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南部城区,码头处,城主姜烈山正在掩护一小群魔种撤离,手中的树枝每一次挥出,就会有几只天刀侯被从地下突出的木刺串成筛子。
“姜烈山,我劝你还是投降吧,至少我之前说过话还算数。”
姜子牙心想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顽固,眼前被团团围住的姜烈山,脚下天刀侯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呵,想一夫当关?姜子牙是真的不喜欢这种莽夫行径,如果说之前他还至少还保留着一点对姜烈山作为上神前辈的敬意,现在已经逐渐地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是没把握打得过姜烈山,而就是单纯地看不惯——这种说不听,讲不明白茅坑石头。
这种不自量力的人,没什么本事还非要挺身而出,是他最讨厌的,就像当年若是那些神级魔种肯低一低头的话,说不定——噢,它们不是人。
但是转念一想,谁没有不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谁不想得到自己想想要得到的?
想要,毕竟这类欲望,也算是人之最普遍的常情,所以即便是是姜子牙这样的存在,在他的心里同样也有,而且比一般人所要想的的东西要更为宏大。
他可不是那一类每天醉生梦死的神。
姜烈山啊姜烈山,我这边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吧,难道你真的是要一心维护那群魔种畜生?
他不屑低地扯了扯嘴角:
“姜烈山,累不累,够了吧?仁至义尽了吧!这帮畜生有你这样的主儿,已经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啦,整整就得了吧,死撑什么呢,撇不下面子?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阳光之下,姜烈山趁着四周的天刀侯攻击的间隙,拄着手里的树枝喘了一口气,回声道:
“怎么,怕到时候把我弄躺了,回去交不了差?”
刚说完,这边的天刀侯立刻蜂拥而上,姜子牙从袖子悠悠地里拎出一壶酒来,喝了一口,砸了咂嘴,啊呀一声,说道:“你不会是养畜生养出感情了吧?这个倒不是不可以理解,但是你要想连那只猴子也连带着护,你这个可就太博爱了吧?老前辈?”
看着姜烈山在那堆“小山”上面,手中树枝用得如剑如龙,来回奔走威势颇盛,姜子牙喊道:“老前辈,莫要伤筋动骨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像你说的,我不好交代呀。”
“老子交代你娘!”
姜子牙的向左微微偏了偏头,一根从地底突如其来木刺正好滑过他的脸颊——削下了一缕胡须。
“烈山老匹夫。”姜子牙捏着那缕胡须,“你不要太过分!”
“哎呦,不好意思,误伤到观众了?年纪大了眼睛瞅不准人!”姜烈山转身避开一刀,对着姜子牙拱了拱手,“下次我准点,保证一击致命。”
姜子牙默默揣起酒壶,突然间就没了身影,那把油纸伞颓然下坠,与此同时姜烈山突然感胸口一痛,整个身子凌空飞了出去,随后姜子牙返回原位,弯腰随手一捞将那把油纸伞拿在手里,来去不过刹那。他看着不远处在地上捂着胸口的姜烈山,神色阴沉。
姜烈山吐了一嘴土,说道:“怎么下手这么轻,没啥劲道啊。”
姜子牙淡漠地说道:“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押你去上界,到时候你可以亲自向至高存在请求。”
“有趣,那老夫倒是想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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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披着一件重新从一名天刀侯尸体上扒下来黑袍,越往前走,头上的天刀侯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使得他不得不地放缓了前进速度,为了更隐蔽,只好通过房区之间的连接前进,尽量避免在街道或者空旷的地方前进。
毕竟那些天刀侯都在张着一对翅膀飞,他又么得翅膀。
好在那些天刀侯都在往东方向汇聚,并没有过多地注意下方的动向。
也是同一方向,可以感知到在远处有两人在交战,动静还不小,其中一个,猜测应该就是名为姜烈山的城主老人,另一个的肯定就是这帮会飞的首领了。难道是和自己战斗过的那个叫杨戬的年轻人?嘶,看来上午和他打的时候这丫留了一手啊。
在一间光线灰暗的房间里,孙悟空透过窗户偷偷地观察着周围,免得和那些玩意撞个巧。
“别动!”
孙悟空突然感觉后脖根有些发凉,那是一把缠着碧绿细绳的匕首,一缕红线穿插其中,到了尾部吐坠着成一根引信。他缓缓地转过身,抬起双手。
对面只有那匕首自黑暗暴露在光线中,紧紧贴着孙悟空的皮肤,来自黑暗中杀意始终牢牢地锁定着他,但就算是如此近距离接触他仍是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若不是依稀可以看到对面身影,那可真的就是见鬼了。
听刚才的声音,应该是个女子。
孙悟空刚想动一动,那匕首上的力度骤然加重,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以很慢的语速说道:
“你是......?”
对面没有答话,这时一根藤蔓缓缓从天花板处伸过来,钩掉了孙悟空的兜帽。
“臭猴子?”
“阿桃?”
“你怎么穿着敌人的衣服?”
孙悟空扯了扯嘴角,说道:“刀......怪危险的。”
正当匕首要缩回去的时候,腾地又贴在孙悟空的脖子上,阿桃冷冷地说道:“臭猴子早都走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假的。”
“我这不是为了躲开那些东西吗,不得已啊。”
阿桃没有说话。
孙悟空继续说道:“我是担心你们我才回来的啊。”
“我姓什么。”
孙悟空愣了一下,说道:“你啥时候说过啊。”
“噗嗤,咳咳,嗯,那个,你干嘛回来啊。”阿桃努力板着脸。
孙悟空有些无奈,“我都说了啊,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那你之前不还是走了。”
“姑奶奶,把刀收了吧。”
“凭什么啊,你让我收就收,你想回来就回来啊。”
孙悟空刚要自己动手,匕首随之一动,“欸欸,干什么。”
“在东边,老城主应该和对面动起手了,你别闹了,我得去帮忙。”
“我不。”
“阿桃!”
“你凶我!”
孙悟空干脆眼睛一闭,说道:“那行,今天咱俩就站在这吧。”
阿桃哼哼唧唧了一会,这才磨磨唧唧地收了匕首,她走到一边,不知道从哪穿得一身夜行衣,头发挽到后面梳了一个小马尾辫,眨了眨眼睛,说道:“你看见我爹没。”
孙悟空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挠了挠头说道:“还真没看见。”
“噢。”阿桃斜眼看了看外面,说道:“你准备怎么办。”
“能帮多少是多少,打不过就跑嘛。”
“呵呵,脑子怎么突然灵光起来了,骚话也多了,会顶嘴,脸上也不摆那死出了。”
看孙悟空支支吾吾的样子,阿桃使劲踩了一脚孙悟空,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走。”
“你也去?要不你就别去了吧。”
“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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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岸码头,姜烈山左手手臂上衣袖已经裂开,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深能可骨的伤口,满脸血污的他抹了抹脸,说道:
“老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子牙小儿,你这些小玩具似乎不太够老子塞牙缝的啊?”
姜子牙站在一堵烧的漆黑的墙壁上,看了看被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姜烈山,嗤笑道:“嘴倒挺硬,眼神是真不好使。”
“怎么,那老子给你变个戏法!”
姜烈山抓起一把泥土,往手臂上那处伤口一抹,接着是长出一片片叶子,又忽然间地由绿转黄,最后尽数凋零——他扑了扑泥土,伤口已然是痊愈了。
“有点意思。”姜子牙皱了皱眉头,但是又很快舒展开来,说道:“不过还不够看。”
“噢,那你下来,咱俩来一打打?”
“我说,你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姜子牙抬起手,天刀侯们纷纷停止了攻击。
姜烈山笑声说道:“哪个父母不疼自家娃,小的都要被欺负死了,老的不出手那像话吗?”
“你是人族上神,难道不懂什么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拽什么拽,别人不知道,你个老小子不会知道老子的真身份?”
这回倒是姜子牙一愣,说道:“你也是魔种?”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别装了。”
姜子牙没有回话。
“你不会是......”姜烈山突然狂笑起来,不断地笑,指着姜子牙,“你不会是......哈哈哈。”笑得不得不的用树枝支着身子,姜烈山抹了抹眼泪,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有意思,这是真有意思,怪不得我对你的印象不深,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