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月光透过纸窗落在案上,银辉无暇,柔和静谧。
进宫也有些日子了,听宫里的太监说,内务府的匠作处负责打造宫里所用的玉器物件,说不定还真有些线索呢。
桑茶趁着大家睡意深沉,蹑手蹑脚地穿上外衣,打开了房门。
“小贼!别跑!把桂花酥还给我!”突然,扶桑大喊道。吓得桑茶赶紧掩上房门,蹲下身子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见没了动静,桑茶才探出头来,发现扶桑歪着脑袋睡得正香呢,想必方才是扶桑梦里的呓语。
这孩子,刚才真把我吓坏了。桑茶拍了拍胸脯,吐了一口气。继而重开房门,溜了出去。
这深更半夜的,苏清越这是要去哪儿?难不成……是去会奸夫?!
好你个苏清越,可算是让我抓到把柄了!扶桑的几句呓语竟把夏椿给惊醒了,此时她的眼里正露出一丝看见猎物般的绿光。
她继而穿了衣服,跟着桑茶出了住所。
“好不容易打听到内务府的匠作处,希望晚上能找到引魂玉的下落。”桑茶警惕地环顾四周,轻声碎语念着。
夜晚的皇宫,巡逻的侍卫依旧是一批接着一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桑茶猫着身子一路“潜伏”在假山和树丛之中,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内务府的匠作处。
这门居然没关!桑茶推了推大门,发现门上竟未上锁。
难道……是天助我也?桑茶有些小激动,可瞧着里面漆黑一片,心跳不禁加快了几拍,却也壮着胆进去了。
屋内的窗子全都被关上了,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可隐隐约约的,又透出一丝柔和的绿光。
见里头没有动静,桑茶从怀里摸出携带的火种,忽地吹了一口气,小火苗兹啦一声窜了出来。
桑茶拿手轻挡着风,瞧了瞧架子上的标签,便在玉器的专用架子上开始翻找。
“别动!”突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来,捂住了桑茶的嘴巴。
“啊!”桑茶心中一颤,已然发不出声响,吓得手中的火种掉落在地,一瞬间房间内又恢复了无尽的黑暗。
“别出声!”一个男子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这声音稚气未脱,听起来……似乎是个少年。
“嗯嗯嗯!”完了完了,不会是碰上盗贼了吧,万一他怕我泄露他的行踪,将我灭口了怎么办?!桑茶拼命点着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只要你别大喊大叫的,我便放开你。”看桑茶也还算听话,对方也就松口了。
“嗯……”桑茶渐渐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那男子松开了捂着桑茶嘴巴的手,从怀里掏出颗夜明珠来,霎时,房间里又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你是何人?”借着夜明珠微微的光,桑茶隐约瞧见了对方的模样,便问道。
他眉宇清秀,似乎还未完全长开,可神情有些忧郁黯然,又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桑茶瞧见他托着夜明珠的那只袖口上,金色的丝线绣成了祥云状,散发出一丝亮光。想来,他应该是宫里的某位爷吧。
“有意思,我还没问你话呢,你倒先问起我了。”对方瞧见桑茶身穿宫女的服饰,大约猜到了桑茶的身份。只是,这宫女看见了自己居然也不行礼,还敢质问自己的身份!
“我入宫时日较短,必定没见过你,自然是要问问的。”桑茶见他不是盗贼后,也就不害怕了。一个皇子大半夜偷偷摸摸地来匠作处做甚?桑茶倒也有些好奇。
“我乃皇子。如今你已知晓我的身份,为何还不行礼。”这个小八爷还倔得很。
“爷深夜来此,难道还想让别人知道不成?再说了,瞧你这年纪,在我们那儿,是你该向我行礼才对。”见那小子撅着嘴一脸不服的样子,桑茶觉得可爱极了,不禁想要逗逗他。
要她向一个毛头小子请安问好,她还在真不好意思开口。
“连你见了本爷也不行礼,想来是因为我的额娘出身不高,我又是个不得宠的皇子,连你这新来的奴才都欺负我!”那小子瘪了瘪嘴,两只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罢了罢了,是奴才错了,奴才给您赔不是可好?”这长相俊些的男子一示弱,果然要人命啊,桑茶心里深有感触。
“我可不是小孩子,我今年都已经十六了,再过两年便可成家立室。”那小子傲着脑袋,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那爷您深夜到处究竟有何谋算?”絮絮叨叨聊了半天,俩人可算是回归到了正题上。
“你一个宫女来此处又是为何?莫不是……”少年眯眼看着桑茶,嘴角露出“嘿嘿嘿”的微笑,画外音就是,你是来偷东西的吧?
“我可不是贼,只因我白日里弄丢了宜妃娘娘的一块玉,怕被娘娘责罚,所以才趁着晚上过来寻寻。”桑茶瘪着嘴,学着少年做出一副求同情的模样。
“这可巧得很,我也是为了一块玉而来。明日便是额娘的生辰,可额娘是辛者库出身,又只是个贵人,想必父皇也不会记得额娘的生辰……我便想亲自雕一块玉送给额娘作为贺礼……”少年欣喜着,像只渴望得到宠爱的小羊羔。
“辛者库……贵人?八爷......?”桑茶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历史上,在那场九子夺嫡的斗争中,八爷可没落个好下场……
“你这宫女当真不识得本爷?”胤禩瞧着桑茶吃惊的样子,也便信了她并不知自己的身份。
只是……她这般惊讶的反应,难道是被我的威严霸气给震到了?胤禩美滋滋地想象着。
眼前这孩子,分明只是个心思纯净的少年,谁能想到他日后是那般惨烈的下场啊......“嘿!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点去寻你那玉,若是被巡夜的侍卫发现了,你可是要被当作贼人杖毙的!”胤禩推了推发呆的桑茶。
“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了。”桑茶这才回过神来。
“你这一闯,可耽搁了本爷雕玉,他日这人情可是要还的。”这笔账胤禩算得倒是仔细。
屋外,夏椿捅破窗户纸瞧着里头的俩人,又伏在墙根听见了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便更加肯定了他俩的奸情。
“哼!苏清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夏椿得意地念道。
这时,远处又有一波巡夜的侍卫走了过来。夏椿见机捡了一颗石子,投向了巡夜侍卫附近的地面。
“嘭!”一声脆响打破了长夜里的寂静。
“什么人!”侍卫立刻警觉起来,开始巡视四周,只见内务府匠作处的大门半掩着,便慢慢向匠作处靠近。
“怎么办!怎么办!”屋内的桑茶和胤禩听见动静,赶紧将夜明珠藏进怀中,并躲在了架子的暗角。
“嘘!别出声!”胤禩见状,一把搂住桑茶,捂住了她的嘴巴。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黑影透过门缝,落在了屋内的地面,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