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你也别怪我们狠心、下手太重,谁让你得罪的是皇上呢,不过皇上也算是开恩了,这鞭刑在众刑罚里已算是最轻的了。”行刑的太监叹了口气说道。
桑茶愣是一声不吭,像是在和谁赌气似的。
一声脆响,鞭子划破衣裳,撕扯着身上的皮肉,疼痛感立刻席卷而来,伤口火辣辣的疼,桑茶不敢挪动半分。
鞭子接着落在身上,每一下,都引得桑茶浑身一颤,外头的冷风吹来,虽说刺骨,却也缓解了部分的疼痛。
“你瞧,这才十鞭呢,她的脸色便已如此难看,要真打完这一百鞭,恐怕她要活不成了。”一个太监瞧着桑茶苍白的脸色小声说道。
“这可是皇上的旨意,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若是将她放了或是下手轻了,被皇上知道了的话,吃罪的可是咱们。”另一个施刑的太监虽说同情桑茶,却也是无能为力。
不就是一百鞭嘛,我不会死的,我要活下去……桑茶咬牙在心里默念着。
“你怎还不退下?”康熙见胤祺依旧跪在地上,有些不满地问道。
“恕儿臣不孝,儿臣恳请皇阿玛允许儿臣代苏清越受八十鞭。”胤祺眉头轻蹙,神情坚定万分。
“她不过是个宫女,你可是朕的儿子啊!你怎也如此糊涂!”康熙满眼失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苏清越之于儿臣,正如良贵人之于皇阿玛,无论她是何种身份,我都愿护她一世周全。儿臣知道身为皇子,自己的所作所为代表着天家,代表着皇阿玛的颜面,儿臣不求皇阿玛赐婚,只求皇阿玛能放她一条生路。”胤祺坚定得很,倒有几分康熙年少时的样子。
“若朕不允呢?”康熙原以为他这个儿子行事沉稳,天性凉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皇阿玛金口玉言,自然不会食言。”胤祺跪身,开始和康熙的另一场博弈。
“朕是说了成全你一个心愿,方才你向朕要人时,便已说了所求,如今还要让朕放了她,这买卖,岂不是朕亏了。”康熙偏不想随了他的意,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皇阿玛若是不允,儿臣也不强求,既然皇阿玛答应将苏清越给儿臣,儿臣便敛了她的尸身回府,给她一个位分。”胤祺绝然得很,没有半分屈服的意思。
“你!”康熙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苏清越,当真值得他以命相搏吗?
“皇阿玛恕罪,儿臣从小到大从未忤逆过皇阿玛,只这一次,还望皇阿玛成全。”任凭康熙如何责罚,胤祺都不愿妥协。
“领罚去吧。”康熙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多谢皇阿玛。”胤祺松了口气,哽咽着谢了恩。
外头的霜露更重了,落在胤祺的脸上,似是要阻挡他的去路。
阿茶,等我!
胤祺顾不得风霜,快步赶往了慎刑司。
“奴才参见祺五爷。”见胤祺来了慎刑司,两个太监忙跪地行礼。
“她受了多少鞭了?”胤祺瞧着桑茶浑身血污,几乎昏死了过去,不禁握紧了拳头。
“才十五鞭……”两个太监低着头小声回话,生怕胤祺怪罪他们。
“剩下的八十五鞭,我代她受了。”胤祺将桑茶轻轻抱起,尽量不碰到她的伤口。
“这……奴才不敢!”两个太监吓得跪在了地上,要他们打皇子?他们可下不去手,若是打重了,日后再找他们算账怎么办。
“皇上已经答应了,你们尽管行刑就是,放心吧,不会有人治你们的罪。”胤祺冷着脸,语气温和,也不像是威胁。
“那奴才们就得罪了。”说到底还是皇上大,两个小太监想着既然横竖都是死,便尊了皇上的旨意。
鞭声再次响起,一下一下落在胤祺身上,几十鞭下来,胤祺的后背上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他强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他还是来晚了,未能替桑茶挡下那十五鞭而遗憾,她受的每一寸伤,都比身上的鞭伤让他的心疼上千倍万倍。
“一百鞭已打完,奴才告退。”施完刑,两个太监行了礼,便回去复命了。
胤祺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脚下一软,还未站稳,单膝跪在了地上。他轻吐了口气,忍着后背上的疼痛,锁着眉头站了起来,走到桑茶身边,将她搂在了怀里。
“此番,倒是我害了你。若非我当日说喜欢你,你便不会为难,不会醉酒,不会遇见太子;若非我今日去养心殿求皇阿玛将你赐给我,皇阿玛也不会龙颜大怒,你也不必受这些苦。”胤祺紧紧抱着桑茶,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可我从不后悔……我不后悔喜欢上你……”胤祺低声呢喃着。
“不管你如何抉择,我都不会强求,我只要你一生安好……”胤祺揉着桑茶的长发,温柔万分。
宫道上落着冷霜,白茫茫的一片,胤祺抱着桑茶走出了慎刑司,他的白衣染就一身鲜血,而怀中的她一袭素衣,也因为艳红的血色而变得张扬而又热烈。
那一身伤痕,在这秋寒中是如此凄美,而又温暖如光。
空无一人的宫道上,桑茶被那冷意唤回了意识,微微睁开眼,望见一个男子神色清冷,可他的怀抱却是温暖异常。
是他吗……桑茶心里问着,却累得实在没力气再多看一眼。
“太医,快瞧瞧她的伤。”胤祺将桑茶抱到了御药房。
“五爷,还是让微臣先瞧瞧你身上的伤吧。”太医见胤祺的后背一片血红,便能看出他的伤更为严重,也更为要紧。
“我没事,你先为她医治。”胤祺的目光一直落在桑茶身上,只要还没确认她的安危,他便不能放心。
“这姑娘体弱,身上的伤倒也无碍,上些药便能好了。”太医诊断一番后说道。
“那便好……”胤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便晕了过去。
“五爷!五爷!”太医慌忙唤人来将胤祺抬到床上。