔是其中最下等的垃圾，那也超出常人良多。
“不过经过严格训练的常人单挑的情况会好很多。”贾铭面带不忍，华夏还有雄兵连勉强守护，费雷泽嘛……目前来说还没有一个能打的，“比如你们那些骑士，不过真打起来也非常勉强就是了。”
艾妮皱起眉头，如此说来，局势对他们很不利啊。
“但是你们也不是真就毫无胜算。”贾铭想了想道，“普通恶魔的优势在于日子增长的数量和不错的个人战力，但他们的智慧并不怎么好。你们大可以和他们玩游击、军阵之类的玩意儿。同时，坚壁清野这个策略对他们来说也很有效，低等恶魔的进化程度还不够，同样需要通过进食来维持日常能量所需。”
艾妮面色一松，眼中带着感激地看向贾铭，如果不是他亲自指出的话，或许就得牺牲不少子民才能得知这些情报。
“但很抱歉，你们的情况依旧不乐观。”贾铭又打击道，“上述前提是没有更高级的恶魔出现，但这可能性确实不大。而且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恶魔并不忌讳以吃人的方式回复能量，所以……你们自己加油咯。”
艾妮觉得自己的心情虽然峰回路转但同时又平静得简直不可思议，仿佛同时身处局内局外。
换作平日，哪有人敢这么和她卖关子？能和她正常说话的人都是少数，多数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彦翻了个白眼，她倒是知道贾铭是出于好心才会这么做，但未免也太大喘气了点吧？她都有种殴打贾铭解气的冲动了。
贾铭被彦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以为她在责怪自己不干正事。于是他咳嗽了两声，道：“现在该换我来了，剑魔在哪里？”
艾妮不愧是被凯莎选中的继承人，很快稳定好了情绪，道：“关于剑魔的具体消息，我们实在不知……”
贾铭眉头微皱，对艾妮的好感度瞬间有从路人直接下降一个档次的趋势。
这妮子，不会还想和他耍阴谋手段吧？我都这么尽心尽力地为她出谋划策了。
“彦，如果我要教训她一顿，你会阻止我吗？”
他准备提前问好这件事，免得到时候打起来伤了和气。
“别打死，只是正常教训一顿的话，我不插手。”
彦的声音冷淡，她也觉得艾妮这样做有失身份，需得被人收拾。
恶习不改的话，岂不是下一任天使之王会是个出尔反尔之辈？这太可笑了，而且也不能服众。
尽管说来话长，但其实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贾铭点了点头，嘴角一扬，整个人顿时散出桀骜不驯的气势。
他冷笑一声：“说好的情报交易，难道你想反悔？”
艾妮尚未说话，长髯老者也只是皱起白眉，但那些崇尚武力的骑士卫兵却忍不住了。
“你以为你面前的是谁？她可是我神圣艾兰王国的陛下，只需一道命令下去，你连这里都走不出去！”
“就是。你确实很强，但我们也不弱，用人命来填，量变迟早会引起质变！”
“没错，还说什么‘恶魔’？我看你就是个恶魔！”
一时间，群情激愤，骑士卫兵们神色愤慨，几乎要拔剑而起，其中尤以一个面有微须的英俊男子为最。
“真是……聒噪啊你们。”贾铭伸出双手对着那群骑士卫兵隔空微微下按。
轰！
所有骑士卫兵都在耳边听到一声轰鸣，随后背后一重，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山峰压住了一般，别说行动，就连说话都费劲得很。
“萨拉杨，退下。”艾妮喝道。
可是，一向听她话的萨拉杨动也不动，在贾铭的神识威压之下只站了短短一会儿，却出了满身的汗，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坑。。
她又看向贾铭，缓缓道：“阁下不觉此举有些不妥吗？”显然，她猜到眼前这事和贾铭决计脱不了干系。
“不觉得啊。”贾铭耸了耸肩，“大家都听到的，是他们先发起挑衅，又不是我非要这样做的。”
“你们自己想必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他冷哼两声，双手再往下按了按，神识威压亦随之增加，数名身体较弱的骑士卫兵不由自主地弓腰弯背，有种跪对贾铭的趋势。
“你看，他们都没主动反驳。”
特么也要他们能说话啊！
艾妮抿了抿嘴，道：“放过他们，不然我是不会把有关剑魔的情报交给你的，哪怕是背负出尔反尔的名号。”
贾铭打了个哈欠：“也可以啊，反正我无所谓。不过以剑魔的实力，恐怕屠城灭国都不是难事，啧啧……我为你治下即将赴死的子民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个愚蠢又自以为是的陛下！”
“那你想怎么办？”艾妮咬牙说道。
“让他们道歉，然后你继续把未说完的情报交代清楚。提示一下，别想着耍花招，我可以轻松辨别出来你说的是否是谎言，而那样会付出的代价嘛……你应该是不会喜欢的。”
艾妮点头，神色冰冷地环视：“所有人，道歉！萨拉杨，从你开始，一个个轮流来。”
贾铭翘起嘴角，将神识威压放松了些，免得这些人连完整的道歉话语都说不出口。
萨拉杨是艾妮手下所有骑士卫兵中表现最好的几人之一，但也仅此而已。
“对，对，对不，对不起。”萨拉杨咬得牙齿嘎吱响，足足花了几十秒才说完这三个字。
有了艾妮的命令和开头的萨拉杨背锅，自然后面就要顺畅许多。
很快，所有骑士卫兵都道了歉。
贾铭这才感觉满意，将神识威压撤去，不过多数骑士卫兵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恐惧，那种像是定身术的东西委实镇住了他们。
“情报？”他转而看向艾妮，“痛快地交出来，然后咱们一了百了。”
他原本还想着与人为善，费雷泽毕竟是这片宇宙的第二主战场，但看样子现在是不行了。
没办法，人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事与愿违才是常态，心想事成反而是少数。
“我上次接到消息，在神圣艾兰王国边境线五万里外的荒原上，曾有人远远地瞧见一只会飞的恶魔，那应该就是你要找的剑魔吧？”
“不过奇怪的是，我同时收到了好几份情报。”
“第二份，得知他消息是因为山中一名农户摘药时无意中瞥见了一眼。”
“第三份……”
等到艾妮说完后，贾铭点点头，回身招呼彦：“走了，这里没必要久待了。”
彦深深地看了艾妮一眼，目光复杂，然后随贾铭退走。
艾妮心中疑惑，她总觉得那名女盔甲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但她随即将这些情绪隐匿下来，面色古井无波——那两名盔甲人已经离去，人前，她永远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陛下。
她没有试着和贾铭解释，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反悔情报交易的想法，因为萨拉杨等人确实出言不逊，虽然他们都是为了维护她。
“走吧。”艾妮向王宫走去，“加大骑士团的训练量和成员征兆数量，我们必须要在恶魔到来之前拥有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
“是。”
长髯老者、萨拉杨和其他骑士卫兵纷纷应道，缓步跟了上去。
……
走出神圣艾兰王国都城外没多久，贾铭忽然驻足苦笑一声。
“彦，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冲动了？她明明至少应该获得一个解释的机会。”
彦已将面罩卸下，听得贾铭的话不由丢给他一个白眼：“你现在才想起来这事有什么用？难不成要刻意折返回去说你要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贾铭摇了摇头，叹道：“算了，反正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误会就误会了吧。”
“当务之急，还是要除掉阿托，免得他又悄悄溜走了。”
彦也不多说，直接开翼。
“那你还扯那么多干嘛？赶路啦。”
贾铭嘴角扯了扯，道：“好，这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