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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473.永夜降临

室内静悄悄的,秒针走完一圈,滴答声与脉搏的跳动此起彼落。

项云看出陈雄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理解他拖延时间是为等待什么,暗忖:“他自比曹操,隐喻我是二乔,又提到虞姬没儿子的事,是为提醒我倘若不肯就范,便用致远要挟,逼我非嫁不可?上次明明骗过他了,难道过后他发觉不对劲,还是他得知了什么关键消息?他说曹操兵败周瑜,因为周瑜懂得示弱,我始终向他示弱,看样子他已经起疑了。”当下默默走到窗边,背对陈雄,斜眼看了一眼腰间。

又过了十分钟,二人依旧保持沉默。

陈雄偶尔看一眼时钟,貌似不经意的样子。项云倚在窗台上,笑问:“在等什么?”

陈雄坐起来,开始抽烟,也不回答。

项云道:“别抽那么多,对身体不好。”

陈雄道:“快乐一时是一时,还管以后干什么。”

项云道:“日子还长着呢,怎能不顾以后?”

陈雄道:“是么?”将烟掐灭,笑道:“我听你的,不抽了。”

项云叹道:“你也真够闷的,都不会说笑话逗我开心。”

陈雄道:“让你开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项云笑道:“我有那么不解风情吗?”

陈雄道:“你认可的人,就算说出最无聊的话,你也会认为有趣。相反,你讨厌的人,就算怎么卖力取悦,只会换来厌烦。”

项云问道:“别人不是这样吗?”

陈雄道:“别人爱怎样便怎样,我何必关心别人的想法。”

项云道:“你认为我还不够认可你吗?”

陈雄道:“既然认可我,为什么还要瞒我?”

项云皱起眉头,道:“总是这样猜疑,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陈雄换个坐姿,又点燃了一支烟,道:“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人我也接受。”

项云道:“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这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陈雄笑道:“我今天陪你一整天,咱们慢慢培养,如果你喜欢,我晚上就住在你这里。”

项云无可奈何,心想:“原来他是来监视我的。”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项云看一眼监控画面,发现秦娈焦急站在门外,当下走去开门,问道:“怎么啦?”

秦娈道:“项阿姨,致远被人抓走了。”

项云心想:“致远在房间里,怎可能被人抓走?”问道:“是谁抓了他?”

秦娈没看到门后沙发上坐着陈雄,道:“鱼头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致远被抓到一辆车上了。”

项云心脏一震,问道:“致远没在房间?”

秦娈道:“我也以为他在房间,可是鱼头刚才打电话给我,致远确实被抓走了。”

项云将信将疑。

只听陈雄说道:“看下监控不就知道了。”

项云道:“房间里哪会安装监控器。”对秦娈道:“我马上让曹管家拿钥匙去开门。”

秦娈道:“我敲过门了,没人在里面。”语气惶急,满含失望。

项云看向陈雄,见他神色冷漠,当下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用控制台传话:“曹叔,请到我房间来一趟。各小组坚守岗位,严阵以待。”

秦娈走进房间,见说话之人竟是陈雄,眼看陈雄无拘无束坐着,很有喧宾夺主的架势。秦娈话到嘴边,自觉不该再说下去。

项云看到秦娈的反应,介绍道:“这位是雄叔叔,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当面说吧,不用避讳。”

秦娈听程致远说过,近期要对付陈雄,耳听项云将陈雄说成是自己人,明白项云担心陈雄起疑,道:“鱼头说他们在码头附近,致远突然被抓上一辆面包车,鱼头现在正在开车追赶,因为联系不到你,知道我在山庄,所以才打给我,让我转告。”

陈雄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起,真是后生可畏。”

秦娈听出陈雄幸灾乐祸,暗暗恼怒。

项云充耳不闻,暗想:“渡口不远处就是码头,致远会去那里,一定是去找姝儿了。他是什么时间外出的,为何会和鱼头在一起?”

正如项云所想,皮头闻着气味,最终寻到码头。

一小时前,程王二人正跟随皮头向北步行,听到喇叭声响。只见鱼头摇下车窗,喊道:“别走啦,上车,直接去码头。”

程致远过去问道:“前面不是有个渡口吗?”

鱼头道:“你说去‘蟹田乡’的那个?早取缔了!自从要建跨海大桥,营城能运人的只剩码头和旁边去河对岸的渡口了。”

程致远想了一下,对王恬道:“妹子,上车。”

鱼头开车向北,道:“我想咱们直接去码头,如果附近有姝儿的味道,咱们就不用回来了。如果没有,咱们再回来接着找。”

程致远点点头,道:“昨晚宵禁,主干道全都封路了,姝儿要想出城,只能乘船。”

当下轿车直奔码头。

鱼头考虑到程致远的心情,到码头后没有停留,直接开去前方不远处的渡口。

王恬下车,带着皮头找寻气味,结果并未找到。

程致远看向对岸村庄,黯然道:“去码头找找吧。”

在进入码头的必经之路上,皮头闻到了温姝的气味。

程致远得知温姝真的已经乘船离去,心中又是失落,又是难过,眼看今日找不到了,望着远处河水,心想:“她真的离开这里了。”

鱼头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道:“你也别难过,没准过几天就回来了,就算不回来,等这边完事了,我陪你去外地找,肯定把姝儿找到。”

程致远双手死死抓住隔离网,埋头双臂之间。

王恬看到水珠从他手臂下方滴落,尽管看不到他表情,却知道他哭了,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样表达。

鱼头朝王恬使眼色,示意她安慰安慰程致远,自己要去渡口取车。

王恬会意,点头答应,道:“大哥哥,我觉得温姐姐很勇敢,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那天晚上,她明知道有危险,却不肯和我一起走,非要留下来等你。后来我想到这件事,很佩服温姐姐的胆量。你想她连死都不怕,还能怕什么呢。”

忽然皮头叫了一声,快速跑下台阶,向马路对面冲去。王恬惊了一下,喊道:“皮头,快回来。”

程致远猜想皮头定然有所发现,瞬间心中亮起希望,直接跳下台阶,追赶皮头。

码头一带车辆限速,皮头十分敏捷,从车辆中间穿插而过,很快到达对面。程致远紧随其后,眼看皮头过马路后奔向一辆面包车,考虑到路况复杂,弯腰抱起皮头,向面包车跑去。

王恬见皮头被抱起,松了口气,当即停步。

程致远走到面包车跟前,见侧面玻璃上贴着黑色反光玻璃膜,完全看不到里面,当下不假思索,敲击车窗,叫道:“姝儿,你在里面吗?姝儿?”

里面的人将车门拉开一条缝,一名男子笑脸迎上,问道:“你是程致远吧。”

程致远一听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大喜过望,道:“是我,姝儿是不是在里面。”

男子从门缝中伸出右手,向下按了按,示意程致远小点声。

程致远兴奋的直咽唾沫,便要拉大车门,看一眼温姝。男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做。

程致远似有所悟,问道:“你们是师父的朋友?”

程致远感觉男子正要回答,皮头“汪”的吼叫一声。他以为皮头不舒服,急忙换个姿势,双臂抱住皮头。就在这时,隐约闻到一股甜香腻人的味道。

车门刚拉开的时候,程致远闻到一股浓烈又熟悉的味道,正是男生寝室独有的异味。随着气味渐渐减弱,趋于平稳,尽管看不到里面,已能断定车内不止一位男士。通常男士不会喷香水,就算喷也是古龙水,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继而想到温姝或许为了掩盖体香,不让十二钦找到,才喷上这种俗气劣质的香水。不由得激动起来,低声问道:“她不方便出来,是吧,你让我看她一,一……”突然气为之窒,最后那个“眼”字竟发不出声音。

皮头怒视门缝中的男人,突然间自由落体。它落地站稳之后,冲门缝用力大吼。

程致远听到叫声,只感手臂无力,身体似乎正在消失。他低头看向软垂的手臂,还有激动的皮头,依稀感觉皮头泡在水中,毛发边缘一片模糊。他脑中茫了一下,竟抬不起头,全身彻底失去控制,不禁大惊失色,然而接下来的身体反应更令他心惊胆寒。

耳听皮头的吼叫声愈来愈低,程致远感觉世界开始安静下来,恍惚间明白了:“不是叫声小了,而是我耳朵背了,听不清了。他们不是师父的朋友,而是华宏社的人,我中了迷药了。”

他这时尚有意志,能够思考,本能想要叫喊求助,可惜全身不受控制,不仅四肢,连咽喉内的肌肉也麻痹了。很快,他产生了倦意,眼前模糊起来。

突然间景物变了,皮头的脸从眼前消失了,他看到一条裤子在移动,接下来光线完全消失,程致远彻底失去意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王恬在马路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她没遇到过这种事,于极度惊恐中意识到中计了,跟着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这辆车的外观,很像之前接我的那辆车。”

眼看车门开了,一名男子拖着程致远上车。王恬惊醒,全力叫喊:“救命啊,有人杀人啦。”

鱼头刚刚掉头,打算来接二人,远远看到程致远被拉进面包车里,也是吓了一跳。赶忙下车,拔足挡在车前,喊道:“你们干什么!马上停车。”

面包车司机嘴角挂着嘲笑,猛踩油门,眼看将要撞上鱼头,紧急打了把轮,与鱼头擦身而过。

鱼头又惊又怒,骂道:“你妈的!王八蛋!”记住司机长相,看清车牌号后,冲王恬喊道:“快过来,咱们追。”

王恬大声求助过后,发现皮头走路跌跌撞撞,好似喝醉一般,赶忙跑过去抱起它。

皮头双眼微闭,躺在主人怀里昏睡过去。

很多人听到王恬叫喊,一名男子过来问道:“你说谁杀人了?”

王恬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泪眼模糊中看向男子,哀声道:“大哥哥被人抓走了。”

鱼头看到皮头的异常表现,眼看王恬磨磨蹭蹭,便想自己开车去追。但转念一想,万一追不上面包车,皮头灵敏的嗅觉还能帮上大忙。当下上车掉头,停在路边,然后迅速下车,跑过去一手抱起皮头,一手拉着王恬,奔向轿车。

他满心都是程致远,竟忘了自己只有两只手,然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两只手都被占用的情况下,鱼头顺利完成了开门动作。他将王恬塞进车里,将皮头放在王恬腿上,自己坐上驾驶位,一脚油门直线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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