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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学艺

冬天到了,凤阳阁显得格外的冷清,可是乐城却忙的不亦乐乎,她现在不仅要在浏漓院学艺,还得跟着文晔姐姐一起学习诗书礼乐。

但这些都不能引起乐城的兴趣,只是不得不学的东西。令她十分感兴趣的是跟着封二练剑。封二一有空就来浏漓院门口等她,然后两人便偷着跑到城外的护城河边练剑。青蠡也十分认真地在一旁看着,晚上还陪着乐城练。

槐香并不阻止乐城跟封二在一起玩耍,还帮着她打掩护。这个管家子弟心地单纯,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故,她也可以趁着离开浏漓院到回宫这个间隙在长安城逛逛,试图寻找她的那位故人。

封二大概是第一次做师傅,很是得意,他非常认真的教习乐城最基本的劈、刺、挑等动作,乐城学的也快,很快就练得有点模样了。

封二很满意,对乐城说道:“不错,进步挺快的,再练一段时间,就可以教你我封家的传家剑法了。”

“你家传家的剑法?可是你不是使枪的吗?”乐城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什么?剑是习武之人必练,健体防身的,枪是打仗时用的。”封二一脸鄙夷的说道。

“那就是说所有习武之人都会使剑?”一旁的青蠡惊讶地问道。

封二看看他说道:“也未必,不过我大唐军中的将军基本都会剑法。”

青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一般都是哪些人会佩重剑?”

封二奇怪地看看青蠡,说道:“你个小太监也知道重剑?真是不简单呢,重剑都是五品以上都尉将军才能佩戴的。”青蠡感激地向封二道谢,谢的封二有些莫名其妙。

乐城被封二说的挺惭愧,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没说话。封二忽然也觉得自己说话太直接,于是换个话题:“你平日在宫里做什么?听说公主们在宫里就是绣花啊,弹琴听曲什么的。”

乐城笑了一下,摇摇头。封二惊奇的问道:“那做什么?”

“跟着姑姑学礼仪,念书习字;跟着二姐学乐理;跟着文晔姐姐一起去御苑学诗书女红………”

“好了好了,学得过来吗?你们公主一天到晚就跟着姑姑学宫中礼仪,外面的事一点儿也不知道,都学傻了吧。”封二打断乐城,“学那么多?累不累啊!我最烦念书了,看到书就想睡觉。”

“我也是。”乐城笑着说道。

封二一听兴奋的跳起来,说道:“看来我们是一样的,念书真的很无聊!为此我爹老打我,幸好奶奶和我娘老护着我。每次我爹打我,我娘就去找奶奶来救我,我爹见到奶奶就没办法了。”封二大笑起来。

“我也被姑姑用竹板打了几次,只能好好念书习字了,不然就要挨打,没人救我的。”乐城说道。

“怎么是姑姑打你?那你爹,就是当今圣上不管你吗?你娘呢?没跟你住在一起?”封二好奇的问道。

“我就见过圣上一次,母亲在亭角,不能随便出来,只能我去看她。凤阳阁只有姑姑、青蠡、红菱和香桂。”乐城低着头说道。

“这样啊!那真是太冷清了,我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羡慕你是公主了。”封二看看乐城接着说道:“不过想想也是,你爹孩子太多了,所以你爹没时间管你;你的姨娘也太多了,互相斗心眼,她们也懒得管你,估计很多都不认得你;所幸你家院子大,要都放到我家那个小院,那估计得吵死!”

封二感慨的说道:“我家好热闹的,人多的我都烦,有爷爷奶奶,我爹我娘,还有三个姨娘;我哥,我姐,姨娘的几个弟弟妹妹。过年还有叔叔姑姑家的,姨妈舅舅家的,好多好多,磕头都磕不过来。一回去,屋子里吵吵嚷嚷的,一会儿这个哭,一会儿那个笑的,烦都烦死了。”

“那多好啊,这么热闹。”乐城羡慕的说道。

“好什么?你是不知道有多乱,吃饭的时候叽叽喳喳,吃得慢就吃不到自己喜欢的菜,还好我娘每次都给我夹好多我爱吃的;晚上睡觉也睡不好,一会儿这个姨娘哭,一会儿那个姨娘叫的;不过,奶奶站在院子里大吼一声,就都安静了。”封二说完笑的倒在地上。

乐城不解的看着封二笑的前仰后合,倒是很羡慕封二有这么一个热闹的家,有长辈的疼爱,有兄弟姐妹,每天能和父母在一起吃饭,过年还有这么多亲戚。

想想自己,即使是上元佳节,也就是青蠡在廊下挂几个花灯,看着那轮明月孤寂的挂在幽黑空荡的凤阳阁上空。

二姐是乐城见过的师姐里最美貌的,白皙粉嫩的瓜子脸,细长的峨眉下弯弯的眼睛,透着诱人的妖气,口若桃花,盈盈笑意中有种凌厉的气质,令乐城心生怯意,见到她时总是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就象见到公孙师傅一样。

二姐也是最有灵性的,舞技在师傅的徒弟中是最好的,尤其是师傅的剑器舞;不但舞技好,乐器的演奏也是一流,所有的客人都争相请她演奏,每每一曲终了,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乐城自从进了浏漓院,一直跟着二姐和七姐学习基本功,每天在二姐和七姐的监督下练习,既枯燥又乏味,但乐城只能咬牙挺着,因为还有封二,她害怕自己不好好练,师傅就不让她再来浏漓院,那么她就没办法再出宫,没法再跟着封二练剑,听封二讲故事。

二姐似乎对宫里的事很感兴趣,每次监督乐城练功的时候都问她宫里的事情,特别是贵妃娘娘的情况,问的特别仔细,从吃穿用度到日常起居,都让乐城说给她听。

每次乐城说的她满意,就会放她早点下课,乐城掌握这个规律后,就经常编点贵妃娘娘的故事给二姐听,以便早点出去跟封二玩。

七姐是个柔善的人,对乐城总是十分友善,总是在乐城累的不行的时候放她一码,还经常做点心给她吃,就像疼爱自家小妹一般,所以很快乐城就和七姐十分亲近起来。

七姐也是个孤独的人,每日在前院演出完毕,就回到后院独自在屋里,从不陪客人饮酒,自从乐城来了以后,就时常叫乐城去她房里说说话,乐城也喜欢去,她实在是爱吃七姐做的点心。

七姐也教乐城弹琵琶,然而乐城似乎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总是弹的乱七八糟的,七姐也不恼火,总是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教她。

有时自己抱着琵琶边弹边唱,唱着唱着就掉眼泪,乐城却只是坐在一边好奇的看着,不知道七姐这是怎么了。

七姐看看乐城,叹道:“院里的姐妹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跟着师傅学艺混口饭吃,将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你虽是公主,却也是无人问津的孩子,我们都是苦命的人。不过还好,你这么小,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过着日子,也挺好。”乐城看看七姐,笑了笑。

上元节快到了,浏漓院里的客人也多的招呼不过来,姐姐们都到前院去招呼客人,所以公孙师傅特意放了乐城的假,一直到下月十五,都不用来浏漓院练功了。乐城既高兴,也郁闷;高兴的是终于不用在练功房里练那些枯燥的动作了,郁闷的是这段时间不能出宫了,也就见不到封二了。

这天,乐城又得跟着姐姐文晔去御苑上早课,御苑的书房被暖炉烤的非常暖和,曦阳姑姑今天教的是《女诫》。可是坐下没多久,乐城就觉得眼皮发硬,困顿不堪,加上屋里特别暖和,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啪”的一声,乐城一下子惊醒了,觉得肩膀火辣辣的,一抬头看见曦阳姑姑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下意识地赶紧坐直了。

“你这样懒惰,念书不用心,如何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公主,又如何让人看得起你?你是我大唐的公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的是我大唐皇族的形象,如果你现在不认真学习,内外兼修,将来举止失当,就会有损大唐皇族的威严,你可知道?”曦阳姑姑严厉的教训乐城。

乐城此时还是懵懵的,只觉得肩膀好疼,她看看曦阳姑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迟钝的表现更加惹恼了曦阳姑姑,又被连续打了几板子,疼得乐城咧着嘴,躲避着。

“小枳,你快点认错啊!”文晔在一旁着急的喊道。

乐城终于明白该做什么了,她赶紧跪好,给姑姑磕头认错。

经过这么一打,乐城精神多了,端端的坐着上完了早课。

从御苑出来,文晔关切问道:“还疼吗?”乐城笑着摇摇头。“曦阳姑姑是严厉了一些,你不要记恨她,她也是为你好。你昨天睡得很晚吗?怎么一早还打瞌睡?”

乐城摇摇头,说道:“没有,不知怎么的听着听着就瞌睡了。”

看着姐姐皱着眉头盯着自己,乐城笑笑说道:“这个不像练功,在那里不停的动就不瞌睡;这个坐在那里不能动,听着无聊,屋里又暖和,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文晔笑起来,拉着乐城说道:“念书一开始可能觉得无聊,可是越往后,念得书多了,就会觉得有意思了;这个跟你练功一样,一开始练得很无聊,又辛苦,等能和着曲子跳起来时,就会觉得很有意思了。”

“姐姐怎么知道的?你平日不练功啊!”乐城有些吃惊的问道。

“都是一样的,你坚持下来,就会体会到其中的乐趣。等你再长大一些,可以自己吟诗做对时,就乐在其中了。”文晔说道。

说完,递给乐城一本《诗经》,一本《劝学》,“这两本书浅显,拿回去有空读读,不明白的来问我哦。”

乐城接过书,跟文晔道谢后去顺道探望母亲。

丽娘正在洗衣服,看见乐城来了,就过来拍拍她,示意她过来帮忙。见乐城躲了一下,问道:“怎么?挨打了?”乐城见母亲问,只好如实告知刚才在御苑的事情。

丽娘听完,说道:“念书固然很重要,能使人明辨是非,修身养性。但是书里的东西也不都是对的,所以学的时候要懂得汲取自己有用的,其他就随便看看就行了,那个《女诫》就当认个字就好了,不必过分认真研读。”

“可是文晔姐姐说要好好学习呢。”乐城说道。

“你和她毕竟不一样的。”丽娘叹道:“其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路,关键是要选择适合自己的路走。她是圣上宠爱的女儿,一切有人替她打理,所以要乖巧听话;你是要靠自己的,所以要多学些实用的。不过,凡事都有两面,被宠爱有被宠爱的好处,无人问津有无人问津的好处,关键是要时时发现自己的好处并将其发扬光大,做到凡所经历,必有所得。很多事情不是能自己左右得了的,别人认为苦的,自己能从中找到乐趣和对自己有益的部分,那就是没有虚度光阴,知道吗?”丽娘看看乐城,接着说道:“现在听不懂也没关系,慢慢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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