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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们开始日夜不停地奔跑

银河母亲的肤色逐渐变暗,她衰老了。她的儿女们在周围焦急地挣扎着,因为一旦无法挽回他们挚爱的母亲,她的儿女也不得不将随着她一同暗去了。

——《离开母亲的路》

蜘蛛天门星际航道,是人类在星际开荒过程中建立的最古老,也最为宽阔的星际航道。从远处望去,它就像是古老传说中那只匍匐的天门之上的蜘蛛擒月宰,伸展出无数条持有神兵的手臂,向宇宙的更深处探去。

一艘新型星际飞船正停靠在等候区,等待换领变更航道的准行令。

周身幽蓝色的它,被评论家们称为现代科技工程与美学艺术设计的完美结合。在光芒下流光溢彩的银龙纹饰,引来众多侧目。

这辆新型星际飞船名为“蓝色鸢尾花号”。

“呼,出差真的很辛苦啊。”杨晋揉了揉太阳穴,将驾驶座椅调低,蜘蛛天门航道只有一点不好,变更航道必须在邻近等待区里申请准行令,然而往来飞船又太多,经常导致准行令排队时间太长,如果私自变道,不仅会赔偿一笔巨额罚款,还可能面临星际警察的追捕。

“哎呀,现在倒是有点怀念基地的生活了。”

杨晋看了一眼身边银白色短发的同行的文臣,她其实年纪不大,说话细声细语的,和他是一届加入的天枢委员会,不过平时联系不是很多,也就是碰个照面。

如果不是被选在同一个组出差,兴许也就这样了。

天生体寒的文臣习惯性地裹了裹披在身上的针织外套,右手随意在全息屏上划着视频信息,左手握着一杯人马座三叶奶茶。

噔噔噔噔,节奏响起,是一则网络新闻:

“虽然联合会议对异常星变事件发布的黑星计划——又名苍穹改造计划,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提出并跟进施行,但是由于进展实在是过于缓慢,至今许多国域还未完成对飞船动力系统的升级,也由此引发了诸多对于苍穹改造计划的讨论和质疑......”

“呵呵,带节奏的又来了,文笔这么好怎么不去写小说?”杨晋不屑地说道。

在黑星计划实施后,潜龙基地便派出了自家的白衣去往各个国域进行技术指导,这活计看着挺像旅游的,但其实遭罪的很,因为不少个国域甚至摆出“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就是要么让我检现成的要么你就帮到底”,这能不气人?

好说好商量不成,他还要拿联合会议的条约压着你,反正自己不出钱不出力,能多捞点就捞多少,到底所谓的黑星会是如何可怕,他们还真的不是很在乎。

毕竟根据能量守恒定律,都是可以在他处再生的,何况是人。

杨晋说道:“当时异常星变消息一发布,各个星际国域的人们都按耐不住了,方案没出来之前就在联合会议上对天父他骂声不断,直到后来改造计划一宣布,又是一片溢满星际的赞美声,现在,又嫌弃上了。”

“文臣教授,这些媒体的话,听听就算了,没什么营养价值。要我说,都是那黑星这几年学乖了,惯的他们脾气,以为没什么事了就无所谓了,不思考多快乐,呵。“

杨晋伸了一个懒腰,低头一看,更变航道的申请已经被批准,蓝色鸢尾花号开始发动,准备进入通往欧米伽的分航道——直角猎刀。据说这把神话中追捕不义之人的猎刀,不论从何处斩下都会呈现出交错成直角的两道刀痕,不偏不倚,不差分毫。

“杨晋,你知道底层数据库里的木门吗?”文臣难得主动说话,杨晋在一番认真思索后,说道:

“木门?不知道。”

“这道门我是在偶然才发现的。”

文臣盯着窗外宇宙,幽黑之上,又因群星璀璨而色彩浓郁,这份上帝之作,其实不过是物质于自然火与热中演化,人类的眼中包含深情,不过是诗艺式的自我安慰,忘了那张黑寂寂的的网,并没有浪漫主义所期待的合适温度。

“有一次在对‘仓颉’的例行检查的中,因为当时正好是轮到我属下的星组休年假,只剩下我自己,但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去对所有数据进行物理查阅和分析,工作量过于巨大,所以我就尝试通过深潜链接仓颉的数据矩阵,然后,突然‘停电’了。”

“停电?不可能吧?”杨晋将蓝色鸢尾花调为自动驾驶模式,惊讶地看着文臣教授,“我打小就在基地里生活,从来没出现任何一次停电。”

“并不是基地停电了,而是当时我的潜入访问被强制中止了,‘停电’只是我对当时感觉的形容。”

“那……您继续。”

“我记得突然四周到处都是禁止访问的红门,紧急脱出指令也不起作用。”文臣教授眼睛透露出些许的不安,折了折外套的衬角,继续说到:“我当时很慌张,但是怎么都联系不到仓颉的外部操作系统,也无法唤醒紧急安全备案,然而就在这时候,我发现有一道黑色的数据流仍然在自行运转。“

杨晋没有说话,抿着嘴唇。

“只有这股数据流能够自行运转,说明使用它的人不仅是基地的内部人员,而且是权限相当高的人,甚至在我之上。”

“您为什么不和天父报告这件事。”

“最高权限掌握在天父的手里,但是我并没有猜疑天父的意思,只是......”

杨晋缓缓呼出一口气,强制终止文臣的访问,还锁定了登出系统,为什么这么做?还不如直接将文臣弹出登录或者是直接……

如果真的是天父,这种不明智的决策简直是愚蠢。

文臣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接着继续说道:“那个背后的人应该是没发现我,因为深潜状态下的我仍然可以自由活动,他应该只是冻结了出入口,所以……我就是跟着那道数据流,想看看,然后,就来到了那道木门前。”

“木门里有什么。”

飞船在星际航道中飞驰,不出意外地话,大约六个地球时他们就可以到达欧米伽联邦。

“里面房间里,桌上摆着两本书,还有一张照片,一本名为《天书》,一本名为《截星事件查考》,照片里是一名年轻男子和一名女性,笑得很甜,背景是一片森林。“

“还有墙壁上画满了黑色的星星,还有一排排我看不懂的象形文字……那天晨会,诚的观星演绎的很像是我当时看到的那些壁画......我有些不敢想了。“

“文臣教授,我相信天父。”

杨晋坚定地说道:“也请您相信天父,老师他一直都在教育我做一个有正义感和责任心的人,他一直都在引领着我向着正确的方向,即使他有一天有些行动被世人所不能理解,但是我相信他是不会去做错误的事的。”

文臣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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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基地,位于最底层仓颉核心数据库“木门”内,是一处十分开阔的房间,上下左右都绘满了古老的象形文字,一位老人正在继续书写那本编撰了一半的《天书》。

这时,老人似乎有点累,他轻轻地摘下眼镜,借着黄蒙蒙光,开始温柔地擦拭那张照片,而站在一旁的女子彷佛对此见怪不怪,只是翻看那本《截星事件查考》,她看得很慢,和老人擦照片动作一样轻柔。

看完书的女子把书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俯身将一段来自“观世界”所监听的音频低声的向老人复述了一遍。

说罢,女子转头在房间开始悠然漫步,仿佛在欣赏一场泊灯大剧院里上演的优雅戏剧而不是在观看死气沉沉黑色壁画。

她在最后一幅壁画前伫立许久,似乎有所疑惑,于是老人起身来到她面前,缓缓地介绍到:

“这幅残文中讲述的是,在神话的最后,狩猎之神佐罗伊将那颗星星击落后,那颗星星在坠落到大地上的同时将在大地上生活的人们也一并吞噬了,甚至是狩猎之神自己。”

身材高挑的女子微微一笑,好似清晨带露的一朵山茶花,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不知是对这故事的结局还是对老人贴心的介绍。

“羔羊在低头呓语,他的母亲被带走了,然而它轻轻一叫,又把狼群引了回来。想要出声,就必然引来什么,所以想要说话,总要多加考虑。”

“我自有分寸。”

公元4162年,星变时隔五年再次发生,其范围之广,威力之大,将整个蜘蛛天门星际航道都近乎摧毁,事发当地的飞船,无一幸存。

我们开始日夜不停地奔跑,是太晚还是太早?——《最后一篇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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