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宇跟导演说了声就跑出去。
助理个矮腿短，跟不上。等追上的时候，白棠棠已经躲在贺清宇身后。而厕所的门呢？缺了个门把，半个尸体半挂在门沿，吱吱呀呀的，就是没掉下来。
贺清宇握着白棠棠的手微微发抖，声音冷到了极致，“李梓穆，你这是在做什么？”
“清宇。”李梓穆看清是贺清宇，急忙开口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过来上厕所的。”
“只是上厕所你干嘛将门反锁？而且你手上拿着的水桶是怎么一回事？冲厕所吗？还是你打算在这里洗澡？”
将李梓穆说得哑口无言，贺清宇转身，眼神不停地打量着，“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棠棠摇头。
几人走路声音有点杂乱，加上反锁声太过明显，她感觉到不对就放下马桶盖踩了上去，抱着双腿半蹲在马桶盖上。
也幸亏剧组这边的厕所墙壁上有排气口，上面没留有空隙。李梓穆几人也没办法从上面爬进来，只能从下面泼水。
白棠棠联系了刘洋湖和赵顷然，只是她没想到最先过来的却是贺清宇。所以看见贺清宇破门而入将她拉出厕所，她都没反应过来。
贺清宇再三打量，确定白棠棠真的没事，才转头对着李梓穆：“这件事我会交给顷然处理，他稍后会跟你经纪人联系。”
李梓穆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依靠，也不担心贺清宇的那点警告。相比之下，看贺清宇这么努力去维护一个新人，她就跟喉咙里梗着一根鱼刺一样，堵得慌。
“清宇，你为什么要帮她？”李梓穆含情脉脉地看着贺清宇，声音轻柔还带着哭腔，就跟撒娇一样。
可惜贺清宇对这种娇滴滴的眼神完全免疫，看李梓穆就像看个傻子一样，“先认识又怎样？谁对谁错你心底就没点AC数？”说着，他就拽着白棠棠走了。
毕竟是在女厕，万一被撞见他在这里乐子就大了。
被拉着的白棠棠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但现在不适合吃东西，只能忍着。
“这女人对你有意思。”白棠棠也不傻，看李梓穆的视线几乎黏贺清宇身上，没点什么她都不信。
“无所谓。”贺清宇捋了捋头发，“这很正常。”
自恋。白棠棠心想。
但不能否认，贺清宇确实有自恋的资本，修长的手指划过发丝，都跟开了滤镜一样唯美。
白棠棠移开了视线，为了避免胡思乱想，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下一秒听对方说了句。
“连累你，我真是抱歉了。”
“知道就好。”白棠棠说。
贺清宇笑了笑，一把抢过白棠棠手中的棒棒糖塞自己嘴里。
“……”
幼稚鬼。白棠棠一边吐槽一边掏了根棒棒糖。
白棠棠被堵厕所的事情被贺清宇告到赵顷然那里。虽然白棠棠没受什么伤，但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揭了过去，不然赵顷然没办法跟白棠棠后面的人交代。至于赵顷然具体怎么操作，白棠棠也不关心，反正赵顷然会处理好的。
相比处理结果，白棠棠比较关心的是，自己拍完考场作弊二三事去卸了妆之后，包包被谁塞了一大袋糖果？！而且还是各种牌子、各种口味的棒棒糖？！
白棠棠转头，询问身边的助理，“洋湖，这是你买的吗？”
“不是。”刘洋湖下意识看向门口的贺清宇，见对方摇了摇头，想了下，“是赵先生让我给您买的，说是上午的事情让您心烦，所以就……”
“顷然哥太客气了，这又不是他的错。”白棠棠有些不好意思，想着礼尚往来，便说，“那我晚点请他吃饭吧。”
“别了，顷然有女朋友，对方很容易吃醋。”贺清宇这下站不住，向白棠棠走了过来，顺手就接过白棠棠的手拎包挂肩膀上，“也就是点糖果，没必要请吃饭，显得多见外？”
“也是。”白棠棠点头，“那我下次给他带点吃的吧。”
贺清宇：“……不了，顷然不在外面吃饭，觉得不卫生。”
看白棠棠还想说话，他一把按住对方脑袋揉了揉，“赶紧回去，我困死了。”
“你是猪吗？！”除了拍戏就是睡。
白棠棠鼓着脸，但还是加大步子。
*
第二天，白棠棠提前到了剧组，此时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在准备道具。
跟在后头的贺清宇苦恼地揉着脑袋，“都不明白你来这么早做什么。觉不好睡？床不够软？”
“总不能每次都最后一个踩着点到让别人等着我们吧，那多不好意思。”白棠棠找自己的小椅子，坐下来的同时顺便给贺清宇拿了个小椅子。
“那也不至于这么早过来吧。”贺清宇打了个哈欠，坐下来，看见白棠棠双腿并直，双手捧着剧本，跟乖巧的小学生上课看书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棠棠抬头翻了个白眼，“我也没叫你过来，是你非要跟着早来的。”
“顷然不是把你丢给我了？出了什么事我可没办法负责。”贺清宇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大长腿一伸，环抱着双臂靠在一边墙壁上，“别说了，让我睡会儿。”
白棠棠看贺清宇是真的困了，也就没打扰，继续低头看剧本。
昨天拍摄的进度并不多，主要是拍摄了陈然被污蔑作弊，同考室的赵小小出来作证的一幕。
今天，白棠棠扮演的赵小小在成绩出来之后，被那几个作弊的男生女生堵在厕所里倒水、欺负。可惜的是，没有跟贺清宇一样及时出现拯救赵小小的英雄。
想到这里，白棠棠转头看着一边的贺清宇。不得不说，睡着的时候，贺清宇还是十分吸引人的，皮肤白白净净没有瑕疵，五官精致却不带女气，俨然一个睡美男。
可惜，醒了之后，性子太难以理解了。
感慨完，白棠棠继续低头看剧本了，没注意到贺清宇半眯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过了十来分钟，其余演员也陆陆续续过来，看见两人这么早都有些惊讶。
时间到，导演让演员集合讲解今天的戏份，白棠棠连忙将贺清宇叫醒。
最后，导演让其余人先回去化妆，将白棠棠单独留了下来，“棠棠，一会是真的泼水，你没问题吧？要是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就直接说，我们可以……”
“不用。”白棠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舒服是什么意思，脸蛋瞬间蹿红，快速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
“那导演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化妆了。”白棠棠低头，有些窘迫地转了转脚尖。
“回去吧。”
白棠棠回到位置上刚坐好，贺清宇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导演没说你吧？”
“我哪里做错了吗？”白棠棠疑惑地抬头。
贺清宇挑眉，看白棠棠没沮丧一类的情绪，摇了摇头，“没事。”
白棠棠虽然有些迟钝，但也反应过来贺清宇是关心自己，以为刚刚导演说她，心底顿时一暖。
“真没事，导演就是问了点我的意见。”白棠棠说道，“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贺清宇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发现糖已经全在昨天拿出来凑一袋子送给白棠棠了。
白棠棠看贺清宇这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对对对，你不担心。”
真是见鬼了，这哄小孩子的语气。
贺清宇不大自在，“啧”了声转身就走。
跟小时候一样，口嫌体正直。
想到这里，白棠棠心情愉悦地将剧本收好。
*
趁着课间，赵小小到厕所洗手，回去上课的时候被人堵在厕所里，出不去。
“你就是赵小小？”
李梓穆在剧中扮演的是对赵小小实施校园暴力的女同学之一。被化妆师画了一个可以称得上十分花里花俏的妆容，头发被发胶弄得参差不齐，发尾还抹了五颜六色的颜料，脸上化了个大浓妆，整个小太妹形象。
虽然这个妆容夸张得让人出戏，但白棠棠还是勉强稳住了心态。
看了看门口几个装扮跟周围同学不大一样的类似于校霸一样的人物，白棠棠洗着的手微微颤抖，摇了摇头：“赵小小是谁？我不认识。”
甩了甩手，白棠棠绕过李梓穆转身就走，但李梓穆挪动身体，再次挡道。
“麻烦让一下，我要回去上课了。”距离门口仅仅有两步，但白棠棠此时却觉得这两步像是跨越了整个世纪一样，在快要踏出厕所的瞬间，稍微有些松懈的白棠棠突然被人猛的一拽。
“啪——”白棠棠踉跄着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刚好有同学从一边的厕所门出来，被面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小，小小？”
“怎么，是熟人？”李梓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女生。
“不，不是。”那个女生避开白棠棠的视线，慌乱地摇头。
“滚。”李梓穆不耐烦地拜拜手，那个女生连忙跑掉，完全无视了白棠棠求救的眼神。
等厕所的门被完全关上，白棠棠一颗心也沉到底。刚刚那个女生跟她一个班级的，前不久考试对方没带笔她还主动借给对方。
“我知道你是赵小小，别想跟我玩花样。”李梓穆在白棠棠身边走来走去，神情及其轻蔑，“你看你人缘多差，都没人愿意来救你。”
白棠棠想到门口看见的那些同学，又想到刚刚逃走的同学，双手紧紧攥紧，哑着声音，“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堂弟叫我给你点教训。”李梓穆动作熟练地从兜里掏出根烟，点燃，然后坐到一边的洗手池边，看着白棠棠被几个同伴欺负。
撕校服、扯头发、打脸，白棠棠都没出声，让李梓穆越看越烦躁，“打人没点声音，让开。”
打人的几人不知所措，但还是让开了。
“哗啦——”
白棠棠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泼了满身水，湿哒哒的，甚至有些溅到耳鼻里面。
身体下意识一抖，水太冰了。
跟导演安排的压根不一样！她抬头看向李梓穆，发现对方眼底满是戏虐。
“咳咳咳。”白棠棠心底也有些生气，但为了不浪费胶片，只能继续下去，将准备好的血糖袋咬碎，咳出来的水带上了一丝丝血迹。
李梓穆拿下嘴巴里的香烟，弹了弹，丢白棠棠面前，拿脚尖碾碎。
“走了。”
随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厕所门口，白棠棠也朦朦胧胧地闭上双眼。
“好，过。”导演惊喜地重看拍摄的画面，让工作人员收拾一下狼狈的地面。
快冷死的白棠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爬起来，肩上就被披了条厚毛毯。
“下次不用忍着。”贺清宇的脸色有些臭，拿起手中热毛巾轻轻擦拭着白棠棠狼狈的脸。
白棠棠长吁了口气，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虽然夏天炎热，但这么一桶冰水泼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捂完脸，她就打了个喷嚏。
“啊欠！”白棠棠揉了揉脸蛋，“拍戏重要。”
“人生病了，就没法拍戏。”贺清宇严肃地矫正白棠棠错误的观念，“你最重要。”
白棠棠抬头，差点陷在贺清宇眼底的温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