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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雨的精魂

星都城是典型的温带季风气候,夏季高温多雨,冬季寒冷干燥,春、秋短促。它位于星辰国的中心,守护神是雷娜兽——一种速度极快,浑身充满雷电的谜之生物。

真正目睹过雷娜神迹的人很少,据说它一半是黑,一半是绿。星大陆的货币是星币,这种货币已经脱离了实体,朝着手上的星环注入意念(一种脑电波)即可进行交换。

雨气开始在空气中弥漫,高空中的探雨精灵一个、一个冒了出来。“青蛙、蜻蜓、蝙蝠……”正在思考法则作业的元一嘴里呢喃着。

她非常喜欢雨,处于特立图书馆三百六十五层的她,本没有可能听到稀稀拉拉的雨声;但她采用了大量声音传感器,连接地表,使不可能成为可能。

元一有个网名叫“雨的精魂”,出自鲁迅的《雪》,里面有一句——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但元一不这么想,雨的精魂就是雨的精魂,并不是雪。

雨分很多种,除了夏季像马蜂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团雨之外;还有春季那“沾衣欲湿桃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丝雨;秋季那“一层秋雨一层凉”的绵雨。

小冰永远为她准备着不同的雨声,那是她的安魂曲。

“为什么会有雨呢?”,这不是一个科学问题,而是一个哲学问题。元一在星大的“今日之星”论坛的“形而上学”板块,提出了这个问题。

空间里回荡着小冰自动选择的歌曲,“最美不是下雨天,而是与你一起躲过的屋檐……”

……

墨出尘正在写毛笔字,一个“雨”字,他写完最后一笔。这个雨的篆书是对称的,仿佛是两个人在一片屋檐下躲水滴。

“对称”是宇宙法则之一。以人体外形上来看,左右手、左右胳膊、左右眼、左右腿、左右鼻孔、左右眼。

“虽然有些器官只有一个,但也是轴对称的:头、牙齿、躯干。但是从内部构造来看,左心脏、左右脑、左右器官却不符合对称。

为什么外形要对称?平衡感,稳定。人类造的多数东西也是如此:星舰、星环、星车、星轨。

但对于抽象层次来说呢,例如汉语,它并不是实体,而是一种抽象。汉语从发音、形体、语句来看,都不对称。

若是从基本要素来看呢?

发音有平(一二声)仄(三四声),基本比画:点(丶)、横(一)对竖(丨)、撇(丿)对捺(乀)、提折(乛)对竖钩(亅);词语构词有对偶对仗。

“对称法则,对称…”墨出尘呢喃道,“有男就有女、有柔就有刚、有善就有恶、有奇就有偶……”

墨出尘渐渐进入一种起悟状态(大脑中的神经元开始加速运转)。

……

元一刚看完《宇宙法则等级猜想》这本书,小冰已带回午餐。她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些许疲劳。

她一边吃,一边打开“今日之星”论坛,其他几个板块没什么特别;“形而上学”板块却火爆异常。

“看到楼主的问题,我的第一感觉是惋惜。又是一个被理性束缚的失足少女啊!

“这个世界本就丰富多彩:花是红的、草是绿的、蛤蟆少有三条腿的。存在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理由?”你让我想起了,『为什么会打雷下雨,为什么有冬天夏天』。

“我们先天派向来认为,存在即是合理,存在不需要理由,存在是自然的,是本我状态,不需要被后天的理性、理论、逻辑污染。”——先天派天人合一敬上

“尊敬的天人合一同学,我觉得你们先天派可以改名了,『猴子派』实至名归。你们的思维方式简直和猴子如出一辙呀!

“猴子不需要改变,不需要想这么多为什么,着实是按照你所谓的自然本我状态在生活。

“没有先辈们思考、研究这个宇宙的众多原理,怎会有今天的星舰,人工智能?为什么会下雨,这个问题我觉得挺好。

“虽然从科学的角度,早就搞明白了这个问题;但是从心理学、生物学、哲学、法则学呢?”——后天派老学究不敢苟同楼上

“前面的观点,我觉得有两个字来形容很恰当:那就是『跑题』。众所周知,宇宙充满着法则。下雨我认为是『周期法则』的体现。

“易经乾卦云,九五飞龙在天,上九亢龙有悔。

“说明什么尼?说明事物不断地向一个方向发展,最后就会发展到它的对立面,最终成为一个循环,一个周期。

“水从水蒸气,不断地向上升,生生不息,最后变为雨滴落下来,再重新凝结成水蒸气。

“东汉·班固《汉书·礼乐志》云,『精健日月,星辰度理,阴阳五行,周而复始』。

“就是说一个稳定的周期性远转的星系,孕育了我们的『日夜、季节』,又孕育了我们人体的内循环,彼此乃是环环相扣。

“换言之,你能想象一个没有雨的文明吗?”——大道泛兮雅正

“你想象不到的不代表就没有,我不但要帮你想到,还要不止一个。

“亚特兰蒂斯文明沉水一万星年,抱歉,海底两万星里可以有彩虹,但确实没有雨。

“水多的地方可以没有雨,水少的地方同样可以没有雨。沙漠之子第六十二号文明,有三千星年没有雨;热的地方可以没有雨,冷的地方同样可以没有雨。

“高山第三十七号文明,只有雪,没有雨。

“我不知道雨会带来什么,我只知道没有雨的文明都很强悍。”——处女座强迫症,单纯为了雅雅正

“不要这么较真,各位童鞋,不要总用理性的火来淬炼我们柔软的心嘛。没有雨,不就没有这么多美丽的诗句啦。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么多诗句里,不用想为什么有雨,雨就这么下了,不带一点点逻辑。

“再举个例子,『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我觉得吧,带雨的人生,就是湿意的人生,有句话叫『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我觉得应该再加一句,『十年修得桃花雨』,一切都是缘分哪!”——感性派,柳千秋

元一终于看完了长长的帖子。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楼下继续,我围观。”她最终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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